無痕裝作才認出詩詩的樣子,站起身來右手放在左胸前,行了一個標準的紳士禮。
“原來是劉公主駕到了,小王未曾遠迎,真是失禮了。”
詩詩溫婉一笑:“金太子無須客氣,本宮今日前來,也確實唐突了一些。如今你國中有事,不用招待本宮。先把眼前的事情忙完不遲。”
無痕點頭示意:“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無痕坐回王座,對紫無寧說道:“詩詩公主遠來駕臨,並且是跟我朋友一起而來的。紫無寧,你覺得這有什麼不妥的麼?”
紫無寧虛張聲勢的哈哈大笑:“周大人,按照禮法來說,這位詩詩公主,未來的皇太子妃,現在應在何處。”
紫無寧也還真算有點頭腦,他現在找人問話已經頗有選擇了。這一回他問話之人,不是反對派衆中人,而是丁卯科麾下的禮部周尚書。
周尚書雖然不屬於他的陣營中的一員,但是天下禮法全然想通。蓋世太保想在禮節上挑毛病,自然還是要問禮部尚書。
周尚書不想回答,但是他又不能不回答。因爲紫無寧問的問題很合理,而且紫無寧現在明顯就是代表並肩王。
如果他不回話,並肩王一定會怪罪,趁機除掉他。
對於並肩王的狠辣,六部尚書知之甚多。
於是周尚書用不高的聲音說道:“按照禮法來說,已經被求婚的女性,在未過門之前,理應待命閨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靜等接親的那一日。”
“不過。”周尚書話鋒一轉:“這只是皇城跟金國的規矩,玄國是否如此,下官就不得而知了。”
紫無寧拍手笑着說:“公主嫁給皇太子,那就要守血玉王朝的規矩。就算劉家的禮法稀鬆,現在她也該緊一緊了。”
詩詩的眉頭皺了起來,很厭惡的看着紫無寧。
但詩詩不是一個願意辯解的人,而且此時身在大金王宮之中,她也不能隨着性子來。所以雖然心中不爽,可也並未多說什麼。
詩詩遠來是客,無痕自當盡到地主之誼。
“紫無寧,說話要有點把門的。”無痕喝道:“你在大金國裡面耀武揚威也就算了,在詩詩公主面前,不許這麼放肆。”
“哈哈哈,哈哈哈!”紫無寧放肆的大笑,然後他的笑聲猛然停住,頗爲神秘的說:“我告訴大家,劉詩詩爲什麼在這個時候,寧願違背皇城禮節,也要來到咱們王城,攙和這件事的真正原因吧。各位大人,你們想聽不想聽?”
最後的一句問話頗爲無賴,但確實達到了預想中的效果。
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他挑了起來,就連驚天、無痕跟亞瑟,也很想知道詩詩在這個時候來到金國的原因。
“想聽,我們都想聽,太保少爺快說吧。”
反對派陣營中的官員,在趙尚書的引領下,如同街邊看熱鬧的閒人一般,揮着手臂高聲呼喊起來。
站在紫無寧身後的並肩王大感寬慰,心中暗想:“無寧果然不愧是我的兒子,他有這樣的號召力,我以前怎麼會沒發現呢?”
紫無寧得意的笑着,在衆人的響應中,他很有一種君臨天下的感覺。
半晌之後,他擡起雙手向下按了按,示意衆人安靜下來。
現場頓時鴉雀無聲,只能聽到紫無寧哼哼冷笑的聲音。
“劉詩詩在這個時候來到咱們王城,是因爲她代表着玄國最高層的決斷,前來跟咱們那卑鄙的國王會合。我父王也是知道這個消息之後,纔會召集大家前來罷免國王。”
紫無寧的這段話說的不明不白,所有人都在思考話中的具體含義。
蓋世太保自然也知道他沒有說清楚,因爲這句話是他現編造出來的。邏輯關係連他自己,都沒有真正搞清楚。
趁着大家沉默的時候,他趕緊補充道:“因爲咱們的國王早在十多年之前就跟玄國結下了約定,等玄國人把國王跟玄國公主的私生女送回咱們金國的時候,國王就會將金國的中央大街,出賣給玄國。”
“真的假的?陛下怎麼會答應這種事情?”
“中央大街上有着咱們金國各各領域,最爲先進的技術。怎麼能被玄國的那些武夫,奪過去肆意的踐踏呢。”
“最重要的是,陛下竟然還真的有私生女,我一直都不敢相信。”
靠攏紫逍遠的三位尚書,一人一句的說道,引得其他官員也議論紛紛起來。
紫無寧的這一招,將無痕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就連驚天都愣了一下。
“這個蓋世太保還真是心思縝密。”驚天心中暗想:“雖然是無中生有的藉口,但是卻讓人無法辯駁,而且我猜的沒錯的話,他一定會繼續爲引爆帝國大廈的事情,再次進行辯解。”
果然,就聽紫無寧繼續說道:“我父王之所以派了兩個心腹到帝國大廈的頂樓,那是因爲要首先佔據制高點。但是誰也沒有想到,這個魂驚天會突然出現。”
驚天拍手讚道:“好,說的很好。黑的果然被你說成白的了。”
驚天轉頭問詩詩:“請問公主,他所說的話是否是真的,你來到王城,確實是這個目的麼?”
詩詩看向驚天的眼神很溫柔,她也不知道驚天問的這句話,真正的含義是什麼。
詩詩微笑的回答:“我來到金國,只不過是個偶然。中央大街雖然繁華,但我們玄國人人人尚武,對這些靡華的高科技,並不是多麼感興趣。我離開玄國的理由很簡單,那是因爲,我不想嫁給血大哥,所以我逃婚了。”
“逃婚了?”
詩詩說道無比輕鬆,就跟吃一個口大米飯一樣隨意。可是在場的大多數人,除了驚天之外,都表現出了巨大的驚訝。
嫁給王子當王妃,是所有女人的夢想。更何況嫁給王朝的皇太子,這簡直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詩詩雖然貴爲玄國公主,但是玄國畢竟還只是皇城的一個附屬,地位跟血鳴沙相比,還是有着差距的。
就連紫無寧這樣善於胡編亂造的人,都不敢編造這樣的故事。但在詩詩說來,卻絲毫沒有掩飾之意。
詩詩摸着帶在脖頸上的珍珠項鍊,這是血鳴沙送給她的禮物。
詩詩再次堅定的說道:“我逃婚一事不假,婉清是我的妹妹一事也不假。但是,我妹妹跟我失散多年,而且我玄國並不算大購買你們的中央大街,更沒有想過要分裂你們的國家。你們被矇騙了,你們被當成了並肩王父子的棋子。”
詩詩的後半段話,基本沒有被衆人聽到。因爲他們還沒有從詩詩逃婚的震驚中轉醒。他們是在無法理解,詩詩到底爲什麼會做出這個決定。
誰都不願意相信,包括亞瑟跟無痕兩個。
如果詩詩真的不想嫁給血鳴沙,那很有可能驚天就要有大麻煩了。
就算是耿直的亞瑟,都想到了驚天會遇到的困難。
對於無痕來說,更多的是替他的姐姐擔憂了。
“詩詩公主不要開玩笑了。”紫無寧搖頭笑着說:“據我所知,玄國的王后,也就是你的母親,她已經代替你答應這個婚事了。你現在逃婚,那就是背棄婚約。就算是你們國家民風彪悍,也承受不了皇城的雷霆之怒。詩詩公主,未來的皇太子妃,我奉勸您。這種玩笑,以後還是少開爲妙。”
詩詩柔情的看着驚天,驚天現在的眼神卻盯着插入地點的驚神劍。
“你們願信不信。”詩詩淡淡的說:“只要他相信我,那就足夠了。”
‘他’是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驚天的身上。所有人都知道,詩詩所說的‘他’,除了魂驚天,不會由別人的。
驚天將驚神劍一寸一寸的從地面上拔出來,他撫摸着手中的寶劍,劍身鳴動,驚天的心也鳴動。
他面無表情,但是心中卻波濤翻滾。詩詩的話再清楚也不過了,甚至可以說已經是一種對他的真情告白了。
可是驚天能做什麼,他現在要怎麼樣面對這個表白。
接受還是拒絕?他給不出答案。
驚天從來沒有見過詩詩這樣的女孩,冷如冰,熱如火。敢愛敢恨,毫無顧忌。
對於這樣的一個女人,任何男人都無法拒絕。但是驚天現在卻不能接受,因爲他的胸懷很大,但是心卻很小。
他的心中只能留有一個位置,但這個位置,現在已經被卿卿姐姐所佔據了,哪還有半絲的縫隙。
驚天知道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其中就有詩詩炙熱的目光。
但是驚天不敢擡頭,他更不敢給詩詩任何的承諾。
“一切都等到夏天之約結束之後吧。”驚天給自己定了一個期限。
他的手來來回回的撫摸着劍身,驚神劍跟他心意相通,似乎也在替他糾結着。
“我相信詩詩公主的話。”驚天突然說到,他沒有看向詩詩,利劍一般的眼神刺向紫無寧父子。
“公主不想嫁給血鳴沙,那自然有她的道理。現在已經是新時代了,父母包辦婚姻那一套,也已經過時了。公主有追逐愛情的權力,只不過過程可能會艱辛一些。”
驚天這話看起來是對紫逍遠二人所說,但字字都是講給詩詩聽的。
所有人之中,心情下沉的只有無痕。
“老姐啊老姐,你碰到了一個對手了。”
無痕揉了揉額頭,深深爲他姐姐以後的幸福擔憂了。
詩詩聽到驚天的話之後,笑容終於綻放了。她提着潔白的衣襬,一步一步的走下階梯。
驚天雖然什麼都沒有承諾,但是明顯已經不在乎詩詩和血鳴沙之間的事實了。這對詩詩來說,就已經是最大的寬慰了。
她一直走到驚天的身邊,跟着他並肩而立。
詩詩的眼睛也平視着向前望去,她的目光定在紫無寧的身上。
“不管過程多麼艱辛,我都願意去嘗試。我劉詩詩從來不怕艱辛,我的半月彎刀,也從來不怕。”
詩詩一翻手,銀光閃閃的半月彎刀已經拿在手中。
半月跟驚神,詩詩與驚天。兩把神兵,一對璧人,四個事物放在同一個畫面中,顯得是那麼的琴瑟和諧,那麼的渾然天成。
可是這種和諧,卻被紫無寧扯着脖子的喊聲打破了。
“不要演戲了,你們兩個是不可能的。”紫無寧滿臉通紅:“接下來我就要告訴大家,魂驚天這個扮豬吃老虎的廢柴王子,跟咱們大公主之間不齒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