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龍們會倒黴的。”童言無忌,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對事實最直白最真實的剖析。化身青龍的趙邁在天空中被一羣巨龍圍攻,細長的身子上“吊”着許多龍爪、龍牙,看似非常狼狽。但實際上,他一直保持着對布爾沃爾的打擊,這說明他根本就是從容不迫的。
“打夠了吧?滿意了吧?知道差距了吧?還打嗎?”每一個問句就是狠狠的一拳頭,每一拳都讓布爾沃爾痛徹心扉,可又不至於讓它死掉。最中趙邁揪着布爾沃爾血肉模糊的臉,說道:“不打一下你不甘心,現在知道打起來後局面會怎麼發展了嗎?最後問你一句,還打不打?”
“我……我不會讓你活着走出龍之國度!”布爾沃爾再次向趙邁噴出了火焰,然後就被撕碎了喉嚨。趙邁鬆開手,讓紅龍的屍體從空中墜落,然後扭過頭來看着正在撕咬他軀體的巨龍們。“懸崖勒馬猶未晚,你若不悟我吃雞。”
正在戰鬥狀態的紅龍們肯定聽不懂這樣的話,就算趙邁使用上心靈異能直接傳達精神也是如此。他等了一會兒,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都什麼年代了,還在靠着爪子、嘴巴以及火焰戰鬥。多元宇宙那麼大,除了我還有誰是完全靠身體戰鬥的呢?”
說完,趙邁就把青龍的身體炸開,只留下最核心的部分重新變成人類形態。巨龍們或者成功扯爛了青龍的屍體,嘴巴和爪子裡留着殘骸,或者被爆炸糊了一頭一臉。它們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就發現青龍的屍體碎塊正自己往它們的嘴巴、耳朵和鼻孔裡面鑽。
“呸!呸呸!”巨龍們感覺事情很不對勁,紛紛想辦法要將z蟲源質吐出來。可吃進去容易吐出來難,z蟲細胞本身就能模仿巨龍的身體特徵,自然把自己僞裝成龍族身體的一部分,成功寄生進去,連巨龍自身都分辨不出來。它們藏身在龍族咽喉與脖頸之間,靠近噴吐囊的地方。這裡是巨龍們身體能量最集中,魔法波動也最強的部位。依靠着巨龍,z蟲歡快地成長——或者準確地說,z蟲異形正在歡快成長。
趙邁懸浮在天空,雙手背在身後,頭上藍火噠噠噠地冒着。他用心靈異能飛行,在龍羣中忽左忽右、位置飄忽不定。此時相比於巨龍的身材,趙邁就像一個惱人的小蟲子一樣,嗡嗡嗡隨時出現,可就是抓不着。他從空中撈起那些仍在掉落過程中的“青龍屍塊”,隨手扔進巨龍的嘴巴里面。很快,空中這羣傢伙一個個都被z蟲寄生。
被z蟲異形寄生恐怕是一般生物所能面對的最可怕事情了。巨龍們除了覺得有點渴,喉嚨有點癢癢,並沒有其他症狀。而在他們的血肉筋膜之間,z蟲細胞快速增長,吸收着周圍的物質與能量,很快就變成了異形的模樣。經過趙邁的改進,z蟲異形比原來的版本更喜歡從內部攻擊敵人,畢竟依靠敵人身體作爲掩護和食物來成長,比衝到外面的陌生環境中更加穩妥。就像孫悟空在敵人肚腹中威力最大一樣,z蟲異形也開始了自己的行動。
“你們已經敗了。”趙邁向周圍的巨龍不斷髮送着心靈信號,同時還用手比劃着數字,做着倒計時的手勢:“投降吧,還能留一條活路。繼續打下去你們都會死,”
巨龍們哪裡會聽他的,可平臺上的麥肯騎士從趙邁的心靈廣播中聽出了絕對的信心。從戰場上培養出來的直覺告訴他,趙邁絕對不是虛張聲勢,巨龍們如果繼續打下去,便只有覆滅一條路。他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正要對巨龍們說些什麼,眼前卻看到一道鞭影閃過。
“記住你的陣營,老騎士。”朵吉安一直關注着他,手中的靈能長鞭如同毒蛇一樣擺動着。“你想要做和事佬,那就飛到天上去,到巨龍中間去,到危險的核心部位去。別站在琪琪身邊大呼小叫,引來注意。”
麥肯騎士看了看還蹲在地上發送心靈情緒信號的琪琪,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如果在這裡叫喊,的確是不合時宜。”他活動活動肩膀,一對透明的羽翼從背後展開,雙翅一揮便向天空飛去。
可這個時候已經晚了。趙邁已經完成了倒計時,完全體的z蟲異形開始攻擊。它們一直用和巨龍一樣的氣息遮掩自己,現在則開始在龍體內大快朵頤。霎時間,天上所有的龍都開始翻騰掙扎,慘叫着從天空墜落,直挺挺摔死在懸浮山上。龍的屍體變成雨,血便是雨滴。只有少數龍成功施展了魔法,將體內的z蟲異形移除出來,朝空中拋遠。
z蟲異形的確不會魔法,無法抗拒巨龍將它們投出,但它們卻能夠飛行,再回來就是。只是眨眼的功夫,這些傢伙就在空中穩定了身形,瞄準了目標,劃出一道弧線重新撲了上去。他們的靈活性不亞於之前的趙邁,而且明顯要兇殘很多。雖然沒有巨龍那樣的力量,但他們的力量更加集中,體型的縮小也令他們更加難以應對。z蟲異形近身之後,利用鋒利的爪子勾住龍鱗,快速藏到翅膀根、脖子後等難以直接攻擊的部位,然後便開始抓撓、噬咬。
對於這些敵人,巨龍們雖然狼狽,但還是有些手段能用,可對於體內的敵人卻無能爲力。就算擁有多顆心臟,就算身強力壯體不虧,可也架不住被z蟲異形將內臟全部咬破,那也必然會一命嗚呼。趙邁看着周圍的巨龍紛紛掉落,完成了任務的z蟲異形破體而出,加入到攻擊其他巨龍的戰鬥中去。就連那些屍體也不會浪費,新的z蟲異形依舊在不斷成長髮育當中。
如同恐怖片的一幕在眼前上演,龍之國度爆發了一場叫做“z蟲”的生態災難。趙邁身邊的天空瞬間變得清淨,氣勢囂張的巨龍們最多隻剩下慘叫的聲音。趙邁只需要再揮揮手,讓z蟲異形擴散開,利用模仿龍族氣息的能力隱藏起來,慢慢感染這裡的龍族,同時對龍蛋、幼龍展開攻擊,那麼龍之國度將肯定成爲龍族的墳墓。
z蟲異形從龍屍中鑽出來,全身被血肉殘骸覆蓋。它們朝着天空鳴叫,希望得到趙邁下一步的指示。繼續打下去,毫無疑問這局面將會發展成種族屠殺,那沒有絲毫意義。趙邁正要命令z蟲異形回到等待區懸浮山平臺,卻突然受到一陣來自遠方的壓迫感。龍之國度的世界意志好像活了過來。
趙邁將目光投向世界深處,穿透那些移動的懸浮山以及正在飛行的巨龍龍羣,直視龍之國度的本質。在別人都沒有注意到的雲霧之中,似乎有一雙眼睛正注視着他,目光中包含着無盡的憤怒。
這憤怒的來由顯而易見,趙邁剛剛在它的地盤上幹掉了一整羣,足有上百頭龍,不憤怒纔怪。而且z蟲的存在已經嚴重威脅到了巨龍們在這個世界的生態,就算是異形被消滅了,剩餘的z蟲源質依然保有破壞力,蔓延起來極難根除。很有可能幾百年之後,龍之國度就會變成蘑菇林,出生的幼龍都會是園丁龍。
“龍皇……”從遠方傳來一個混雜着嘆息的詞,然後那雙憤怒的眼睛便閉上了。趙邁打了個響指,命令所有的z蟲異形向他重新集結。既然世界意志不想再繼續打下去,那麼趙邁也不想背上滅世的惡名。他的命令一下,不光是成熟體的異形,包括那些還在龍屍裡面的幼年體,也想各種辦法朝趙邁處聚集。它們全都恢復成源質,融入趙邁的身體之中,而他仍舊保持原本的樣子。
龍國儀式已經沒有了,龍之國度又變回了自由通行的狀態,儲備糧和阿萊克斯塔薩也已經“成婚”——儘管這個“兩者見面就算結婚”的儀式看起來相當兒戲——那麼一行人在這裡就沒有什麼需要做的事情。趙邁收回了差不多所有的源質,緩緩降落到懸浮山上,將蹲在地上的琪琪抱了起來。小傢伙喜笑顏開趴在他的肩膀上,表情中透着無盡的得意。
“表現很好,心靈異能的使用很有想法,特別表揚一下。去找你媽媽拿冰激凌吃吧。別忘了給每人都分一點,然後自己再吃,知道了嗎?”
小傢伙舉起拳頭高呼一聲,親了爸爸一下然後就用力掙脫,快速跑向媽媽。趙邁轉而對留在平臺上的人說道:“我已經辦完事了,馬上就離開,屆時這個平臺就沒有飛行能力肯定會墜落,你們趕緊走吧。”
虎人(拉剎族)趕忙點點頭。他們用毛茸茸的爪子在空中畫了一個圈,然後從裡面拽出浮空的毯子。三個虎人跳上去,其他人也用上了各自的手段離開平臺。趙邁最後看了看,然後對小花示意,她便將腳拔出來,斷開與息壤的連接。
除了趙邁一行人就只有麥肯騎士留了下來。趙邁有些奇怪,便問道:“你還留下幹什麼?你不是還要在龍族中找一個擺渡者嗎?”
麥肯扇動着透明的天使羽翼降落到趙邁面前,眼神中仍舊帶着悲哀。“死傷太嚴重了,你下手還真是不留情。我就看中三個人選,結果就被你殺了兩個。”
“還剩下的那個是誰?用魔法隱藏自己,從戰鬥開始後就躲在一旁的那隻紅龍?叫什麼來着……對了,是叫做克萊奧斯特拉茲。”
聽到自己已經被識破了,克萊奧斯特拉茲便解除了隱形法術。他就在懸浮平臺上,縮小身子佔據了一個角落。魔法的知識讓他對局勢變化有更好的嗅覺,提前將自己隱藏起來。他很清楚自己現在不是趙邁的對手,因此必須想辦法保全自己,這樣才能保留繼續進步並報仇的機會。
於是他一言不發,異常冷靜地看着趙邁,等待命運的宣判。“如果他成了擺渡者,無疑會增加可能的威脅。你覺得那樣好嗎?”趙邁毫無掩飾,直接問麥肯騎士。
“我也在猶豫這件事情。那是一隻具有很高魔法天賦的龍,具有成爲擺渡者的潛質。可你在這裡,已經察覺到這件事了,萬一你覺得擺渡者是威脅,斬草除根將他殺掉,那我豈不也是害了他?所以這件事根本還是在你,龍皇。”
“不,你這是在誤導。別問我,你去問他,他如果不同意,不也什麼都白搭?”趙邁從琪琪手裡接過冰激凌,然後對麥肯說道:“你自己趕快決定吧,老子不在乎。另外,一會兒這個平臺會墜落的,你可自己小心點。”
麥肯騎士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往克萊奧斯特拉茲那邊走。他幾步跟上趙邁,然後道:“算了,至少今天我是不想幹活兒了。龍之國度這個樣子,留在這裡也沒什麼好事。你去哪,捎我一程如何?”
“你想坐車的話,我永遠都歡迎。”趙邁微微一笑,親手給他拉開車門。“其實應該我問你想去哪,畢竟我是司機,你是乘客。”
“我無所謂,我的工作就是到處旅行,發掘具備擺渡者潛質的傢伙。”麥肯騎士收起翅膀,坐上車子就係上了安全帶。趙邁等所有人都上了車,然後就下達了讓z蟲源質自我分解的命令。
失去了息壤和z蟲器官的支撐、聚合作用,懸空平臺顫抖了一下,然後就開始分崩離析,變成碎裂的石塊。克萊奧斯特拉茲看着趙邁的車子騰空而起,迅速鑽進了黑色的時空裂縫,這才張開翅膀飛走。他長舒一口氣,心中再也不想阿萊克斯塔薩的事情,只剩下變強,將自己提升到龍皇的那種高度。
“麥肯騎士,到我家坐坐吧。至少也得讓我招待一下你,盡地主之誼。”趙邁一邊開車一邊說道:“當然,我也想問問關於耐括斯的事情。最近剛和它們打了一場,破壞了耐括斯的計劃,估計它們也不會善罷甘休。我得做些準備纔好。”
“行,又能做客,又能講講耐括斯的威脅,讓人提高警惕,這些都是我樂意做的事情。”麥肯騎士接着說道:“我這段時間都在外面,還不知道你和耐括斯戰鬥的事情,何不先給我說說?”
“喔,這沒問題。”趙邁剛要說話,突然覺得車子一陣顫抖,整個時空通道都開始旋轉起來。沒有綁着安全帶的阿萊克斯塔薩在車廂內翻滾,儲備糧伸出爪子將她拉回到座位上。車子外殼發出尖叫聲,就像被一隻手緊握住那樣不斷向內收縮。趙邁立刻張開自己的領域,透過車體形成保護,這纔沒讓車子被壓成薄片。
掃描雷達上什麼都沒有,趙邁手機上的導航自己關掉了。麥肯騎士皺起了眉頭,幾乎是從座位上彈起來:“這是行動隊的空間打擊!這些傢伙發什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