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五月，我忙的密不透風。
先是孫氏兄弟經常性的跟我溝通，而後是孫校長終於瀕臨崩潰的邊緣，再次召集校委會成員開了一次會。
胡楓林再次非常堅定的站在了支持建立分校的立場上。
據後來其他人告訴我，胡楓林在會上的表現鏗鏘有力，鋒芒畢露的他完全壓抑住了孫校長的一絲絲猶豫，最終讓孫校長明白了自己的勢單力孤，面對其餘十二位斬釘截鐵的校委會成員，訥訥的放棄了所有的堅持。
沒等孫校長做出任何的決定，胡楓林便自動請纓，“孫校長，分校那邊的事務總需要有個人來打理，如果您願意親自監管的話，我們大家應該都不會有意見。但是如果您覺得分心乏術，我倒是願意擔擔責任。”
孫校長自然只有無奈的點點頭把分校校長的位置交出來，他也已經看出，胡楓林早就得到了其餘十一人的支持，如果不是顧忌他的黨委書記的一票否決權，早把他丟到一邊置之不理了。
這些我無法親眼目睹，我始終認爲是件很遺憾的事情。這多少有些捉狹的心思，很渴望看到與會時孫老頭的表情和浮於臉上的掙扎和彷徨。
跟王局長聯繫了一下，知道協議已經付印，只等選個良辰吉日孫老頭大筆一揮就塵埃落定了。
我小心翼翼的問王局長，“王局，您看要不我操作一場記者招待會？向社會各界公佈一下這個消息？”
王局長笑着擺擺手，“你們通達出了一百二十萬，還有房產的折扣，總不能讓你們一點兒曝光率都沒有。這個我們會安排，定好時間之後會告訴你的。你準備好大範圍曝光吧！”
我勉強笑了一下，“有個小問題，那就是在任何公開場合。拜託不要提及我的名字，只說是通達公司就可以了。”
“但是你必須出席記者招待會，到時候不是我們透露，而是記者會問。”
我搖搖頭，“這個沒問題，我不會出席，但是我們公司另外一位股東將會出席。所有一切需要拋頭露面的事情都將由他來面對，他年齡比我稍大點兒。本職又是律師，應付這些場面上的東西比我拿手。”我儘量的遮掩，不想讓王局長追問我幹嘛不想曝光之類的。
王局長大概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反正這都是你們公司的操作，派誰來我們就讓誰曝光，你們決定！”
他大手一揮，結束了我們的談話，我回到公司，投入最後的房價規劃操作之上。
“記者招待會情況如何？”
我翹着二郎腿，坐在港式ABC茶餐廳裡。等着蝦餃的上桌。
對面的胡治和宋方一起大笑。“可夠子華忙的了，估計比他上法庭還累人。石磊，我終於理解你爲什麼不肯做這個出頭鳥了。哈哈，一會兒子華到了估計得找你要獎金和加班費。我看着都覺得累，別說他了！”
胡治也笑着補充，“是呀，光是那些閃光燈，就讓人的眼睛都睜不開了，記者的問題多的讓人都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
“不是有維持秩序的人會控制場面的麼？”
“後頭是控制住了，大家輪流提問。其實問來問去都是一個意思，無非就是通達規模本身不大，爲什麼想起來要捐資助學。是不是有什麼其他目的之類。也虧得趙總了，居然針對每個記者的回答都不一樣，散場的時候我看他滿腦袋是汗，估計也搜腸刮肚已經把能夠想起來的所有文學詞彙一一用盡了……”
聽到胡治這樣說，我不禁也笑了起來。但是不管如何，這次的記者招待會顯然很成功……接下來，就該是樓盤廣告的事情了。當然，還有如何申請那部分經濟適用房地提價問題，不過。這些，秦署長和黃司長應該比我更爲期待一個好地結果吧？
“石磊，我告訴你，這代言人你趕緊換人，反正我是不做了。我估計着這樣用不了一個月，我們律師事務所就該遞解我出境了！”正笑着，趙子華從外邊進來，嘴裡高聲的說着。
我們三人自然又是一通大笑。
趙子華拉開椅子坐下，“呂青衫那個傢伙怎麼沒來？我看他挺閒的，不如讓他做這個代言人吧？”
我擺擺手，“他那個淡墨寫意地古畫，不適合現代廣告學，況且人家現在可忙活了，嫂子剛給他添了個女兒，估計家裡尿布且得洗上一陣子。”
“哦？青衫家的公子出世了？怎麼也沒請我們吃個飯什麼的？”
“估計打算抓週的時候一併吧，不去管那個，你先說說續後的事情，這邊宋師兄和胡治只能說到他們離開，晚宴之後的事情就只有你知道了。”
趙子華很是鬱悶的沖服務員招招手，“給我一個生魚片粥，好傢伙，可把我餓壞了。什麼晚宴啊，我一口沒撈着吃，被那幫記者圍着，愣是把記者招待會上的問題重複了好幾遍。一個個緊抓着我們代理偉明銷售這一點不放，看着吧，等經濟適用房宣佈提價之後，還有的煩呢！”
我笑着給趙子華倒上茶水，“說實話，這種場面也只有你能應付的來，我和宋師兄估計都不是個兒，你那法庭辯論的水平，我們是望塵莫及啊……”
“行了，別給我戴高帽子，誰叫我上了你們的賊船呢？想說我們律師會顛倒黑白和信口雌黃你就痛痛快快的直說，別拐彎抹角的。”
我和宋方對視了一眼，又是大笑。
宋方說，“這些都是你說的，我和小胡都聽得很清楚，賴石磊你是賴不了的。”
這句話不禁讓趙子華有些鬱結，而後也笑了起來，這一切，本來就只是他的一個玩笑，那麼辛苦有點兒抱怨也是正常的，但是絕對不會影響他的工作積極性。
“好吧好吧，我必須承認。我不過是開開玩笑罷了。
但是石磊，你考慮下，給我開多少錢的加班費和獎金吧！”
趙子華剛說完，我們三個人又是不約而同的大笑，這次趙子華就顯然不明白我們在笑什麼了，臉上全是茫然不解的表情。
宋方笑了半天，指着我說，“我沒說錯吧？這個子華一定會找你討要加班費和獎金的。我太瞭解他們這些律師了，每分鐘都是錢，你以後跟他說話都要特別小心，他們說話可是計費的！”
趙子華聽宋方這樣一解釋，不禁也笑了起來，“好呀好呀，你們就一塊兒毀我吧，毀到底算完！”
我擺擺手，“子華，你怎麼就讓宋師兄算的死死的呢？哪怕你吃完這頓夜宵之後單獨跟我說這件事。宋師兄也不會這麼得意了。你看他現在的得意表情。你需要什麼武器協助麼？我幫你到廚房去找把刀，你們解決一下？”
趙子華一瞪眼，“石磊你是想讓我和宋總拼個魚死網破。你好獨吞我們即將到手的利潤麼？”
“哦？哈哈哈哈，你這麼一說倒是提醒我了！”
“哈哈哈哈！”由於顯而易見即將到手的鉅額利潤，大家的心情都很放鬆，笑聲都很爽朗，似乎原先橫亙在我和宋方之間的那一點點的芥蒂，也隨着這片笑聲煙消雲散了。
差不多吃完的時候，我拿起一張餐紙擦了擦嘴，而後看着宋方，“對了，宋師兄。關於經濟適用房那一塊，雖然目前看來是沒什麼問題了，但是牽涉到政策的問題，這方面我幾乎就是一窮二白，還要麻煩你多活動，能夠順利拿下才好，否則這些累人累己的記者招待會之類的事情就等於白做了。”
宋方點點頭，臉上牽強的擠出幾分笑容，“這些我心裡有數。石磊你專心你的銷售計劃吧，老方那邊的工程似乎也快要完工了。”說完，身體往後一靠，故意大驚小怪地說了一聲，“南京這鬼天氣就是這樣，才五月底，已經熱地人受不了了，真不知道今天夏天地溫度會不會又創歷史新高！”
聽了宋方這話，我恨不能當即給自己一個耳光。
還是應了之前陳主任說過的話，我就是有些輕浮。原本這樣的話，我應該採用暗示地方式，即便爲了溝通方便直接說，也該找個單獨的場合。這樣在趙子華和胡治面前說出來，倒是顯得對宋方不夠信任，反倒要由我這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去指點他一個四十多歲的人怎麼做事了。
但是此刻要是解釋恐怕會更讓宋方鬱惱，於是我也只能苦笑一下，“天氣的確太熱，家裡的空調又要高負荷二十四小時全天運轉了。”
第二天，南京幾乎所有的報紙上都出現了趙子華的大幅特寫照片，均冠以商界新貴地產明星的字樣，搞得趙子華自然又是數個電話投訴，說他們律師事務所都快要被媒體的電話打成熱線了，都是約專訪地事情。
“你選擇幾個量級大點兒的媒體做個訪談吧，這樣也好，廣告費都省了，儘量在被採訪的時候多提提我們即將要出售的樓盤，辛苦了！”
趙子華在電話那頭打個哈哈，“我也是正打算爲這個事情跟你商量呢，你覺得我接受哪些媒體的採訪比較好？我一會兒把今天跟我聯繫過的媒體名單整理出來發個傳真給你。”
“這就不用了吧？你辦事兒難道我還不放心，你看着辦吧。”
趙子華大概也就是順便提一下，本也沒有非要跟我商量的意圖，於是很爽快的答應下來，“那我可就自己選了，到時候你別怪我的選擇不得力啊！”
“呵呵，你選得一定比我好，這方面你經驗比我足多了。”
趙子華也不客套了，道聲再見便掛上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