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白馬騎乘,取經隊伍的速度驟然加快,基本就保持了凡馬在凡間的最快速度,何時休息,純粹由金道佛決定,他堅持不住時,就是休息打尖那一刻。
風馳電掣中,頭一個古蹟中的妖怪甚至都沒能來得及阻攔,就被取經的兩人一馬橫穿而過,也是這個古蹟都是平原丘嶺之故,雖然沒路,但對黑龍變化的白馬來說,卻是如履平地,李績甚至能感覺到身後有妖物放出妖識仔細搜索,也是好笑。
西遊記可不是那麼好模仿的,看書是一回事,實際做起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就是,白馬的速度!
白馬,在前世遊記中是小白龍變身的,所以在現在這個仙俠世界,李績才下意識的找了條黑龍來代替白馬,總是要尊重原著嘛;可接下來問題就來了,既然是真龍變化的白馬,那又怎麼可能是普通的白馬?別說在平地上奔跑如電,就是在崇山峻嶺中也照樣可以縱跳如飛,它本質是條龍,而不是馬!
這樣的速度,和遊記中所寫完全就是兩個概念!哪怕只是保持凡馬的速度,但只憑它不會累,不會受限於地勢地形,其奔跑的速度一天累計下來,都是個很恐怖的距離。
這麼跑的話,佛門計劃中的百年取經是不可能的了,最多三十年,必定到達寶光山!
李績到現在才反應過味來,小說畢竟是小說,拿到現實之中,有太多不合理的問題,一師一馬三徒,除了師傅是凡人,剩下的全是能夠騰雲駕霧的妖怪,這要是大家都拿出趕路的勁頭,距離遠又算什麼呢?
他已經意識到,他終不可能把前世經典的遊記,來複制到這個仙俠世界,只爲滿足自己的惡趣味!
他不是孫猴子,金道佛也不是唐僧,沒有金箍棒,也沒有緊箍咒!
想通了這一點,也就不再執於湊齊四人一馬,邁開大腿,那就跑吧!
第一個古蹟,他們只用了二個月的時間,白馬體力再好,總也不能讓它飛起來,或者登懸崖而上,還是要繞路的。
“停,停,我說徒兒,爲師有些不方便,卻是要下馬歇息片刻!”
這已經是一天之中,金道佛的第四次休息,不爲別的,只爲臀股間血淋淋的磨傷;和尚的板指只能保護惡意外來傷害,卻是保護不了這樣自發的磨傷,而李績的術法反而因爲板指的存在而無法對他產生效果,所以,就只能忍着,這可能也在佛門高僧的考慮之內,也是控制凡人速度的一種方法。
二個多月的相處,金道佛已經很有些瞭解了這個修士的性格,那是真心的沒架子,絲毫沒把自己修士的身份放在眼中,就跟尋常的江湖漢子一樣,有些壞,有些無賴,有些霸到,卻很真實,所以他也不介意喊聲徒兒,就像李績不介意喊他師傅一樣,只是一種稱呼,而不代表就有了某種關係,這樣不容於道德規矩的關係,對兩個都不在乎的人來說,都沒放在心上!
“結痂之後長上老皮,就要好些,師傅,你也是江湖上跑過馬的,這一身細皮嫰肉,卻怎麼跟娘-們似的?”
金道佛就不服,“徒兒,爲師我可不是吹牛,在凡人中你能找出幾個能騎這匹劣馬超過十天不喊苦的?我這可是整整堅持了七十天!也只說休息,沒說打退堂鼓的!”
旁邊白馬不滿的打了個響鼻,強忍住踢這凡人的衝動,心中卻在想着如何在接下來的行程中好好折騰他纔好。
李績就一笑,“就這麼跑路,你是不是覺得毫無意義?”
金道佛就很尷尬,“我是在贖罪,所以沒什麼好說的。但我真的不覺得這麼做的意義何在?浪費時間,浪費生命,只爲取回一堆空話連篇的所謂大乘佛經!
就還不如直接說是充軍就好,扯這麼個名頭,搞些東西回去糊弄無知鄉民……”
李績淡淡道:“存在,就有意義!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對大部分人來說,生存纔是他們首先或者唯一要考慮的事,所以,在一天的辛苦之後,總要找個精神的寄託!
不是佛法,就是其他,總要有一樣,能夠讓他們能在繁重的勞作後麻痹自己,比如,寄希望於來世?”
金道佛撇嘴道:“現世都過不好,還指望什麼來世?不過你說的對,在我父親的那個寺院,有些信衆那真正是虔誠的失去了理智,把一身所有都交給了未來,反而庸庸碌碌的在這一生中得過且過!
如果真有下一世,依然不如意呢,難道再交給下下世?如此一世復一世,那活的和豬羊又有什麼區別?”
還是個很有思想的夏花僧呢,李績指點道:“人類社會,永遠是個精英左右歷史走向的社會,如果都是精英,那就亂了套,誰也不服誰!
所以,不要拿精英的想法去衡量所有的人,而信仰,比如佛法,其實就是精英們控制普通百姓的一種手段,也包括道家。自有人類開始,就從未改變過。
任何一種道統,其實都是在不斷的完善中順應歷史的,沒有一成不變的信仰,就像現在的佛法是這樣,你怎麼知道佛法未來的方向在哪裡呢?也許,未來的佛法不僅修來生,也修今世呢?
最起碼,佛法教人向善,在這一點上已經比大多數的信仰要好的多,所以,何必要求完美呢?”
金道佛卻是不信,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徒兒,我纔不相信你會帶爲師真的去那個什麼寶光山取經呢!你就不是那種人!況且,你好像是道門的吧?該不會故意領錯路,帶我去道家仙山取經?”
李績就笑,“走着看吧,師傅,你越來越有當師傅的覺悟了啊!”
金道佛卻不吃他晃,“就我個人而言,我不信佛,也不信道,但我願意信你!
我就是很奇怪,你一個道門修行人,我卻從未聽你說過多少佛門的壞話,甚至隱隱還有認同之感,這是爲什麼?
如果你真的認同,爲什麼你的所作所爲卻與你的言辭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