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處地仙氣息濃郁之地。
這一次,竟連地方都難以尋得。
前面幾次,均是尋得氣息濃郁之地,就已入了地仙洞穴,見得滿室空曠。這一次尋不到洞穴何在,有別以往,凌勝心中頗是激動,萬千思緒頓時轉過。
凌勝有心把黑猴召出,可往旁邊一看,身旁盡是雲玄門弟子,不好把黑猴召出。
李續在旁觀看許久,忽然道:“打穿右邊巖壁。”
邵遠聞言,精神一振。旁人或許不知,但他與李續是同一批入門的弟子,如今俱是雲罡真人,交情深厚,早知李續還對陣法造詣頗深,既然李續這般發話,想來是有所發現。
還不待邵遠出手,林巖早已打穿了巖壁。
轟然一聲響,灰塵四散,碎石崩落。
林巖微微拂袖,就把灰塵驅散,露出一個通道。
李續沉聲道:“地仙氣息,正是從內中傳來。”
邵遠轉身,冷笑道:“凌勝,你入內去探。”
凌勝道:“依我看來,還是你去探路較爲穩妥。”
邵遠與李續面色俱是一冷,其餘弟子感到氣氛繃緊,各自戒備。
林巖嘆息道:“凌勝,不如你去探路罷?”
凌勝偏頭望他,一言不發。
林巖微微低頭,雖然對不住凌勝,可眼前情勢,前路未知,還是讓凌勝去探,纔是穩妥辦法。即便真有險情,折損的也是凌勝,並非本門弟子。
退一萬步而言,若真是得了仙家之物,少一人知道,也總是好的,更何況,凌勝畢竟還是外人。
凌勝暗自盤算,若是先以罡氣撞人,足可撞死幾人,再來以劍氣殺人,隨後……
“凌勝,你先前行。”
忽然,黑猴傳音入耳。
凌勝一怔,眉宇閃過精光,便一步踏入通道之中。
邵遠見他服軟,嗤笑一聲,以眼神示意,讓幾個弟子尾隨凌勝,自己才邁入通道之中。
隨後,又是幾個弟子入內,李續真人才入了通道。
林巖待到衆弟子全數入了通道之內,便在最後入內。
這處通道並非如外界大道那般寬闊,其高低僅有丈許,寬闊不足半丈,一眼望去,竟尋不到盡頭。
這處通道,約莫是人力開闢,但前端以岩石封閉,合縫圓潤,看不真切。
李續瞧出端倪,林巖不過打破了前端封閉的巖壁罷了。
凌勝暗道:“地仙佈局,既然能夠被一個雲罡真人發覺,想來是這位地仙有意留出破綻,卻不知是意欲何爲?”
一路走去,足有二三裡之遙。
前方仍是通道直往深處,遙遙不見盡頭。
衆弟子屏息,皆無言語。
通道之中靜得嚇人。
邵遠自語道:“怎麼過了這麼長,還沒見到地方?”
李續道:“凌勝走在前頭,若有事情,必然是他先行遭殃,我等還能隨機應變。”
林巖則是不語。
凌勝眉頭微皺,暗道:“這個南疆的地仙老祖,是在弄些什麼玄虛?”
過不多時,又過了二三裡地。
邵遠回身與李續對視一眼,俱有幾分不耐。
忽的,李續面色微變。
“不好!”
邵遠立即轉身,便見凌勝身子迅如疾風,向前疾行百餘步。
走在前方的幾個弟子忙上前去攔截凌勝。
凌勝疾行百餘步,往後打出一道劍氣。
轟!
劍氣奔襲而過,四周巖壁冒出無窮符籙印記,繞着劍氣而行。
前方几個弟子齊齊被劍氣洞穿身死,其屍首被尾隨而至的符籙印記震爲齏粉。
四周巖壁,盡是符籙印記,虛實轉換。
林巖走在最後,見此驚變,頓時駕起雲氣,往後退去。
然而,大片符籙印記,竟已封住退路。
林岩心中大驚,才驚覺身周均是符籙印記。再看其餘人,包括邵遠李續在內,均被符籙印記圍住。
先前那符籙印記把幾個弟子的屍首震成齏粉,後方之人全數看在眼內,心知符籙印記極爲厲害,因此不敢動彈。好在符籙印記沒有感到衆人妄動,因此靜靜懸停。
只是前方凌勝處,竟無半個符籙印記。
“凌勝,你敢欺害我等?”
邵遠怒喝出聲。
凌勝不去理他,伸手一拍腰間木舍。
猴子應聲而出,坐到凌勝肩頭,笑道:“就知那個地仙不是善類,早有佈置,果然如此。”
自通道口至此,全數佈滿陣法印記,只要驅動,立即就有大量符籙印記從四周巖壁,上下地層憑空生出,數量幾近無窮,出自於地仙之手,更是威能驚人。
凌勝問道:“爲何我在這兒,卻無符籙印記?”
“不清楚。”黑猴攤手道:“但是,從入口處到這裡,遍佈符籙印記,只有你腳下所處,以及身後通道並無符籙印記。”
先前正是聽了黑猴所說,凌勝才往前疾行百餘步,邁入這一段未有符籙印記的通道,一道劍氣往後打去,引發符籙印記顯現出來。
黑猴早有所料,讓凌勝走在前頭,本就是一個陷阱。
符籙似虛似幻,又有形體,數量幾近無窮,圍住一衆雲玄門弟子,不住旋轉。
凌勝看了半晌,問道:“這些符籙印記先前把人屍首震成粉末,委實厲害,可此時就這般懸停,時而轉動,有何用處?”
黑猴笑道:“用處不小,你且看着。”
此時,被符籙印記圍住的邵遠李續等人,俱是怒聲喝斥,可又不敢施展法術,生怕引發符籙印記,震殺自身。
凌勝等候半晌,仍無動靜。
“你怎知曉,這通道之中,必有變故?”凌勝說道:“地仙之輩,手段玄奇莫測,既然氣息外泄,便是特意爲之。我本還當是那位地仙臨到頭來,要傳承道統,因此才遺留線索。”
黑猴低笑說道:“如若是中土的修道之人,興許還是留下道統,尋找傳人。可這位地仙,乃是南疆本土之人得道成仙。”
“南疆大地,素來弱肉強食,荒蠻不堪,與天鬥,與地鬥,與飛禽走獸爭鬥,與修行之人爭鬥,雖然這位已是得道成仙的仙人,但他出身南疆,這等脾性,如何會改?哪裡會去講究什麼傳承道統之說?”
“他留下線索,大約是要讓人進來此地,被符籙印記圍住,到時便來一場血祭。”
“可惜此仙劫數難逃,被術士咒殺,這場血祭,也便成了空談。”
黑猴徐徐說來,前方終於有些變化。
無數符籙圍着雲玄門弟子,時而懸停,時而轉動。
過不多時,就見雲玄門弟子個個精神萎靡,汗水橫流。
符籙印記仍是轉動不休。
修爲稍淺的幾個弟子,皮膚竟漸漸消融。
轟然一聲響。
那幾個皮膚消融的弟子,被符籙印記圍着轉了又轉,一連幾十圈,登時身軀崩碎,與瓷瓶碎裂一般,化成了數十片碎塊,可卻沒有血液流出,場景真如瓷器破碎一般。
這般詭異模樣,凌勝也不禁暗道厲害。
“嗯?”
凌勝聽得一聲熟悉慘叫,轉頭看了過去,正是石風。
石風這年紀最輕的弟子,修爲雖然不淺,但也不會過於深厚,只堅持少許時候,皮膚就已漸漸消融。
凌勝沉吟片刻,忽然伸手,從木舍取出一道繩索,扔了出去,恰好卷在石風腰間。
其餘弟子見機,紛紛伸手拉住繩索,就似河流之中溺水,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凌勝打出劍氣,引動大量符籙印記,登時把拿住繩索的這幾個弟子穿透至死,隨後的符籙印記,就把這幾人輕輕一震,化成了齏粉。
說來奇怪,被凌勝所殺的,便被符籙印記震成了齏粉,而那些被符籙圍住,漸漸消融的,則如瓷器碎裂一般,化成無數碎片。
凌勝未有多想,把石風拉了過來。
石風得脫生天,不住喘息,心有餘悸。
過了良久,又有兩個雲玄門弟子被符籙繞得精神萎靡不堪,真氣運轉不暢,最終成了碎片。
石風看得不忍,再看眼前這個殺了自己同門的凌勝時,眼神甚是複雜,口中微動,終是意欲開口。
凌勝退了兩步,如鬼魅般閃到石風身後,一記手刀打在石風腦後,注入真氣,頓時鎖住石風體內經脈,把他擊暈過去,不讓石風把求饒言語說出口來。
事到如今,如何還能放過邵遠李續等人?
才把石風放倒,凌勝擡頭去看,又見林巖皮膚漸漸消融。
這個林巖,替林韻轉交信件,一路對凌勝也多加照顧,只是在通道人口之時,讓凌勝在前探路,這點頗不厚道。但是總的來說,凌勝仍不願害死此人。
但是,即便剩餘的幾個御氣弟子也都堅持了下來,爲何一個雲罡真人,卻在符籙之中漸漸失了自保之力?
凌勝微微閉眼。
圈套!
既然凌勝救下石風,約莫不會看着林巖身死於此,想來會把林巖一併救下。
因此,身爲雲罡真人,林巖的自保之力還比不得一個尋常御氣弟子。
凌勝眼神漸冷。
若當真救下林巖,想必這位雲玄門的真人就會反手擒下凌勝,去救其餘弟子。到了這等地步,邵遠李續等人與凌勝已是死仇,誰人要活,便要另外一方之人去死。
顯然,林巖是要站在邵遠李續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