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石壁上只有前五式？”
鬼舞秋沉默片刻，方纔問道。
楚天策微微點頭，說道：“先前師尊曾經與我說過、當日傳承之地共有劍訣四式半，如今看來，這第五式、亦即其所提到的最後半式，應該是太過深邃玄奧、對肉身本源要求太高，師尊只是神火境、距離不死境、幻形境蛻變肉身距離極遠，亦非頂級血脈……”
楚天策爲尊者諱，話並未說完，但其中意思卻是極其明顯。
魔靈長老、天靈長老一行，當年是如何進入此地，真相或許只有回返元龍星、親口詢問才能知曉。
但其未曾參悟第五式、甚至根本沒有覺察到第五式的完整存在，十有八九便是受限於肉身品質。
頓了一頓，楚天策接着說道：“前兩式劍術以風雷入道，大概是有形殺招、以天地法則爲力，第三式湮滅虛空、看似精微玄奧，但本質上卻是遜色於第四式殺滅靈魂、第五式摧毀肉身。若是按照這個思路，其後的劍法、大概是愈發純粹、愈發澄澈。”
“毀滅爲體，萬法爲用，兇冥劍訣是一門純粹的毀滅劍術？”
鬼舞秋目光掃過一面面石壁。
紫瞳修羅王血脈一共有三門本源真意，分別是毀滅、死亡、魅惑。
一門前途無量、戰力無窮的毀滅劍術，對其戰鬥力的提升、同樣有着極大的幫助。
“是也不是，說其純粹，是兇冥劍訣萬變不離其宗，以毀滅真意爲根基，說其不是、則是因爲其運化萬千、殺伐無盡，以風雷入道、繼而於虛空、靈魂、肉身生出無窮變化，其後劍術亦絕不會簡單。”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鬼舞秋微微點頭，指尖輕輕摩挲着血色劍鐲，修羅王血緩緩升騰。
眼瞳閃耀着紫色的光輝，莫可名狀的威壓與魅惑，漸漸席捲開來，整座大殿都逐漸開始戰慄。
不遠處、清風閣六尊幻形後期長老，血魂同時一顫，巨大的壓迫狠狠壓制着筋骨皮膜、四肢百骸。
幾乎本能一般，六人恨不得直接跪伏在地，傾盡全身的尊崇與恐懼，五體投地。
“修羅王血的威壓與神妙……怪不得冥鬼殿不惜開啓一次萬鬼秘境……”
楚天策望着清風閣六人的變化，雙眉微蹙。
其與鬼舞秋血魂相契，更加之一路同行、自最羸弱之時共同成長，自然感受不到修羅王血的真正威壓。此刻看着這六人、哪怕在烈蒼星域都是稱宗作祖的一方巨頭，此刻卻如同螻蟻拜服神龍一般，眼中驚訝歡喜之餘、更多的卻是深深的凝重。
修羅王血的誘惑，並不只是面對頂級妖孽。
整個冥鬼殿一切鬼道生靈、無論境界，幾乎都無可遏制地、貪婪着鬼舞秋的無上紫瞳修羅王血脈。
“這萬鬼秘境，大概只是開胃菜，想辦法抵禦冥鬼殿真正大能的貪婪與殺意，纔是關鍵。”
楚天策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左瞳火焰跳躍，殺意一掠而過。
最完美的辦法，自然是儘可能擁有足夠強橫的實力，若是有人心生不軌、便直接斬殺。
盤坐在鬼舞秋身旁，在鬼舞秋參悟劍術的同時、楚天策同樣在御使靈魂、推演劍術。
五式兇冥劍訣，雖然已經烙印在靈魄之中，但距離修行圓滿、還有着無比遙遠的距離。
一面推演，楚天策一面卻是在回想着一路行來，諸般典籍筆記中對於靈境真意的描述。
對照着吞噬火靈蛟、一舉突破極限的靈境真火劍魂，不斷搖曳着其他五道本源神紋。
毀滅、死亡、永恆三道本源劍魂，都達到了第六境。
生命與雷霆劍魂，雖然稍遜、亦是達到了第五境極限，距離第六境只有一線之隔。
楚天策能夠越級搏殺，劍魂參悟、乃是極其重要的一環。
極高品階的劍魂真意，以本源神紋催動，哪怕是第五境極限的生命與雷霆，都絕不遜色於尋常虛空境尊者的第六境真意。至於毀滅、死亡、永恆三道，在劍王血脈本源的御使下，比之真正意義上的靈境真意，相差亦在彷彿之間。
而一朝晉升，立刻便可以平地飛昇、突飛猛進。
石殿中又一次變得沉靜。
唯有鬼舞秋斷斷續續、叩擊着手腕劍鐲的脆響，好似空谷鳴鳥、愈發飄渺寂靜。
足足四個時辰。
鬼舞秋終於緩緩睜開雙眼，紫色眼瞳中閃耀着明悟與歡喜。
嗤的一聲輕響，鬼舞秋並指如劍、虛空連點，一道道劍芒霎時間勾勒成一片紫霧，潑潑灑灑。
楚天策雙眉一軒，盤坐的身形不動不搖、卻是陡然直進三尺，掌緣凌空劈斫。
劍氣如雷如火、中宮直進，好似神龍夭矯、剎那飛騰九霄。
細密的光華、混雜着鋒銳的劍氣，倏然席捲、如同億萬雷霆炸裂、無盡狂風呼嘯，石殿驟然一顫。
“靈境蛻凡……好像並非是尋常的靈境蛻凡！”
“按照聶家的資料，這兩人恐怕是茫茫星域、年青一代最爲妖孽的兩人，真是誠不我欺。”
“若是有朝一日、他們二人當真成長起來，我們這等早期的從龍之臣……”
清風閣一行對望一眼，同時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和歡喜。
劍氣一觸即散，鬼舞秋和楚天策同時起身，無數明光領悟、霎時間在兩人心魂之間流淌。
血魂契約的種種神奇玄妙，在心心相印、生死相依之下，遠遠超出了尋常生靈想象的極限。
“修羅王血、魅惑劍魂，果然有着極大的不同……”
死亡與毀滅兩道，雖然來源不同、但楚天策與鬼舞秋都頗爲精擅，最大的區別、其實在於其他。
此刻一劍交錯，兩人立刻感受到了彼此參悟兇冥劍訣的不同。
真意劍魂的差異，血脈本源的差異，戰鬥風格的差異，甚至成長過程、身世謎團的差異，盡數展現在了這五式兇冥劍訣之中。一眼便可看出，兩人催動的同一門劍訣，但同樣一眼便可看出，這同一門劍訣、有着極其明顯的差異。
“咦？”楚天策突然雙眉一軒，嘴角輕揚，“肇戎倒是好手段，在這地窟深處都能傳遞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