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的頗有點兒失態的笑聲，朱世燦的聲音顯得很擔心，“石磊，你沒事吧？要不我去你那兒？我們倆聊聊，也許能對你的思路有些幫助。
我冷靜下來，淡淡的對朱世燦說，“世燦，不要擔心我，我沒事，目前的狀況看起來的確比較艱難，可是，你不覺得從我甫進商界就一直都太順利了麼？一個沒有遇到過困難和阻礙的士兵，是永遠不可能升格爲將軍的。這次這樣的機會到哪兒找？輸了，如你所言，輸在面子上，讓我知道自己的不足，於根基沒有影響，影響也只是侷限在可以挽回的其餘層面上。但是贏了，就會讓我獲得一筆無比珍貴的財富。再者，如果我石磊連今天這樣小小的阻礙都跨不過去，以後還如何成得大事？”
朱世燦沒有聲音了，電話裡，長久只有那“嘀”一聲的分鐘提示。
我們倆就這樣在電話裡沉默着，也不知道響過了多少聲的分鐘提示音，彼此膠着都不開口。
最終，朱世燦笑了，“好小子，被你突如其來的豪言壯語給弄懵了呢！不過，有你這番話，我就不爲你擔心了。當你有自信的時候，基本上沒什麼可以攔得住你。”
我乾笑兩聲，“呵呵，有句玩笑怎麼說來着，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穿的再屬，一磚撂倒……事實上，跟白大少這樣的人比起來，我根本就是一把菜刀或者一塊板磚，他這樣的神兵利器總歸要敝帚自珍的。我就不信他能拼的跟我同歸於盡。況且，龍大身後有整個趙家，難道真的會任由白大少欺凌了去？”
朱世燦聲音明顯提高了一個八度，“好！不過，龍大身後應該不止一個趙家……呵呵！”
我沒有多問，雖然這句話明顯有所指。但是我也知道即便我如何追問，朱世燦也不會說。大概，這些是他們之間的默契，可以暗示但是絕不能明說……
“行了，我思考一下明天的作爲，不多說了，電話費很貴的！”
朱世燦又笑了，“氧化鈣！”我分明聽到他身邊的裴瑩瑩低聲問了一句。“氧化鈣是什麼意思？”我則掛上了電話。
掛上電話之後，我不免又是一陣苦笑，話雖然可以說的波瀾壯闊，可是實際的困難卻要一點點的去解決……
想着想着，頭腦越來越昏沉，居然漸漸睡去。
早晨醒來的時候已經八點半了，看到時間我不禁自己都覺得有些來不及了，立刻從牀上跳起，簡單的洗漱之後就往交易所趕去。
到達的時候已經九點一刻了，龍大以及那些操盤手早已到位。正在做着集合競價的事情。
我沒多問。只是看着他們一項項的操作。
九點半，開盤，如我們所料的那樣。幾乎都用不着我們推動，股價就像是做了火箭一樣飛速上升。我沒問龍大意見，直接給那三個老鼠倉分別打了電話，讓他們立刻清倉，並且一再許諾將會補足他們六塊的均價。
十點二十一分，我看到眼前的電腦屏幕顯示的交易電子版上鋪天蓋地的都是賣單，就彷彿有人要跳倉一般。
但是即便如此，股價幾乎沒有受到任何的震盪，依舊有條不紊的節節攀升，那些賣單很快就被消化乾淨。
我看了一眼龍大，龍大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點點頭，告訴我，“我們搶了不到三百萬股……”
“也就是說，白大少搶了一千萬股走？那他手上應該超過一千五百萬股了。老韓的股權只要移交，白大少就足夠控盤了。”
龍大居然堂而皇之的點起了一支菸，這是比較少見的。吐出了一口菸圈之後，他才慢悠悠的說，“不見得吧？你所知道那個韓總手裡的股權佔多少比例？”
“百分之二十……”
“就是啊。加上他現在手裡的一千五百萬股，他不過控制了全部股盤的百分之三十五而已，而我們呢？似乎也接近了。這種不足百分之五的差異，說句難聽的，就算到了董事會誰來做主席都不一定呢，何況是在資本市場上。看誰運用的更合理而已。”龍大似乎勝券在握的樣子，難道他毫不擔心？
我眉宇之間一定掛着的全都是擔憂，雖然龍大說的有一定道理，但是還是有個最大的問題，“可是，我們的股份全部是分散在一千多個戶頭裡，而白大少至少有百分之二十的完整股權啊。”
龍大揮揮手，“這個簡單，如果真的要打遭遇戰，我們直接提出收購，到時候將一千多個戶頭的股票全部過戶就是了。另外，石磊，你忘了我們還有一件武器沒拿出來呢？”
我笑了，難怪龍大一直有條不紊，大概就是在等着我說出這最後的救命武器吧。
“是呀，兩位老教授的承諾應該兌現了。”
週二，下午一開盤，斯諾實業漲停板。
就在漲停板之前的一剎那，我掏出了手機，“龍大，演戲的時間到了……”
龍大瞟了我一眼，我在手機的鍵盤上摁下幾個數字……
“嘟……嘟……”伴隨着幾聲接通的聲音，李婷婷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
“石磊呀，你怎麼知道我下課了？我正在宿舍收拾東西呢，一會兒你來接我吧？”不知道爲什麼，李婷婷的聲音顯得有幾分輕鬆。
我對龍大點點頭，然後也語調輕鬆的對李婷婷說，“嗯，我這邊差不多完事兒了，所以打個電話問問你還有沒有課……你看大概什麼時間能收拾好，我在你宿舍樓下等你！”
“我一個小時就差不多了，你三點左右到就可以。到了給我電話，我先不跟你說了……”
就在這個時候，龍大手邊的一個操盤手一聲大叫，“太好了！漲停板了！龍大，我們現在已經吃進了共計兩千五百萬股，明天一定能夠突破三千萬股，足夠控制整個流通盤了……”那語氣，簡直跟193A現場的解說員一樣漏點澎湃。
李婷婷聽到之後一愣。
隨即說，“你還在工作啊？”
我也也假裝很興奮的樣子”‘剛剛結束，打了一個漂亮仗……”我突然收住了話頭，“啊，你先收拾吧，我一會兒到了你們學校給你電話。”說完我直接掛上了電話。
“龍大，我演的還行吧？”我轉臉問龍大。
龍大伸出大拇指，“你小子不去演戲真的是影視圈的一大損失，哈哈！”
我略帶着點兒憂鬱的笑了笑，“他演的比我好！”我指了指那個操盤手，操盤手訕訕的笑了笑。
龍大伸出手重重的拍了拍那個操盤手的肩膀，然後目光炯炯的對我說，“希望這是我們最後一次用非正常手段在資本市場上操作，真的不想這樣了，什麼時候這個市場才能真正的成熟起來呢？”
我點了點頭，“說實話，整個人都有點兒虛脫的感覺……估計。不用十分鐘。白大少那邊就會認爲他知道我們‘實際’的倉位了，那個老嶽估計也要被隔離開來了。”實際兩個字被我說得格外的重。
“是呀，明天他還會放貨給我們吧？”龍大狠狠的抽了一口煙，把菸蒂直接扔在地上，用腳踩滅。
大戰即將來臨，龍大不禁也有點兒失卻了平時的風度了。
“等到我們接到四千萬股的時候，白大少如果知道了真實情況，不知道會做什麼感想？”
龍大聳聳肩膀，不再說話。
開着車往金陵藝術學院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對於李婷婷的反利用，我究竟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這個女孩兒的那個同學透露出來的情況究竟是不是真的呢？如果是，那麼她其實也是個受害者。不過，這個答案對我而言已經不重要了，我現在唯一能夠找到的心理平衡點，就是無論如何，李婷婷對於我，都存了壞心。
朱世燦那邊爲什麼還沒有給我消息？
我很矛盾，但是別無選擇。也許，要成大事，就必須鐵石心腸。即便李婷婷是受到了脅迫，可是她終究差點兒害得我重重的摔倒在地。而且。直到現在，我都依舊存在一個疑問，那就是白大少是不是真的會如此意氣用事……拼着至少一個億的損失，也要讓我和龍大品嚐失敗的滋味。難道他不知道我們在經濟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的損失麼？
不知道爲什麼，我心裡總有一個不詳的預兆，是警醒，或者其他，總覺得我們的考慮之間有一個相當大的短板……還有那個韓總，他真的就能爲了白大少給出的價格放棄他在斯諾實業的股份？雖然對於他而言，一定是有利潤的，但是斯諾畢竟是一個實體，就連我，現在都在考慮實體的問題了，我這一年多的時間忙忙碌碌，卻一直是在借雞生蛋，缺乏一個很重要的東西，那就是實體，實體纔是從商的根基。我不可能做一輩子投機生意的……
想着想着，車子就開到了金陵藝術學院。
進了校門之後，我給李婷婷撥通了電話。
在樓下等了不到五分鐘，李婷婷和她的幾個同學就一起下來了，她們手裡都有些大大小小的包包，大概就是李婷婷的衣物之類吧。我看到那個丹鳳眼的女孩兒也在行列之中，看到我眼神裡多了幾分怨意……
打開後備箱的蓋子，幫着她們把大小包都丟了進去。那幫女孩兒嘰嘰喳喳的，基本都是些羨慕的語言，我也不去理會，笑着拉開了車門，把李婷婷讓了上去。
說實話，我也有些奇怪，這個李婷婷，明明是帶着白大少的任務來的，幹嘛還收拾的這麼齊當？按照他們的思考，反正過不了幾天，等到白大少大獲全勝的時候，她也該功成身退回到學校了，又何必搬來搬去那麼麻煩？難道是做戲做全套？
我心裡不禁又多了幾分對於李婷婷的提防……
“還要買點兒什麼麼？日用品缺不缺？”我邊開車邊問李婷婷。
李婷婷搖了搖頭，“沒什麼缺的了，已經很齊全了。”她小心翼翼的看看我，故作輕鬆的笑笑，然後突然冷不丁的問了一聲，“石磊，你說實話，你喜歡我麼？”
我一愣，隨即緩緩的點點頭，“嗯，挺喜歡的。”反正大家都在演戲，那我也演全點兒吧。
李婷婷臉上一喜，但是很快又帶上了點兒淡淡的憂愁，“我……我……”
“你有什麼話就直說，不要吞吞吐吐的。”我想知道她還有什麼花樣。
李婷婷還是很費躊躇，看到我滿臉假陽光燦爛，又問，“你是不是今天的工作進行的很順利？”
我笑笑，終於問到點子上了，便點點頭，“嗯，剛纔你聽到了吧？呵呵，這次的工作基本到了尾聲了，該做的事情基本完成了。不過你可千萬別對任何人說，說出去會有麻煩的。”
李婷婷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我能對誰說啊……”她伸出手將額前的散發捋到耳後，“石磊，我問你，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沒有現在這麼多錢，我說我還願意跟着你過普通的日子，你會覺得開心麼？”
我聽到這句話倒是一愣，難道這個女孩兒對我倒是有感情了？或者是有幾分愧疚？
臉上假裝驚訝的回答，“怎麼會突然這麼問？按照目前的情況，我想我的財富只會繼續增加，而不會出任何的事情吧？呵呵！”
李婷婷的聲音低了下去，頭也低了下來，“我是說如果……如果你突然身無分文，我還願意跟着你，你會覺得很開心麼？”
我笑了笑，伸手摸摸她的臉，然後又轉過臉專心開車，“當然會……可是你怎麼突然響起來問這個！”
“真的？”
“當然是真的！有什麼比一個相濡以沫的伴侶更重要的？”
李婷婷稍稍一個停頓，然後語速飛快的說，“那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我不要你包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