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人心大陣

“長江後Lang推前Lang,柔兒,你與他的女兒,前途無量啊!”莊無夢對着歡呼聲中,笑意吟吟的歐陽柔感慨道。

莊無夢一副老資格的模樣,又和母親套近乎,北野御情心生不快,卻是一臉恭敬的搶在母親之前說道:“半仙過獎,御情還是從半仙處學得道家真諦,班門弄斧呢。”

“哦?”眼前這燒盡兩種邪物的大火,竟然還和道家有關,莊無夢來了興致。

“先前入林時,半仙不是義正詞嚴的說,道家玄學,姜尚興周,木克土嗎?”北野御情聲音越來越大。

莊無夢聞言紅臉變紫,劇毒藍泥分明是肉毒妖木分泌出來,樹林裡纔是妖木的大本營,那裡是什麼樹林克製毒土,北野御情故意提起莊無夢的錯誤,憋得莊無夢咳嗽不停。

歐陽柔搖搖頭,拉拉女兒的衣袖,北野御情卻是不理,自顧自的接着說道:“御情於是想,既然肉毒妖木屬木,那剋制它的就是火了!”

“咳咳,御情啊,五行學說裡,克木的是金,金克木!”莊無夢覺得北野御情一向穩重,這些話明顯顛三倒四,到有些像那個劍一的風格,一定有坑,但在道家學說裡泡了幾百年,聽到這麼明顯的錯誤,還是忍不住提醒。

“呵呵,半仙大人,儒家經書《禮記?大學》裡有‘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的修行**,火燒木灰,家家靠這條格物之理,做飯生活,三歲小孩,赤子之心都知火克木!”

北野御情口氣一變,咄咄逼人起來:“難道半仙卻不知?知道四象極地,四象封印由來,卻不知如何剋制,這個……”

“御情!”歐陽柔跨前一步,擋住了莊無夢的半個身子:“無夢他……受過傷……很多東西不記得了……媽相信他不會害我們母女!”

北野御情眼睛睜的大大的,似乎不願相信母親會做出如此裸的袒護行爲:“原來你和父親是一樣的……呵呵呵……半仙國師,御情莽撞,得罪了!”

儒袍長袖在母親和自己之間一揮,似乎揮斷了什麼無形的東西,北野御情一臉的溫文爾雅,轉身向圍着樹林大火,興奮不已的人羣走去。

“柔兒……”莊無夢將手放在歐陽柔的香肩上。

歐陽柔以爲他是要說什麼安慰的話,回過頭溫柔的期待着。

哪知莊無夢張張口,沉重的說道:“道家已弱,儒法當興,大隋之後,天下必定是儒教的天下,哎……”

“撲哧……”歐陽柔又好氣又好笑:“呵呵……還扯上儒道之爭了,小女子身邊都是些什麼人啊!”

隨着歐陽柔長長的嘆息聲結束,楊秀帶人繞着大火熊熊的樹林,探查了一圈。

肉毒妖木被焚,藍泥的毒性也隨之大降,穿着鞋就能隔絕毒性,已經不用再支起護身氣勁防禦。

經此一戰,支援隊伍幾千人,只剩下一千好幾,人數少了大半,留下的卻是精英,戰力依舊保留了七層。

默默的傷感,默默的圍着大火,休整到午後,支援隊伍再度啓程,師兄弟埋骨在崇山峻嶺中,也是一種歸宿,江湖兒女的宿命而已。

隊伍沿着白虎關的青石大道,緩緩向前。

這條大道本就是爲了白虎關的補給而存在,先前爲了抵禦“蓋世刀王”率領的鑄劍山莊、北野世家聯軍,外加暗中窺視的各派掌門高手,邪風教搬空了總壇,傾巢迎敵。

邪教上百年的家底,也運到了白虎關,看樣子妖人們明白聯軍必定不能持久,是想慢慢耗走刀王。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妖刀居然選擇大戰中的白虎關,放出了現世的第一抹徵兆……北野御情擡頭,“叛逆之光”白得晃眼。

事情的性質一下全變了,連朝廷也出手干預,最終演變成現在這樣,大隋餓虎軍全軍覆沒,“餓虎上將軍”宇文述,不知去向。……

北野御情將被山風吹亂的一縷秀髮,別過耳背。

離白虎關越是靠近,也就意味着離妖刀,離邪風教,離邪風教百年積澱的財富,越來越近。

所以,路邊也漸漸有,妖人緊急轉移時,不小心散落的小袋乾糧,偶爾還有一吊吊泛着“叛逆之光”白影的錢幣。

莊無夢、歐陽柔不必說了,太子楊秀,北野御情這樣的富二代也是看一眼就作罷。

可是江湖中跟多的人,恰恰是因爲一口飯,恰恰是因爲家裡窮困,需要討生活,才落入江湖之中。

於是,青石大道上的隊伍裡,便不斷有身形脫隊而出,飛速的撿起地上的大吊錢幣。然後又飛速的回到隊伍中。

人在江湖本就是爲了討生活,御情等人也覺得無傷大雅,無可厚非,於是也聽之任之,只要不爲了爭搶錢物,而打鬥起來便是。

隊伍繼續前進,沿途掉落的財務也越來越貴重,甚至有一架拉滿金條的篷車,摔毀在路面。

純的發紅的金條,鋪了一地。

無主的金條對人的誘惑是無窮的,以至於楊秀不得不動用《軒轅帝範》將馬車和金條轟飛,漫天的木屑和金沙才制止了,一場支援軍內部的自相殘殺。

隨後的路上,就像諷刺一般,跟多的篷車出現,金條篷車之外,還有珠寶篷車,古玉篷車,反正是發展到,一千號人都能人手幾個大包,裝到實在是拿不動爲之。

先前大打出手的幾人,看着對方被珠寶壓得喘不過氣來的表情,哈哈哈大笑。

事情說正常也正常,說蹊蹺也蹊蹺,歐陽柔還細心的讓無毒派的弟子驗過路邊的珠寶黃金,也沒有被抹毒的跡象。

只好和女兒相視一笑,營救自家掌門幫主,爲武林除害,還能順便發財,何樂而不爲?就讓他們使勁撈吧。反正到了危機關頭,江湖兒女都明白青山和柴的辯證關係。

從出生開始便高高在上的她們沒有料到,這無毒無害,能讓人過上舒服日子的黃白之物,對支援隊伍造成的傷害遠比“四象封印”還要巨大。

所有的武林門派中,窮人家的孩子佔了很大一部分,他們踏入這血腥的幫派,大都有一個悽慘的理由,有的是爲了給父母治病,有的是爲了弟弟不被餓死,還有的是爲了姐姐不被賣掉。

進入門派後,他們往往又是練功最刻苦的,在年輕一輩中堪稱精英,佼佼者。

上午在對陣骷髏餓虎軍時,倖存下來一千來號人中,當然多是武功較好的這些佼佼者。

繼續走,人人都明白,白虎關上的局面必定比白虎關下的封印,更加險惡,更加生死難測。

現在手裡有錢了,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

逃,一家人衣食無憂,死在白虎關上,什麼都沒有,一家人跟着完蛋。

這些入門不久的年輕精英如何選擇?北野御情在楊秀的指引下,看着的空空蕩蕩的帳篷給出了最後的答案。

一夜之間,一千來人的年輕精英,只剩下了一百來人。

足足九百高手,攻擊邪風教總壇時的主力,沒有死在各種埋伏機關下,甚至殺不死的骷髏大軍也沒能擊敗他們,卻在即將到達白虎關的最後關頭,選擇了放棄。

北野御情又一次擡頭,讓刺眼的“叛逆之光”照得眼睛流淚。

支援隊伍集合的號聲,吹得有些走音,原本的司號員現在不知揹着一大包金銀,走到哪裡去了。

楊秀看着身邊十幾號人右眼皮跳個不停,這些人全是從雲冥聯軍出來救雲雪時,帶出來的東宮軍士。

“無量天尊!”莊無夢一聲道號中混雜着無限的感慨。

“阿彌陀佛。”

“太上顯心。”

大約三十來人,袈裟道袍相映成趣,只有這些最虔誠的修行者,出家人,才抵抗住了人性中最大的誘惑,留了下來。

莊無夢跨步走出歐陽柔的身邊,離開了表示上位者的羣體,來到那羣佛徒道士之中。

歐陽柔朱脣輕啓,像是要說什麼,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站在歐陽柔身邊的莊無夢紅臉如神,高大的身材氣宇軒昂,道家第一人的氣勢非凡出羣。

而站在這一羣虔誠的修行者中間,莊無夢就像被孤寂的木魚聲誦經聲同化,徹底融入了他們之中,不認真分辨,居然還難以找他出來。

如果說方外之人有如此表現,是理所當然。

三十加上東宮軍士接近剩餘人數的一半。

那還有一半,五十來號人呢?一定是忠心門派,一心營救白虎關上的師傅師叔的忠義之士。

“大忠大愛是爲仁,大孝大勇是爲義。……”北野御情輕輕背誦儒家經典,走向那五十多個衣着普通的青年。

見到“天下三秀”正眼審視自己,青年們挺起胸膛,一個個活像雄赳赳的大公雞。

趁着御情靠近,一個青年打起膽子,塞了一塊美玉在御情手中。

“在下,劉德華,這是奶奶傳下來的。”

御情美目含淚,他在交代後事,萬一犧牲要我把這玉佩送回家裡……

漸漸的越來越多的的人將各種玉佩金鎖放倒御情的手中,已經有些抱不下。

“在下,郭富城,未婚,家裡有三畝田,只有老母一人,沒啥負擔……”

“在下,張學友,家裡沒人,可以入贅……”這傢伙長的不咋地,聲音卻特別低沉動聽。

到這裡,宛若相親節目的場面,讓北野御情徹底明白了,留下的這些傢伙,那裡是忠義之士,分明是衝自己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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