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身祭壇仍然懸浮高空,處在白雲之間,色分五彩,絢爛耀人。
鏡海湖廣闊如海,四周望去,只有水天相接,未見陸地。
然而四面湖邊,卻有許多精怪踏湖而來,水面之下的諸多水中精怪,自然也不退讓,就在湖中上下,鬥得難分難解,場面浩大,波及千百,血染湖中。
高天之上更是驚人。
十七水域大妖,迎戰九大陸地大妖,其間還有四五個雲罡散人在旁窺伺,場面浩大,法力波動卷碎殘雲,滾滾雷音,蕩蕩風捲。
不僅如此,還有一些御氣之輩,降服飛禽精怪,飛臨天上,意欲插上一手,在這其中,竟也不乏仙宗弟子。這些仙宗弟子本就懷有勝過同等境界的本領,其中修習仙法道術的,更是非凡,足能以御氣之身,鬥過雲罡大妖。
時而大妖之間爭鬥不休,時而又有大妖聯合去殺人族修道者。
湖面鬥得慘烈,天上亦是打得難分難解。
方圓百里的雲層風氣,全被鬥法餘波絞成虛無。
湖中常有水流被大妖捲起,用以鬥法。
蔚藍天空,清澈湖水,可瞬息便已面目全非,湖水染紅,常有水流捲起,打散落下,成了一場雨水。
天頂之上光華十色,各顯本事。
灰白大蟒長嘶了聲,一尾掃去,便想將兩個乘坐飛禽精怪的修道人絞殺,可其中一個氣度不凡,即便不是仙宗弟子也當是一流宗門翹楚,立即就使動道術,喚出一株青木,把灰白大蟒撞開,逃得生天。
而另外一個散人修道士,學着旁人降服飛禽精怪爲坐騎,便想來尋些好處,卻是高估了自己。那灰白大蟒一尾捲來,讓這位也是御氣修爲的散人修道士,竟是躲也不及,瞬間便被灰蟒捲住,立即絞死,又被蛇口一咬,去了半邊身子。
兩個同是御氣修爲,一個懷有傳承,乃是宗門子弟,一個則是獨自探索,無門無派的散人修道士,兩者遭遇同等險情,宗門子弟瞬息脫困,散修之輩立即身亡。
兩者高下立判。
灰白大蟒絞殺了一人,心下未有歡喜,只因此人不過御氣修爲,也是沒有師承的一般散修,與尋常精怪無異。此時天空尚有許多陸地來的大妖,又有一些仙宗邪派出身的御氣弟子,憑仗其非凡傳承,手段也不遜色於雲罡大妖,場面一度混亂。
水域大妖都要等待洗身祭壇停歇,取得凌勝身上道書傳承,故此不願相讓。
而其餘妖物,修道之人,都見洗身祭壇光華五色,又有天虹果樹甚爲奇異,料想妖果全在水域大妖手中,因此意欲收走洗身祭壇,敗盡水域大妖,奪取天虹妖果。
灰白大蟒見在場大妖衆多,但都是精靈之輩,各有思量,並未盡力廝殺,免得被人算計,因此至今還未死傷。
其中自是以老龜最爲可恨,這頭老龜憑仗數百年道行,雖同屬雲罡大妖之身,可論道行卻是最爲深厚,足可以一敵三,甚至打殺其餘大妖。然而老龜看似忠厚,實則狡詐,鬥法至今手段還未出過多少,只是明哲保身,用龜殼護住性命,卻不出手去與陸地大妖死鬥。
若論在場之中,最爲出力的,就當屬這頭灰白大蟒了。
灰白大蟒心下嘆息,暗道:“也不知侄兒如何了?少了凌勝一股助力,要從洗身祭壇提純血脈,並且升至雲罡,可是難了許多,也不知能否從祭壇之中活着歸來?倒是凌勝,先是身受重傷,此入祭壇反面,十死無生,待他屍體現出,身上道書只怕又要一番爭奪。”
這羣水域大妖都不盡出本事,灰白大蟒心想,只怕是要等到爭奪凌勝死後遺物之時,纔會真正動手,廝殺爭鬥,不再保留。
論比天上大妖爭鬥,下方精怪反而竭盡所能,各自鬥戰,至此死了兩三百餘御氣精怪。
有一年輕道人,駕着飛禽,懸於半空,不去大妖爭鬥之處,也不來精怪廝殺之處,只是瞧着下方慘烈景象,觸目驚心,暗道:“兩三百御氣精怪,雖然都是野生雜養的貨色,但也是御氣之輩。就算是尋常的一流宗門,只怕也沒這般多的御氣弟子,那些二三流宗門,更是把御氣弟子當成傳承至寶來供養栽培。此刻御氣精怪,有數千之多,死傷兩三百有餘,場面實爲浩大。”
饒是這道人出身仙宗,也不由驚歎萬分。
在這道人不遠處,還有一人駕着飛禽相伴左右,身着藍衫,如若凌勝見了,就能知曉此人身份。這人就是試劍峰上,去爲陳舵出頭,被凌勝所傷的許志。
許志雖也是仙宗弟子,但卻未能授得仙家道術,只能勝過一般御氣之輩,勉強可與雲罡散修鬥上幾個回合,但真要死鬥,卻是必死無疑。因此不敢逼近,只能懸停於此地。
眼前這個道人,也是空明仙山的弟子,已然懷有仙家秘術,名爲唐凡。有一胞弟唐宇,亦是天資甚高,拜入空明仙山,不久前得授仙家道術,在內門弟子中深有名望。
但許志清楚,唐宇這人天資雖好,卻是自大之輩,不受宗門長輩喜愛,論地位本與他許志高不得多少。但是有唐凡這麼一位兄長,唐宇那廝才得以有此造化。
唐凡立身於飛禽身上,舉目四顧,把周圍景象收入眼中,擡頭去看諸位大妖爭鬥,心中冷笑,暗道:“蠻野妖怪,竟也懂得勾心鬥角,保留手段,但又如何比得我等修道煉氣之士?”
這般想着,忽覺有一目光投在自己身上,轉頭看去,是個邪宗門人。
這個邪宗門人出身煉魂宗,亦爲御氣修爲,輪本事不比唐凡遜色多少,這邪宗門人同樣降服一頭飛禽,面露冷笑,挑了挑眉。
唐凡收回目光,不去理他。
此處不是死鬥之地,二人俱都知曉,因此都是在旁觀望,並未鬥法。
可二人都已傳訊,通知宗門長輩,想必此刻,已有宗門長老動身而來。
唐凡負手而立,道袍飄飄,心道:“不知是那邪宗長老來得快些,還是我仙宗長老的仙光遁法更爲迅疾?”
只須有位長老到來,憑藉仙宗長老的手段,即便不能斬絕諸位大妖,想必也能壓服,到時奪了那五彩祭壇及其上果樹就走,想來不難。
唐凡瞧了那邪派妖人一眼,冷笑一聲,心道:“到時長老來了,順手把這邪派妖人打殺,同樣是輕而易舉。”
仙宗弟子這般想法,那邊的煉魂宗門人亦是如此,只想着長老來了,奪走寶物,順手殺掉那個仙宗弟子。
如若長老來得不少,要把滿天大妖殺絕,奪取諸般造化,想來也是輕易。可卻不知,是否真有許多長老前來?
唐凡搖了搖頭,暗歎道:“長老都有繁忙,即便抽空來了,只怕也來得不多。可惜了這滿天大妖,都是煉丹入藥的好材料,甲殼爪牙也是煉製法器寶物的上等之物。”
中土神州繁華似錦,仙宗共立,妖魔鬼怪幾乎絕跡。此來南疆,妖物精怪竟比人口還多無數,讓中土來的修道人俱都驚異,感嘆甚多。
忽的,有一人從天邊趕來,赤光紅炎伴隨在身,熾熱難當。
唐凡還以爲是修習仙火法門的長老來了,先是一喜,待到近了,便是一驚。
來人不是修習仙火的仙門長老,而是南疆煉體之人,魁梧壯實,粗獷無比,氣血滔滔,紅光閃耀,一身血氣炙熱萬分,如若烘爐。
南疆之輩,大多被煉魂邪宗收伏,不知此人是否也拜在邪宗麾下?
那個邪宗弟子本也以爲是仙宗長老來了,畢竟煉魂宗修習的道法多屬陰冷,並無一脈道術是有這般熾熱火光的,然而待到近了,卻見此人是個南疆煉體士,當即喝道:“來人是誰?我乃煉魂宗弟子,你可是來相助於我的?”
卻見這魁梧壯漢冷哼一聲,喝道:“我乃散人之輩,自幼煉體,無宗無門,你煉魂宗要整合南疆,關我屁事?老子今天是來取那寶物的!”
說罷,魁梧壯漢就往上踏去,身上沒有云彩霧氣,不能騰雲駕霧,竟也能夠凌空踏行。
這人氣血滔滔,衝高八九十丈,一拳打向鱷魚妖。
妖族一類雖是身軀強橫,但是這鱷魚妖畢竟還是個開靈生悟,呼吸吐納的煉氣之輩,不敢與他硬碰。只是躲了開來,想用妖術滅殺此人。
可這個魁梧壯漢直往洗身祭壇而去,居然視諸位大妖如無物。
這人雖然沒有道術,沒有真氣,沒有法力,但煉體造詣深厚,一身血氣沖天,氣力之強,堪比陸上神象,海中巨鯨。
雖無法力道術,可他單是憑此鯨象之力,就可匹敵雲罡。
這個與雲罡同等的境界,就號爲鯨象巨力,在這遠離海域的南疆荒蠻大地,就只稱之爲:神象之力。
魁梧大漢血氣熾熱,外放紅光,如若烘爐,運起神象之力,就往洗身祭壇一手抓去。
衆妖皆驚,就要阻止。
就在這時,祭壇陡然破碎。
有一少年人憑空顯現,身有白雲,雲霧縈繞,一手抓住天虹果樹,撞入此壯漢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