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柔安安靜靜的站在人羣后,女兒墨跡做臺,在空中揮灑自如指揮武林弟子,她很欣慰,唯一遺憾的是,原本理所當然的繼承武林盟主世家,號令武林,卻因爲御情生爲女兒身,橫生了許多波折,幾乎化爲泡影。
“無夢,你說,北野城天劍浩劫,會不會是上天給御情的機遇?”歐陽柔這些天依舊寸步不離莊無夢,守得“一魂三魄”也是好的,她的要求真的很少很少。
“北野家主唯一的骨血……天意莫測,還是算作你們母女自己的努力爲好!”反而莊無夢自己的心結,卻是鑽了牛角尖,解之不開。
這幾天單調的行軍,夜晚總是來得很快。
白天整整埋葬了一個小門派的倒塌山崖處,幾隻野狗啃着邪風妖人的殘肢斷體,被山崖倒塌一鬧騰,這地震攪拌冰雹的事,就這樣被選擇性遺忘了。
畢竟沒人喜歡強調,非去不可的地方,有多麼危險與難測。
“汪汪……汪汪”野狗們被一個道袍飄逸的紅臉大漢,嚇得四處逃竄,畢竟莊無夢不是呂洞賓,沒有被狗咬的義務。
“有錢能使鬼推磨,《富貴逍遙篇》,山鬼聽令!”一把道力十足的“落地金錢”就這麼撒到了十幾米深的岩層上。
“吱吱!”地面突然伸出一隻毛茸茸手,就地一晃,將一把金錢全抓在了手裡。
“白天懸崖上有字嗎?”莊無夢趁機問道。
“吱吱”毛茸茸的手只有小孩臂膀大小,聽到莊無夢的聲音,就像受到了驚嚇,唰的收進了岩石的縫隙裡。
莊無夢也不着急,在這個屍體破碎的地震山崩的地方,靜靜等待。
嘩啦啦,腳下一陣聲響,堅硬的岩層上突然凹凸不平上下移動起來!
片段之後,岩層表面多出了幾片薄薄的石板片,赫然是掩蓋在最底下的那一面,有字的部分被山鬼切割了下來,爲莊無夢奉上。
莊無夢眉頭一動,沒想到真有武林同道,突破出白虎關,不知和那些慘死的邪風教徒是否相遇?他們遇到了什麼?
也許看看他們臨死前拼命留下的字,就會一目瞭然。
“三年之內,勿要擅闖白虎關!”十一個大字,竟是鮮血書寫,恐怖瘮人!
碰碰碰……十一塊石板,在莊無夢道力轟擊下,化爲飛灰。
“看來我這個不完整的人,唯獨關於這件事的記憶是完整的!”石板的灰燼同月光相接,飛上星空,莊無夢拳頭攥得緊緊的:“柔兒,對不起了!”
……
朱雀鳥火紅的翅膀向劍一扇着溫暖的風,焦急的鳴叫,玄武龍龜用巨大的背殼託着劍一的身體,還有小青龍一副賣乖討好的表情,小狗般tian着劍一的臉。
冥冥中,還有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楚楚可憐的背影,刺得劍一心痛。
“雪兒!”劍一猛然驚醒,模糊的視線,穿過面前的火堆,山洞口一個窈窕的身影正向自己奔跑過來。
哐嘡,好像踢到了什麼,劍一沒心思研究,拖着重傷未愈的身子,狼狽的讓過火堆,迎向前面的靚影。
“雪兒,你沒事吧!”
雙腳不聽話的一軟,幾乎跪倒,美麗的身影一把扶住劍一,模糊的輪廓漸漸清晰:“啊,是前輩!”
劍一發現幽魂美人石巧巧,披着邪風妖人的黑袍,身材高矮還真的和雲雪差不多。
劍一見自己的頭正埋在在石巧巧的懷裡,趕忙氣運雙腿,勉強站了起來,不是幽魂美人的酥胸讓人尷尬,而是透明恐怖的幽魂身軀,實在是讓人汗毛倒豎。
“咳咳,巧巧前輩,多有冒犯!”劍一一直認爲魂魄狀態的石巧巧,定然是故事中那種,成百上千歲的老不死,肉身老朽,纔不得不保持幽魂狀態。
後退兩步,腳下一響,是剛纔踢到的物體,劍一低頭撿起,赫然是自己的“無風”神劍!
劍一腦子裡一片混亂,三聖獸化成的寶甲“四象譜”不是被黑影人控制穿走了嗎?
記憶回到當日的場景,除了激烈的打鬥,劍一毫無頭緒,心中又是猛烈一痛,那道天殺的金屬疤痕,再度浮現在劍一眼前。
“雪兒!前輩,可曾救到雪兒!就是嘴脣紅得像豬肝,鑄劍山莊的雲雪!”劍一着急中,一把拉住了石巧巧的黑袍衣袖。
“哥哥!哥哥!……”幾聲弱弱的童音,恰到好處的在山洞中響起。
劍一打了個激靈,轉頭看去,劍兒寶寶,已經長出了漂漂的妹妹頭,大大的眼睛水淋淋的望着劍一,小胖手前伸,在乾草堆上,笑靨如花的要哥哥“抱抱”呢。
“劍兒,劍兒,太好了,你會叫哥哥了!”劍一欣喜若狂,抱起劍兒就是一陣狂親。
親得劍兒小寶寶,小臉淤紅,都快有哭訴“男人不顧女人感受”那樣的表情了。
幸福來得快,去的也快,劍一重新將劍兒妹妹捧在手心的激動,只持續了一會兒,焦慮再次回到劍一心中。
“巧巧前輩,劍一感謝您一直對劍兒的照顧,還有挽救劍一生命的恩情……這個,您在救我的地方,沒有見到雲雪嗎?她也受了重傷!”
劍一沒有發覺,當自己的焦急再度聚焦到雲雪身上時,懷裡的劍兒寶寶,眼睛裡流露出了濃濃的殺機!
“乖乖,劍兒,雲雪姐姐,就是那個抱過你的雲雪姐姐,你看到了沒?”石巧巧沒有反應,想想她幽魂般的身體,劍一也不確定她老人家能用什麼說話,能不能說話。
哇哇,劍兒乾脆的吐了劍一一臉口水:“哥哥,哥哥。”
看來她只會喊哥哥,劍一此刻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鬱悶,兩個知道當時情況的人就在眼前,加起來只會叫兩個字——“哥哥”。
“巧巧前輩,不知在下睡了有多久?”劍一抱着劍兒,將莫名其妙回到手中的“無風”神劍,掛好在腰間。管他怎麼回事,有總比沒有好。
石巧巧伸出三根透明的指頭。
“啊!……三天了!”劍一抱着劍兒就要往山洞外走。
石巧巧黑袍一晃,擋在了劍一身前。
“巧巧前輩,快讓開,雪兒當時也受了重傷暈倒!森林裡受傷的人,最多能過三天!讓我去救她……咳咳咳”劍一腳下虛浮,三天全靠石巧巧以“無佛舍利”的強大治療能力,才能起死回生,如今打傷初愈,根本不堪一動。
“讓開,看他能怎麼樣……”劍兒有些賭氣的聲音,密語傳音道石巧巧心中。
黑袍讓開洞口。
“謝謝巧巧前輩!謝謝!“劍一真誠的道謝,雖然不明白石巧巧爲什麼要帶着劍兒失蹤,但救命之恩足以打消一切懷疑。
山洞外的涼風吹到劍一臉上,劍一看着外面黑漆漆的森林,鬼魅一樣的山峰陰影,劍一傻眼了:“這是什麼地方?我在什麼方位?怎麼看不見那條小溪了?”
“雪兒!”劍一淒厲的嚎叫,十分勉強的運起體內還未恢復的內力,一絲鮮血流出嘴角,劍兒小眉毛不住的跳,那個雲雪又那麼大的魅力嗎?
劍兒的密語再度傳到石巧巧的心中。
劍一隻聽到身後噼啪亂響,轉過身來,剛剛死命提起的內勁,一下散了開去。
啪,劍一虛脫失力,一屁股坐在地上,抖得劍兒小腦袋像打樁機一樣,得瑟了半天。
火堆前是石巧巧刻下的幾個字“鑄劍有忠僕,小姐已無恙!”
“呵呵,還是有幾個有良心的。”劍一笑得有些失落,看來不是所有的鑄劍精英都保護雲寒走了,還是有人暗中留了下來。鑄劍山莊人的忠心,劍一早就見識過了,刻骨銘心。
接下來的夜裡,劍一坦然接受了石巧巧的運功療傷,對方爲什麼這麼幫自己?劍一不是多疑的人,有恩比報就行了。
下半夜,劍一還勉強吃了些煮爛的山果燉野雞,身體內有蟠龍劍棺、天劍護住,外面有幽魂美人療傷,正在以一個驚人的速度恢復。
可他的心裡卻是越發的迷茫。
雲寒已經不再歡迎自己,保護雲雪的誓言被那道長長的傷疤,擊的粉碎,劍一不知道下一步自己該去向何方……
熟睡的劍一沒有鼾聲,從北野城逃亡的那些日子,劍一用木夾夾住自己的鼻子,防止打鼾吵醒劍兒,後來居然就改掉了這個毛病。
這一切都看在人小鬼大的劍兒眼中,銘記在心。
石巧巧不用睡覺,懸浮在洞口,黑袍是用來當門簾的,又透氣又擋風,劍兒讓石巧巧穿上黑袍時,石巧巧猶豫了一下,這個“炎黃秘境”裡出來的怪靈,居然也有嫌棄黑袍難看的心理了!
想到這些,劍兒在劍一溫暖的懷抱裡,小腦袋塞了塞,找了個更好的位置,也迷糊了起來。
其實就這樣,安安靜靜的生活,十幾年後,劍兒和哥哥老夫少妻,做一對好吃好喝的富家翁,地主婆,也很不錯!
“……可惜,你我的命運牽扯太大,這點願望恐怕是永遠……呼呼,呼呼”小寶寶竟然也打起了小貓叫似的呼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