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馬劍峰的決心下定,第五十集團軍二十五軍和新十九軍迅速行動起來,積極做着戰前準備。
向南濤對馬劍峰決定在今晚十一點,對當面的日軍發起總攻,心裡頗不贊同。他的二十五軍,自從編入第五十集團軍建制後,部隊的戰鬥力得到了極大的提高,而且所消滅的敵人,比起編入第五十集團軍建制前那幾年的總和還要多。照理說,向南濤作爲軍人,應該爲自己的部隊能取得這樣大的戰果感到驕傲。
起初他也是這般認爲,但在兩天前董旭能到他住處,與他談起部隊的傷亡時,他才猛然回過神來。
不錯,二十五軍跟着馬劍峰取得了輝煌的戰績,他這個副司令也跟着在委員長面前露了臉,但很多跟着他一路走來的中下級軍官,卻是犧牲了一半以上。
也就是說,他的二十五軍裡,除了師級以上軍官外,就是團級軍官,也犧牲了三個,而營連級的軍官,先後犧牲了三分之二以上。
這些基層軍官出現的空缺,被馬劍峰從其他部隊抽調骨幹補充,當然,原來二十五軍也有不少兄弟,被調到新十九軍或者新十六軍補充,而且都得到了升遷。
可這時他纔回過神來,他的二十五軍,除了高層軍官是他的心腹愛將外,整個數量衆多的基層軍官,已大部被換了人。
這樣的結果,就是自己在部隊中的影響力,不知不覺中受到了削弱。
當然,明面上,馬劍峰並沒有虧待那些跟着自己一路走來的兄弟,這些被調離二十五軍的兄弟,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升遷。
這時,馬劍峰又決定對鷹森孝所部展開總攻,這讓他心裡更爲不快。
他將馬劍峰的命令簡單向一八九師師長黃樹春和一九四師師長吳世成傳達後,就急急地返回了集團軍司令部。
“司令,部隊連番激戰,官兵已是十分疲勞,這個時候向敵人發起總攻,是不是再慎重考慮一下啊。”向南濤看着馬劍峰,有些凝重地說道。
“南濤兄回來了,你回來得正好。來,你看,小鬼子兩個師團已到撫寧,而根本博佈置在靜海一線的日僞軍,因爲西側的獨立混成第七旅團被打殘,其防線被我軍撕開了一個缺口。再加上江園壩日軍被新十九軍消滅,日軍第一零八師團整個凸露在我軍面前。現在鷹森孝手裡只有兩萬日軍八千僞軍,而我集團軍五個師,有近五萬之衆,加上各軍直屬炮團和坦克團,我軍的兵力已二倍於敵人。再說,我軍的炮火也超過日軍,這個時候如不趁勢向鷹森孝展開攻擊,等到關東軍那兩個師團趕過來,我們恐怕想啃也啃不動了。”馬劍峰指着地圖上的敵我態勢說道。
向南濤聽到這話,盯着地圖看了半晌,說道:“司令,現在華北日軍大部已收縮到了北平和天津一線,如果我軍這時展開攻擊,對面的小鬼子一定會拼命的,如果這時北平的日軍再趕過來,恐怕我軍會陷入被動的狀態啊。”向南濤仍然試圖勸說馬劍峰,放棄對當面之敵的進攻。
因爲據他所知,在第五十集團軍北進,逼着小鬼子不斷收縮兵力後,整個河北省,大部分地區已落入共產黨的手中,就是第五十集團軍的後勤運輸線,也有好幾段,要經過共產黨的防區了。雖然目前看來,共產黨還沒有對自己的後勤運輸構成威脅,但自己好不容易收復的地盤,卻被共產黨輕輕鬆鬆地拿去,他心裡着實不舒服。
特別是聽到冀東北和冀北的廣大區域,因爲第五十集團軍逼着鬼子收縮兵力固守後,已大部落入共產黨的手中,他心裡更加不快。
作爲一個征戰多年的軍人,向南濤知道委員長的性格,只要這小鬼子投降,委員長絕對會與共產黨刀兵相見,而第五十集團軍目前正在天津面邊,在整個華北地區,可以說是一支舉足輕重的力量。
如果這時與小鬼子拼命撕殺,弄得元氣大傷,那不是將整個華北拱手讓給共產黨是什麼?
只是這些話,他不敢擺在明面上的。
馬劍峰正沉吟着怎麼說話,董旭能在一邊說:“司令,小鬼子眼看氣數已盡,反正消滅他們是早晚的事,我看部隊實在太疲勞了,要不,讓部隊休息幾天,恢復元氣再打吧。”
董旭能對國共兩黨之間的鬥爭,比之向南濤更加了解,他更不願意看到第五十集團軍在前面與小鬼子血戰,而共產黨的部隊在後面搶佔地盤。
其實活動在北平天津周圍的共產黨八路軍部隊,也並沒有一門心思地搶佔地盤,他們在這一帶堅持抗戰多年,經過了這麼些年的崢嶸歲月,對小鬼子的仇恨並不多第五十集團軍官兵小。他們這段時間,一直抓住小鬼子不斷收縮兵力的時機,對鬼子各個據點展開攻擊拔除,同時對鬼子的運輸線展開攻擊,間接減輕第五十集團軍的壓力。
馬劍峰聽到這話,知道兩個應該私下通了氣。看來向南濤已與董旭能搞到一起了,他當下擡頭說道:“兩位不必說了,我的決心已定,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現在是小鬼子力量最薄弱的時候,如果不趁他病要他命,等到小鬼子緩過氣來,我們就更被動了。南濤兄,這樣,讓一八八師留一個團駐守滄州,其師主力迅速北上,作爲東線作戰的預備隊。”
看到馬劍峰決心已定,向南濤只能臉色鐵青地回去準備。
七月三十一日晚十一點,位於靜海南邊的第五十集團軍,再次對鷹森孝所部展開了猛烈進攻。位於西線的暫五十四師和新編二十七師,在楊志平軍長的指揮下,向日軍步兵第九旅團展開了猛烈攻擊,新十九軍直屬炮團在團長耿雷的指揮下,兩個榴彈炮營,朝着第九旅團的陣地進行了長達半個小時的地毯式炮擊,然後又是兩師山炮團在前面開道,袁學貴的坦克團一營,在營長蔣學山的指揮下,跟着炮彈的延伸,氣勢洶洶地壓上了第九旅團的陣地。第九旅團守在第一道防線的日軍,被新十九軍兩輪炮火打得擡不起頭來,很多工事掩體被炸燬,等到炮彈剛開始延伸,殘餘的鬼子兵,做好戰鬥準備,要與衝上來的中國軍人好好較量時,黑夜之中,就傳來隆隆的坦克轟鳴聲。
這下守在前面的鬼子兵被弄得傻了眼。
自己的陣地,在中國人的連番炮擊之下,陣地上的樹木幾乎被打燃,到處是沒有熄滅的火光。
看到自己暴露在火光之下,前邊陣地上倖存的一百多鬼子兵,根本不敢再拼死抵擋,朝着越衝越近的坦克胡亂開槍打了一陣後,就在指揮官的帶領下,一路丟下屍體,向後狼狽退去。
日軍華北方面軍因爲從來沒有與坦克部隊作過戰,對構築防坦克戰壕之類根本不瞭解,普通的阻擊工事,哪裡能擋住坦克的進攻?
再加上鬼子手裡沒有反坦克器材,最多就是讓人抱着炸藥包,不顧生死去炸坦克。
獨立步兵第九旅團是後來組建的部隊,無論是士兵的單兵素質,還是戰鬥意志,與早期的侵華日軍,根本沒法比。自然在死亡的恐懼面前,選擇向後撤退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只是,前沿陣地丟失,並沒有讓中國軍人停止前進的腳步,隨着新編二十七師和暫編五十四師衝殺上來,日軍獨立步兵第九旅團整個防線周圍,都遭到了中國人的攻擊,再加上被坦克撕開的缺口,中國軍隊如潮水一般不斷涌進來,日軍第九旅團長熊本聯,被部下一個接一個的電話弄得焦頭爛額。
到處都是報告受到中國軍隊兇狠的攻擊,陣地大部丟失,部隊傷亡慘重,請求旅團長增援。可他的手裡,只有最後一個預備隊了。
他將最後一個預備大隊填進去後,立即向鷹森孝司令官請求,讓獨立混成第七旅團剩下的兩千人,上去鞏固即將被中國人攻陷的主陣地。
其實,熊本聯在心裡已知道,面對中國軍隊排山倒海的進攻,他的陣地丟失,那是早遲的事。可人就有這麼一種賭徒心理,不到輸得連內褲都沒有時,總是幻想有翻本的時候。
鷹森孝聽到西線危急,只得答應熊本聯,將獨立混成第七旅團殘餘兵力,全部調給熊本聯,以求擋住中國人的進攻。
不過,西線讓他不省心,東線的一零八師團也是麻煩重重。就在楊志平指揮新十九軍暫五十師師和新編二十七師對熊本聯旅團展開攻擊時,新十九軍副軍長申長海,指揮一二六師,從江園壩向一零八師團側翼發起突然猛攻。配合一二六師行動的十二門榴彈炮,朝着一零八師團西邊的小魚山陣地展開猛轟,然後全師三個團的兵力,在師山炮團的掩護下,朝着小魚山陣地發起攻擊。申長海的一二六師,自從北上河北以來,還沒有撈着仗打,全師上下都憋着一股勁。這時看到炮火將小魚山陣地犁了一遍後,其一團從正面,二團從左面,三團從右面,向小魚山日軍陣地展開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