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的老實話,書記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確,就是因爲看到了前景的廣闊,我纔會想要找你來談談。你規劃出來的這樣的一塊大蛋糕,的確是發展的必然方向,可是,真要朝着這個方向努力,實在是一個太過於巨大的工程。你說的那個盛大我也知道,他們這兩年之所以業績不如前幾年,跟他們公司的經營方向轉移有很大的關係。陳天橋想要打造一個國內乃至世界數一數二的遊戲集團,開發那個什麼機頂盒,長遠看來,這是趨勢,但是總有些操之過急,國內的老百姓對於遊戲生活一體化的接受能力還遠未達到理想中的地步,很多事情就顯得有些操之過急。”
“那就要看書記究竟是怎麼想的了……是嘗試引導,還是平穩過渡。不過,我說句也許讓多數人都覺得是純粹私心的話,試點工程的建立,是必然的。沒有試點工程的成功,很難讓一屆政府下定決心做經濟現劃上的調整。就像是書記說的那樣,操之過急,但是可以局部試驗,試驗成功再推而廣之……”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就乾脆點兒,直接要好處了。
書記又笑了,“呵呵,好小子,這麼赤裸裸的要政策,要幫助,你就不怕外邊人說閒話?”
我搖搖頭,很嚴肅的說,“不怕!就算是給政策給我們,也不可能是一步到位的政策,領導對通達的扶植,必然是個步進的過程。如果看到通達的發展出現了問題,隨時都可以將政策收回。但是如果通達的發展很順應潮流,並且能夠樹立一個行業的新企業形象,我想不通領導們有什麼理由不願意幫助我們。這本身就是個吃螃蟹的過程……”
書記看着我,半晌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書記纔開口說到,“好了,今天關於這個話題我們就說到這兒,剩下的,都是與工作無關的事情。今天就在這兒吃飯吧,跟你們年輕人交流很有意思啊。你跟朱部長家的公子好像關係很好麼,他就住在邊上,叫他過來一起吃飯吧。不知道他現在在不在家!”
“剛纔我就一直在他家,您家的地址也是他告訴我的。這個時候他應該不會出去了,我給他打個電話吧!”
書記點了點頭,“好,我今兒也給你們露一手,讓你們嚐嚐我的拿手好菜!”
我做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來,“哦,書記也經常下廚?”
“好久沒動手了,今天高興麼!喜歡吃鱔魚?我做的鱔糊絕對不是吹牛的,很棒!”
書記話音剛落,就聽到樓梯那邊傳來一個聲音。“好棒哦!爸爸又要做鱔糊了。我好久沒吃到爸爸親自做的菜了!”
看來,是剛纔那個小姑娘正好下樓來了。
書記爽朗的大笑,“呵呵。
我就兩道菜,剩下的還得你媽媽來……”說着話,我就看到樓梯上走下來兩個人,一個當然是書記的女兒,還有一個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很顯然,這就是書記的夫人了。
我趕忙站起,“阿姨好!”
那女人摸了摸臉,笑說,“阿姨?我有那麼老麼?”
“我也不知道怎麼稱呼。不過我管書記叫聲叔叔是肯定不爲過的,這樣也只能稱呼您爲阿姨了!”
書記揮揮手,“叫阿姨我看挺好,世燦不也叫你阿姨的?”
婦人笑笑,也就不再多說什麼,而是話題一轉,“這位就是石磊了吧?昨晚就聽到他嘮叨你,今天你居然能讓他親自下廚,看來我們家當家的的確很欣賞你啊!”
這句話如同重錘一般。敲打在我的心頭。
我看了書記一眼,看到他眼中微微的笑意,心裡感激着他對我的賞識。
打了電話給朱世燦,不過十分鐘,他就轉了過來。
書記去廚房忙活了,我跟朱世燦便跟書記夫人隨意的聊着天,朱世燦跟他家顯然很熟悉,完全沒有我身上的那種拘束感。
等到書記在廚房叫書記夫人去廚房之後,我便把剛纔跟書記的談話內容大致的向朱世燦說明了一下。
他聽完之後,沉吟片刻,“你倒是挺大膽的,不過幸好他對你原本就比較欣賞,看來你這次的這個遊戲,肯定能獲得一些幫扶了。跟這些人打交道,你凡事悠着點兒,不要鋒芒太露,其他也就沒什麼了。”說完,他看了看桌上的茶水,又擡頭笑着說,“看來,現在的億萬富翁,到明年這個時候又要有個本質上的變化了!”
“對於這個遊戲,我本來就很有信心。我唯一現在感到擾心的,就只有身上這枚搞不清弄不明的玉佩……”我偷偷看了朱世燦一眼,他沒什麼大反應,我又接着說,“不過反正你是不會跟我說的,那就一步步來吧。我總有個預感,書記之所以會欣賞我,多半跟這個玉佩也少不了關係……”
朱世燦假作驚愕,隨意的一笑,“哦?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我也笑笑,“不管你真不知假不知,反正我也沒指望從你嘴裡得到更多的信息。有時候會想,不知道自己走的什麼運,這枚玉佩……呵呵……”
“該知道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有些事情,太早明白了,也未見得都是好事。”
朱世燦無疑是要結束這個話題,我也不強擰,便隨意的跟他聊些別的東西。
飯後我回到賓館裡,給胡治去了個電話,問了問他關於浙江那邊的情況。一切都很正常,那幫年輕人睡了一大覺之後原本打算回公司繼續工作,但是被胡治按照我的意思強行阻攔了下來,繼續在家休息。
“公司地點我差不多算是已經找好了,只等着稍事裝修,就可以讓他們搬過去了。你確定不要立刻帶着他們回南京,而是先留在浙江?”末了的時候胡治問我。
“嗯,就讓他們先呆在浙江吧。這個時候就跑來南京,有諸多的不便……”我沒跟胡治詳細解釋原因,因爲白大少那邊,現在始終是我心頭的一根刺。雖然這件事上他搗不了什麼大鬼,但是要是從中阻撓,總是件讓人煩心的事情。
倒不如就讓這個事情不要那麼公開化,放在浙江,以期遮人耳目吧。
掛上電話之後,我到洗浴間洗澡,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居然放了滿滿一浴缸的水,等到水快要漫出來的時候才恍然驚覺。不過,看到滿缸的水,我乾脆跳了進去,泡一泡也好,解解乏。
也不知道怎麼搞的,躺在浴缸裡我就開始想心事,結果想着想着睡着了。等到感覺到身上實在是有些難受了才恍然醒來,霍的一下從水裡站了起來,看着身上泡的有些發白的皮膚,也只能苦笑。
擦乾淨之後,一看時間居然已經深夜兩點了,也就是說我在浴缸裡躺了超過三個小時。老天保佑不要脫皮……
醒來的時候陽光普照,耳邊電話發了瘋似的響,拿起一看,上邊顯示的號碼居然是馮怡華。
心裡嘀咕着,就算是想見楚楚,也不至於這麼着急上火就給我打電話吧,畢竟我跟她也不算熟悉。
“馮總,您好!”想歸想,說話還是要客氣點兒。
“石總的聲音怎麼像是剛睡醒?”
我心裡正煩躁着,可不就是剛睡醒麼,不過嘴裡還是很不老實的說到,“啊,今天有點兒不舒服,一直在牀上躺着,醒倒是早已經醒了。”
“石總今天有空麼?我想請你吃個飯。”果然,目的出現了。
我抽空看了一下手錶,時間指向是下午兩點,天吶。我這一覺睡了十二個小時?看來是真累了。
我腦子裡過着今天有什麼安排,發現除了彼得那邊有個開機儀式,我去不去都無所謂之後,我才放下心來。“這樣吧,馮總,我先給安妮他們打個電話,他們今天是開機儀式,要是沒有安排什麼特別的晚宴活動,我就讓主創人員到你那邊吃飯吧。”
馮怡華的聲音顯得有幾分意外,“那感情最好,不過石總別誤會,我今天找你還有點兒單獨的事情。
這就有點兒奇怪了,她找我能有什麼單獨的事情?
“那行,一會兒我給你回電話,我還是先問問他們那邊再說。”
馮怡華答應一聲,我掛上電話,轉手給楚楚撥過去。
“你怎麼還不出現啊?我們的開機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電話剛接通楚楚就像是流浪許久的老農終於見到了親人似的。
“你也說是你們的開機儀式,我就不湊那個熱鬧了,片場人多又雜,又屬於名勝古蹟,萬一不小心弄壞了點兒什麼,把我搭上也賠不起。”
“哈哈,你就貧吧。你真的不來麼?”楚楚笑了兩聲,又換了個期待的語氣。
我定定神,說到,“我就不去了……你把電話給彼得,我有話跟他說。”
“好,你稍等啊!”說着,就聽到楚楚的腳步聲,大概穿着高跟鞋,鞋子敲擊在地面上的聲音尤其的清脆。很快,我便從話筒裡聽到彼得洋溢着快樂的聲音,“hi,石,找我有什麼事情?”
“你們今天的開機儀式我就不去了,另外,你們晚上的開機慶功宴安排了地方麼?”我徑自奔向主題,彼得可是個太能扯的人,跟他要是聊上了很可能直到掛電話我都沒機會把我的目的說出口。
沒想到彼得的反應還挺大,“no,no,nononono”,他一連串的說了好幾個心,也不怕喘不過氣來,“我們從來沒有這樣的習慣,開機之後就要抓緊時間拍戲以及熟悉劇本,殺青的時候纔有慶功宴呢!”
我一愣,看來中西的習慣還真的是很有點兒不同。想了想我還是問,“那你們今天的最後一組鏡頭要拍到幾點?”
話筒裡傳來嘩啦啦的翻書本的聲音,大概彼得在看通告安排,確認一下“最後一場戲是太陽下山,現在是冬季,大概六點多鐘應該正常結束了。”
我盤算一下,這個時間還算是比較適合。“你看這樣行不行?晚上有個朋友想請我們劇組吃個飯,你把主創人員都喊上,你和費舍爾,陳老師以及楚楚,其他的人你看着辦,行不行?”
彼得略微有點兒猶豫,“石,你知道。這不符合我們的習慣。我們希望演員和工作人員都能夠更加的集中精神……”
“這個我明白,不過今天反正是開拍第一天,我保證以後在你們的拍攝過程中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沒辦法,誰叫我之前答應了馮怡華呢,不過只此一次。
彼得稍稍的躊躇了一下,“我儘量說說看吧,要是他們都不願意去,我也沒有辦法。”
我知道彼得有彼得的原則,也就不強求,反正看他自己處理吧。要是能來最好。不能來我單獨叫楚楚去估計問題也不大。
“那好吧,我不爲難你。”
彼得開心的笑了,然後又問我。“還要不要跟安妮小姐說話?”
“好,你把電話給她。”
那邊傳來嘀咕聲,隨後楚楚接了電話,“石磊,還有事?”
“是這樣,本來有個朋友想請你們一起吃頓飯,但是剛纔我問過彼得了,聽他的意思大概是不想參加。好在那個人主要是想見見你,她居然是你的影迷,你看要是你方便的話。晚上跟我一起去一趟吧。”
楚楚沒有任何的猶豫,“好啊,我沒問題。今天我最後一場戲是五點,五點半估計怎麼也結束了。”
“你一會兒單獨問問陳老師,看看他能否一同前來。”
“好,我幫你問問,一會兒找個空閒給你發短消息告訴你。”
我掛上電話又給馮怡華撥了過去,“馮總,劇組是老外。他們比較不習慣這樣的形式,可能就不參加了。不過,我答應你的安妮小姐,她一定會來。”
馮怡華並沒有顯得多高興,只是說,“那這樣吧,石總要是方便的話,現在就到我店裡來,一會兒多了人有些事情不太方便談。”
我的眉頭皺了起來,怎麼她還真的有事情找我?可是,我跟她之間能有什麼事情呢?
奇怪歸奇怪,但是我還是答應了,“那好吧,我一會兒到,你在店裡等我就好。”
簡單的洗漱,我挑了一件黑色的休閒西裝,裡面是一件藍色襯衫加上灰色的羊毛背心,下身牛仔褲配板鞋,就這樣開着車出門。
到了1912,我停好了車,徑自向粵鴻和走去。
“你好,請問你們馮總在麼?”我看到一個穿着領班服裝的女孩兒慵懶的靠在吧檯上,便走到她身後向其詢問。
女孩兒身體微微一抖,大概是沒想到居然有人進來了,“啊,馮總酬”隨即她像是想起了什麼,“您是石總吧,我們馮總等您很久了,您先坐,我幫您上去喊我們馮總。”
我點了點頭,“謝謝!”然後找了個位置坐下,順手拿起一本雜誌翻看着。
這時,另外一個女孩兒走過來,“石總,您喝點兒什麼?”
“嗯?你們這兒下午也有營業麼?”
“那倒不是,只是總要給您喝點兒什麼吧,喝茶還是飲料?”女孩兒展顏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那就來一杯礦泉水吧,麻煩你了。”
女孩點了點頭,去倒水了。
馮怡華風風火火的就從樓上下來了,她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小夾襖,中式的,上邊好像有點兒暗花的圖案,下邊是一條黑色寬鬆的長褲,頭髮隨意的撓在頭頂,很颯爽的樣子。
“石總,抱歉讓你久等了!”馮怡華一出現就笑着說。
我連忙將手裡的雜誌合上,站了起來,“我也是剛到,倒是讓你久等了。”
馮怡華笑着擺擺手,彼此坐下,她看着我面前空無一物的桌子,眉頭皺了皺,立刻衝着吧檯那邊喊,“怎麼也沒給石總泡杯茶?”
我連忙幫服務員解釋,“她剛纔就問過我了,現在應該在倒水。”
馮怡華這才點點頭,也不說話,默默的看着我。
服務員端着一杯礦泉水走過來,放在我的面前,然後問馮怡華,“馮總,您喝點兒什麼?”
馮怡華擺擺手,然後問我,“石總介意喝點兒紅酒麼?”
我一愣,然後迅速回答,“啊,我倒是無所謂,都可以。”
“把我放在吧檯的那瓶酒開了……”服務員應聲而去。
直到紅酒被倒在酒器裡拿過來之後,馮怡華才揮揮手讓服務員離開,然後才說,“石總,不好意思,我好像有點兒太冒昧了。”
我擡起眉頭,“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