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啊,情感糾纏,一點也不想你。”歐陽柔給北野御情蓋上被子:“和你的理想也是背道而馳的啊。”
摸了摸女兒淚痕斑斑的臉,歐陽柔走出了大帳。
“不過也好,這東西和除痘一樣,生過一次,便終生免疫了。”
“來人!”歐陽柔一掃紅服上的灰塵,換了一副盟主世家當家人的氣質。
片刻之後,北野家的下人在大帳外整整跪了七八排。
歐陽柔用眼神示意身旁女衛士手上厚厚一疊的錦帛文書。
“帶這些有各派頭領簽字畫押的手令去各處營地,明日起,這些不服管教的武林人士便要統一服從盟主的命令,要提醒他們拿出下屬的樣子來!”歐陽柔話畢,轉身就走。留下女衛士分發文書。
歐陽柔的帳篷就在莊無夢的旁邊,今日趁着各派頭領大醉迷糊之際,歐陽柔乘機提出整頓隊伍的題目,頭領們在穿着暴露的歐陽柔女衛士的“引導”下,稀裡糊塗的就在承認上下屬紀律的文書上籤了字。
正好明日按莊無夢的要求原地休整,讓各派的人馬好好消化這件事去。
有白虎關壓在眼前,遠處詭異的“叛逆之光”依舊盤旋天空,歐陽柔相信他們鬧不起來。
而且歐陽柔要求的全是一些門面上的工程,如同莊無夢提醒的,那些桀驁不馴的武林人士,不可能趕走了餓虎軍的管制,卻歡迎你北野家的約束。所以歐陽柔要的也只是面子上的臣服。
“象徵性的等級制度又有什麼意義?”莊無夢不懂,連北野家的人也莫名其妙。
歐陽柔紅衣如火,走在營地裡,遠處“叛逆之光”依舊鬼火一般在白虎關上空嗚嗚的哭嘯着。
離白虎關越近,越能感到那詭異氣氛帶來的壓力,“叛逆之光”每旋轉一圈,便將月光遮擋一次,搞得幾百裡內,都是一明一暗,光影浮動,恐怖駭然。
所以,爲了紮營睡個安穩覺,武林人士們,將半匹山峰的樹木都砍光了,火把,柴堆堆起老高。火光徹夜不息,至少能讓“叛逆之光”搞出來的黑白閃爍,不再那麼明顯。
就這樣,半夜裡,也還能聽到,年輕弟子們被噩夢驚醒的慘叫聲。
迴響幹才酒肉歡騰的場面,真像是陰陽兩個世界。
撩起自己帳篷的布簾,歐陽柔回頭看了一下宛如地獄之門的白虎關方向,在心裡祈禱了一下,希望白虎關上邪風教和正派聯盟,兩敗俱傷,最好同歸於盡。
如此這般,這漫山遍野的年輕弟子,就提前成爲了,今後武林的中堅力量,今日的象徵意義,就不是曇花一現,就能發揮最大的影響。
再看看營地最高處,女兒的所謂盟主大帳,歐陽柔露出溫柔的笑意:“……那樣我家女兒的地位……就真的建立起來了。”
“叛逆之光”在漆黑的夜空下,顯得比白晝更加的明顯。
雲雪時不時的擡頭看看正前方的白虎關,天空上除了鬼火一般不停旋轉的“叛逆之光”,剩下的地方,一個星辰也瞧不見。
雲寒沒有說,雲雪也沒有問,越來越近的白虎關光影,說明了一切。雲寒想搶先登上白虎關。
大哥的想法雖然衝動,卻也不違反鑄劍山莊的利益,雲雪沒有理由反對。倒是一路上,雲雪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揮之不去。
那就是高高懸浮在遠方天空的“叛逆之光”,在看着她!像一個活物一樣在看着鑄劍山莊的隊伍,不斷的向自己,向白虎關靠近!
這種感覺太驚世駭俗,雲雪沒法說出來,直到隊伍走到一處小溪,突然那種被窺視的感覺變得異常的強烈。
雲雪忍不住想要提醒大家時,正在蹚溪而過的衆人,同時站住。小溪對面的樹林嘩嘩亂動,有什麼東西要走出樹林了!
佛像大家都見過,純金的佛像,大相國寺裡有,有些人見過,但所有的人能想象出來。
那麼一個沒有雕刻完成,只有人的形狀,面目紋飾統統沒有的純金人像,大家也能想象出來吧!
想象不出來?看看溪水對面出現的那個半人高的東西,便明白了。
無比震驚的鑄劍山莊隊伍,迅速收攏,圍在雲寒、雲雪周圍。
大家再仔細一看,卻不是什麼純金的人像,而是一個半人高的小孩,穿着一身古怪的金色盔甲,也許是造盔甲的師傅,粗心大意,將一個完整的金屬半圓,扣在了小孩頭上,連眼睛嘴巴透氣的空洞都忘了挖!小孩腦袋看起來就是一個金色的圓球!
什麼師傅會這麼粗心大意?什麼盔甲還沒做好頭盔,就一件件往人身上穿,最後忘了挖孔?
鑄劍山莊的人不寒而慄,他們都聽說過西蠻有一種駭人的刑罰,便是這樣將剛剛打造好的盔甲往人身上穿,優點是可以量體裁衣絕對貼身,缺點是盔甲還掉着鐵水,通紅一片。
“吱吱……吱吱”金色盔甲裡的小孩發出了一種古怪的聲音。蹲下,在小溪對面抓耳撓腮,像個猴子一樣,膿血從盔甲的縫隙,不斷的滲出,流到地上,再流到小溪裡,發出刺鼻的惡臭。
“鐵面人!……”
“對呀,……”
“真的是鐵面人!”
鑄劍弟子們議論紛紛,突然見到西蠻侵漢傳說裡的惡毒刑罰,大家不由得有些亂。
雲雪卻是更驚訝另一件事,只從這個古怪的鐵面人出現,雲雪清晰的感覺到,先前自己的感覺是誤會了,白虎關上“叛逆之光”一直在“看着”的不是自己,而應該是這個鐵面人!
“吱吱吱吱……呀!”半人高的鐵面……哦,不……金面人,發出怪叫,像是在向小溪對面的鑄劍山莊隊伍挑釁,又像是在對着天上的“叛逆之光”發泄憤怒。
沒有什麼強大的氣息,也感覺不出金面人有多強的力量。
但是,在這漆黑的夜裡,在冒然突進白虎關的路上,突然出現這樣奇怪的金面人,硬是沒有一個鑄劍弟子認爲只是巧合,沒有一個鑄劍弟子認爲金面人好對付。
雲雪也面色慘白,連夜趕路,沒有進食,聞到了金面人盔甲縫隙流出血污那刺鼻的惡臭,美人的胃在跳舞。
還好,身後劍一那股熟悉的氣息正在飛速接近。
雲雪忽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劍一已經在她心中成了安全可靠的代名詞了。
可惜,在場有人的想法完全和雲雪相反,認爲劍一的到來只會再度削弱他的地位,削弱他在鑄劍弟子中的威信。
那唯一的一個人,便是雲雪的親哥哥,雲寒。
“妖人,受死!”雲寒喪失了最後的理性,大叫一聲,一個人衝出人羣,躍過小溪,提着大刀,向更本沒有做出任何攻擊動作的金面人,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