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你是第一次出門旅行吧?”坐在馬車車伕位置上的一位中年人對着同樣坐在馬車前端的少年說道。
“路德大叔,您怎麼知道我是第一次出門啊。”少年有些詫異的看着馬車伕路德。
“我在這條索爾城通往白石城的道路上送貨送了幾十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像你這樣第一次出門的人我一眼就能看出來。”路德揚起手中的鞭子虛空抽了一下,鞭子發出“啪”的一聲,聲音很清脆,拉車的馬兒聽着這清脆的聲音,飛快的跑着。
“我不覺得和出門旅行的人有什麼不同呀?”燕飛看看自己身上還是有些搞不明白爲什麼自己和別人不同。
“你看,出門旅行的人要麼騎馬,要麼坐馬車,很少有步行的人,除了那些窮困的人和教會的苦修士。而且出門旅行的人都會帶着行李,因爲他們知道不可能每天都能住在溫暖的旅店裡,他們要做好野外宿營的準備,所以他們還得有帳蓬…”說完,路德往燕飛的身上不停的瞄着,和善的目光充滿笑意。
燕飛不好意思的看着幾乎身無一物的自己,臉上微微有些發燙。老威爾顯然是一個經常旅行的神棍級法師,幾乎爲燕飛準備了全套的旅行裝備,不過全部都裝在燕飛手指上的儲物戒指中。此刻的燕飛摘下了罩在頭頂的兜帽,黑色的長髮在腦後紮了一個漂亮的馬尾,他身上是一件連着兜帽的灰色亞麻長袍,有點學者的味道。至於他的牧師長袍,算了,還是收起來吧,他可不想每個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確,自己哪有一點出門旅行的樣子,燕飛摸着臉上的面具,不禁感謝老威爾的這件禮物,這個面具有個名字叫做“妮莉亞的虛幻”,據說是一個叫妮莉亞的女騎士獵殺了一頭六目幻妖后,著名的鍊金術大師艾斯卻爾用它面部的皮煉製而成。
六目幻妖是一種地底生物,他不禁擁有出色的攻擊能力,而它的幻術即使是最高明的幻術大師也自愧不如,成年的六目幻妖幾乎是不可能被獵殺的。在黑暗的地底世界,六目幻妖甚至在石壁中也能來去自如,一旦發現身處危境,那恐怖的幻術一經施展,恐怕只有巨龍纔有可能從它的幻境中脫離出來。
“妮莉亞的魔幻”能真實的表現出人類的各種面目表情,而且它與人類的臉部緊緊契合 。“妮莉亞的魔幻”與一般的幻術不同,它幾乎沒有魔法波動,所以幾乎無法被識別出來。
“年輕人,你不會是離家出走的小貴族吧?”
“呵呵,路德大叔,你看我像是貴族嗎,我身上的長袍是亞麻的布料…”
“也對呀,貴族根本不會穿這種只有平民才穿的布料,那些貴族老爺都穿那種真絲布料的衣服,那種布料摸上去滑滑的,那是身份的象徵啊!”
現在的燕飛看上去只是一個正常的十七歲的少年,沒有什麼出奇之處,要知道,老威爾爲了隱藏燕飛身上洶涌的魔力波動,爲他特製了兩條隱魔項鍊。算了,燕飛撇撇嘴,這條項鍊肯定不是老法師製作的。以他對神法師在製作魔法裝備的造詣上的理解,哦,可憐的老法師,恐怕隨便拉出一個法師煉金術士來,都會比他強。現在燕飛脖子上就戴着那種項鍊,即使是高階法師,也無法感覺到燕飛的魔力波動。
只是老威爾似乎是忘記了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他沒有給燕飛留下足夠的金幣!提起錢,燕飛是欲哭無淚啊,別說金幣了,他的口袋裡加在一起也不過十個銀幣而已!雖然這已經是他在這個世界所見到過的最大的“鉅款”,所以囊中羞澀的他只好步行,不過即便是他想購買代步的工具也只能到白石城,他現在根本就不敢出現在達卡鎮的街道上!
不過,似乎運氣不錯的他在通往白石城的路上遇到了以運貨爲生的路德大叔,於是熱心腸的路德邀請正在烈日下行走的燕飛一路同行,燕飛這才告別步行到白石城的境地。
看着在烈日下趕路的路德大叔,持續的高溫讓路德不停的擦汗,燕飛忍不住地問道:“路德大叔,你一家的生活一定很辛苦吧。”
“嗯,是挺辛苦的,不過也很幸福,我有一位愛我的妻子,還有兩個已經結婚的兒子,我努力的工作,盡我的所能去賺錢,所以我一定能讓我的妻子過上好日子。”
正在趕車的路德忽然覺得天氣不那麼熱了,好像溫度一下子降了下來,“年輕人,你不覺得天氣好像一下子涼爽起來了嗎?”
“對啊,真的涼爽起來了。”一旁的燕飛趕緊停止往身下的魔法陣輸送魔力,使溫度控制在一個宜人的程度。很簡單的一個魔法陣,只是起到持續散發冷氣的作用,這是一個風系和水系的複合魔法陣,最先發明這個魔法陣正是老威爾,估計也是熱天當做空調使用的魔法。
燕飛佩服老威爾的魔法修爲,老法師說得對,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用的法術,只有不會使用魔法的法師,這句話真的是至理明言。這是老威爾反覆教導過燕飛的,而燕飛深以爲然。老威爾當時還說,現在大陸上的魔法師往往都向往那些強大的法術,卻忘記了魔法的根本。魔法被創造出來就是爲人類服務的,而不僅僅是殺戳的工具。魔法師的逐本求末使他們忘記了初級法術的修練,只注重強大的法術的結果就是經常會發生魔法反噬。他曾反覆告誡燕飛,一定不要步這些法師的後塵。
“年輕人,如果我們中午不休息的話,日落時分就能趕到白石城。”老路德看看天色,大聲的說道。這條路他已經走了多年,他知道此地距離白石城已經沒有太多路程了。
“那我們中午就不休息吧,等到了白石城再好好休息。對了,路德大叔,這一路上我怎麼沒看到有盜匪啊,不是說這條路上有盜匪的嗎?”燕飛已經在那個小鎮上的教堂裡生活了十幾年,即便是再世爲人,對這種生活他的確有些厭倦了。
“年輕人,這你就不清楚了,在白石城已經很少有盜匪出沒了,只要肯努力工作,每個人都可以填飽肚子,只有那些不願意努力工作而又沒有什麼才能的人才會淪爲盜匪。再說,這條路上的盜匪基本上已經被白石城的騎士團清剿乾淨了,所以很少有機會能看到盜匪。”路德有些感慨的說。
“原來是這樣啊,路德大叔我們加緊趕路吧。”默默的在馬車上再加上一個漂浮術後,燕飛催促着路德,他嚮往新的生活,他想找到回家的路。
“日落的時候一定能趕到白石城!駕!”感覺到車子一下子輕下來的兩匹馬放開四蹄,一陣風似的向白石城方向奔去。
在交納了三個銀幣的入城費之後,路德向燕飛揮手告別,“年輕人,這城裡舒適而又實惠的旅館離這並不遠,就在城區的西南方向,很顯眼的標誌,名字是‘旅行者酒館’,在那裡你一定會洗去你全身的疲勞。”
“謝謝您的一路照顧,路德大叔,您不一起來嗎?”
“年輕人,我還得把馬車趕到貨主指定的地方,所以你接下來的路要用的雙腳來走了,呵呵,再見,年輕人!”燕飛看着路德消失在街頭的拐角,才緩緩向“旅行者酒館”走去。
日落時的白石城完全籠罩在落日的餘暉中,看上去好像被鍍上一層黃金。寬敞的街道可以並行至少四輛馬車,這讓燕飛不禁在吃一驚,因爲這是一個魔法與鬥氣橫飛的世界,並不存在地球上的現代科技,出現這麼寬敞的道路讓他有些難以置信。街頭上一隊隊巡邏的城衛兵不時的向街道旁的行人點頭示意,不知道這是他們良好的素養還是有意炫耀那一身炫麗的鎧甲。不過他們良好的風度仍然使得每一個初到白石城的人如沐春風,人們紛紛向他們露出微笑並揮手致敬。
夜色降臨時,燕飛終於趕到了位於城區西南的“旅行者酒館”,
“尊敬的客人,請問您需要什麼服務?”剛剛走進酒館的大廳,打扮清涼的女待者馬上迎上來。
“我需要一個房間,熱的洗澡水和一份晚餐。”燕飛輕聲對着這位侍者說道,眼睛卻打量着這個在路德大叔眼中物美價廉的旅館。
“好的,先生,請您先付五個銀幣的定金。”侍者禮貌的說出了價格。
燕飛小心的數出五個銀幣放在桌子上,而後在侍者的引領下來到二樓的房間,“215號房,這是您的房間。洗澡水是熱的,晚餐稍後送來,請問您還需要其它服務嗎?”
“不需要了,謝謝。”燕飛掏出一個銀幣的小費放在侍者的手裡,侍者吃驚的看着眼前這個年輕的男子,在她的印象中,穿着亞麻長袍的平民能夠住在這樣的房間已經是很不容易了,要知道,一個金幣會讓一個三口之家在四個月之內生活無憂,那麼這個平民少年難道是個貴族喬裝的?又或者是體驗生活的王子?
如果燕飛知道侍者有這樣的想法的話,他一定會爲侍者的想像力而大吃驚。鎖上門並佈置一道魔法結界,燕飛很快把自己脫得精光,跳進那半人高的木桶裡。
水的溫度很適合,由此可見這家旅館對於服務還是有相當研究的。舒服的洗了個熱水澡,燕飛重新回到酒館的大廳,瘋狂的向着那份屬於自己的晚餐進攻。大廳內侍者都被燕飛的吃相嚇住了,即便是阿漠比荒漠上的可憐的地精也沒有他這種恐怖的吃相,
“那個人好像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吧,你看他用餐的樣子,真的好可憐啊。”
“是啊,也許他從末吃過這麼美味的食物呢…”
“美味的食物嗎?要知道今天可是索菲亞的手藝,很少有人能品嚐到索菲亞的手藝呢!”
“那個,美麗的小姐,麻煩剛纔的晚餐再來一人份!”已經將盤內食物全部掃蕩乾淨的燕飛向侍者招手示意。
“那是我們的榮幸,尊敬的先生,請您稍等。”一位侍者偷笑着跑到後面去了,其它的侍者一個個都低着頭憋紅了臉,
“那個,想笑你們就笑出來吧,要不會很難受的。”燕飛的確有些不好意思,連續幾天的乾糧和清水,嘴巴里都恐怕都淡出鳥來了。好不容易能吃上可口的食物,一向愛好美食的他又怎麼會放過這個機會?
“呵呵呵…”
“還真是一位善解人意的紳士呢。”
“那你不會愛上他了吧?嘻嘻…”
“切,我對小孩子沒興趣,還是城防軍的肖恩隊長最帥,那才我心中的男人…”
靠,誰說自己是小孩子,已經埋頭於盤中的燕飛對幾位侍者的評論根本不加理會,只是全心全意的埋飽自己的肚子。
“請問如果我要去傭兵工會應該怎麼走?”就餐完畢的燕飛滿意的擡起了頭,
“傭兵工會離這有一段距離,從這裡一直往東,拐過兩個街角,那個有着劍與盾標誌的地方就是。”
“哦,謝謝您,美麗的小姐,願丁香花的美麗與你同在!”燕飛深施一禮。
“多謝您的祝福,高貴的旅者,風信子的優雅將與你同行!。”侍者趕緊還禮,並對剛纔的失禮感到羞愧。
回到屬於自己的房間,燕飛清理着儲物戒指裡物品,碧落,一根黑不拉嘰毫不起眼的法杖,幾套牧師長袍,一個只有幾個銀幣的錢袋,一個旅者的揹包,幾本有關術法方面的書籍。
晃着手裡的錢袋,裡面那可憐的幾個銀幣就是他現在全部的家當了,燕飛不由得一聲哀嚎,“只剩下不到十個銀幣了,天哪,你一個神法師居然小氣到如此地步!我怎麼這麼倒黴啊……看來我只能去做傭兵賺錢了,否則我根本就無法到達奧格塔維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