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胡逸之和馮錫範武功不分上下,此刻傾力搏鬥,必然無法分心,若有人突然發起凌厲偷襲,不說殺死其中一人,就是兩個都重創也不在話下。
“可惜這個人不會是我。”君莫問喃喃道。世界法則束縛,他即便以巔峰技巧凝聚內力,可內息的先天質量問題,攻擊力仍是破不了那等級數高手的罡氣防禦,與其現在偷襲,不如待他們鬥完,真氣大損再出手,勝算更大一些。
兩人鬥得難分難解,時間瞬息而過,吳六奇等人的小船已然劃了過去。馮錫範日間與天地會中兩大高手拼了兩掌,已受輕微內傷,此時與同級高手久鬥,不禁胸口氣血不暢,又見老化子在內,心生退意。而百勝刀王也以凌厲一刀砍斷兩人借力的浮木,馮錫範趁機借水遁走。
君莫問看到這番情景,說道:“該我們上了。天策,你從水裡追。”
“好。”天策答應一聲,潛入水中,跟蹤馮錫範。君莫問和藏劍則划船靠岸,於陸路上追蹤,連胡逸之都對馮錫範水性暗驚,一如水就了無痕跡,自謂不敢與其水中相鬥,君莫問兩人的功力、水性就更不行了。
君莫問和藏劍根據天策在遊戲者傳訊中指引,在河岸疾行趕路,忽然,藏劍步伐一停,擔心道:“糟了!天策讓馮錫範發現了。”
君莫問淡淡道:“這是意料中的事,天策的武功本就在馮錫範之下,而水中不比陸地,有植物建築等遮擋可以隱藏,真正精通水性高手,就宛如水中魚兒,水中魚怎麼躲避天敵、尋找食物,他們就能怎樣發現敵人甚至獵殺敵人。”
“說這麼多可什麼。天策有危險!我們趕快走。”
水中與陸路的境況非常之不同。以戰鬥論,胡逸之和馮錫範武功在伯仲之間,水面對戰難分高下,可一旦入水,胡逸之暗暗警惕。而且水中追逐,對內功的考驗並不重要,更多在於水性好壞,所以天策倒是一直逃到岸上才被馮錫範追及。
君莫問兩人到的時間剛巧,正好馮錫範追着天策上岸,兩人行走間都是一身水漬,溼痕遍地,狼狽不堪,形象大異平時莊嚴、瀟灑。
“看來這次行動剛剛好,馮錫範沒有劍,實力定然損失不少。”藏劍高興道。
君莫問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做任務前不收集情報嗎?馮錫範是崑崙派高手,雖以“一劍無血”的劍術聞名,但實際上是稱讚他內功修爲至“由利返鈍”的高深境界,崑崙派的硃砂掌修爲亦是不俗,其後就在救出鄭克爽時,就用硃砂掌殺死了看守的天地會高手。”
藏劍撓撓頭笑了笑,他做事一向大大咧咧,這種收集情報和制定計劃的細緻工作確實不擅長。
“好了,不用尷尬了,再不救天策,也就不用再救了。”
馮錫範看到君莫問兩人來了,卻也不再緊追天策,而是等三人會合,說道:“就憑你們三個,也敢來追殺老夫。真是可憐、可笑。”可憐是君莫問三人正好成爲他現在的出氣筒,可笑則是虎落平陽,也不是他們可以欺負的。
“可不可笑,你馬上就會知道。”君莫問冷冷一笑,而後對天策和藏劍道:“你們爲我列陣,防止他從水路逃走。”藏劍和天策的實力不足以正面應對馮錫範的攻勢,主力還是在他身上。
馮錫範臉色越加深沉,被胡逸之打得落水,還讓三個小子看到,真是恥辱。語氣冷冽道:“既然你們找死,老夫就成全你們。”
君莫問拔劍出鞘,冷冽的劍光照在馮錫範身上,恍若氣機鎖定。馮錫範神色一沉,眉頭一鎖,感覺一股森然寒意射在身上,寒冷徹骨,“這是劍意!”。所謂劍意,本就是劍道高手對自己劍道的感悟和堅定,並非想象中巔峰的劍道意念凝聚而成精神之劍,用來殺人傷人,而是對劍術的深刻理解和感悟,自然而然生出的一種氣質表象,心境的空明靈動。
所以君莫問展示劍意,雖然只是神意上的反射,不涉及物質層面和靈魂層面,沒有實質性的攻擊力,但卻可以稱爲心靈層面的隱約攻勢,是同是修習劍術到極高深造詣的高手都能感受到的,冥冥中彼此心靈上的交鋒。
“鏘!”
並非金鐵交擊產生的響聲,而是劍本身的震盪轟鳴——劍意聲鳴,劍自震鳴。
君莫問握劍的手沉穩堅定,劍尖卻隨心飄忽,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使人難以窺出攻擊的軌跡和方向,劍擊長空,凌厲的劍鋒掀起劍風,鋒銳之氣畢露。100點以下的內力還不足以劍氣出體,但君莫問的劍藝高超之極,以劍風演化出了劍芒鋒銳。
馮錫範被劍意懾服,退讓了幾步,但終究是氣劍一道的大家,此刻雖然無劍,卻能並指爲劍,護體罡氣生成劍氣,搶先攻擊。
君莫問微微一笑:“好!”飄忽的劍勢忽然一變,化作漫天急雨,每一處劍尖鋒芒就是一滴雨珠,襲擊馮錫範全身。
馮錫範踏前一步,正如君莫問陷阱,爲凌厲劍勢包圍,護體真氣接連點爆,一處處傷痕鮮血淋漓,彷彿網中小魚,難以漏網而出。
“哈!”馮錫範剛纔爲君莫問劍意所激,才才以劍術對敵,此時方知以兩人劍術修爲差距,連忙劍指並掌,一式、內力磅礴、威力絕倫的硃砂掌擊出,使君莫問的急雨劍勢一震,他趁機從這劍勢一頓的剎那縫隙逃出。
馮錫範從君莫問的劍勢中脫出,身上雖血跡斑斑,可要害之處卻絲毫無損。證明方纔於劍勢之中,馮錫範不能夠抵擋綿延攻勢,但躲避凌厲一擊的攻勢還是做到了。功力不濟的君莫問,劍速和威力皆是大減。
君莫問暗惱:“真氣護體,無法破防,真是氣人。馮錫範受傷,真氣運行出現阻礙,但真氣仍然充沛,防禦力不損。”
馮錫範脫逃而出,深深看了君莫問一眼,也未再說什麼,再次入水逃走,藏劍和天策上前阻擋,卻是毫無作用,馮錫範僅僅一拂袖之力,就擊飛了兩人。
君莫問嘆了口氣,心想:“太小看100級上一流高手,還有100級的差距了,藏劍和天策終究不是自己,面對這種等級的高手,根本無一擊之力。”
天策道:“失敗了。”
藏劍道:“太弱了。”
君莫問可以以弱勝強,逼得馮錫範逃走,他們卻連馮錫範一擊之力都擋不住,差距太大了。心中暗下決心,要努力練武,成爲像君莫問一般的武道高手。
“任務結束了,那莫問先走了。”
君莫問心情有些不佳,此景此情,真有“非戰之過,此天命也”的際遇。君莫問想隨便走走、散散心。
春分時節,暖風醉人,綠野成趣。山林小道,就像綠樹繁花裝飾的走廊,是行走其上的路人心情愉快,心胸豁然。
君莫問輕鬆地走在山間小路上,心情平靜。突然他眼前一亮,一個黃衫女子騎這一匹青色駿馬,輕馳而來。女子大約十八九歲,秀美姿容中透着一股英氣,光采照人,當真是麗若春梅綻雪,神如秋蕙披霜。
黃衫女子青絲秀髮編做一縷長辮,隨風搖擺,腰插匕首,頭上還帶着一頂金絲繡的小帽,似乎是回族服飾,帽邊插了一根長長的翠綠羽毛,革履青馬,旖旎如畫。
君莫問不由駐足觀賞,神態怡然。心中道:“這還是位高手,九十多級了,快到一流高手之境,雖然現在仍不是自己一劍之敵。”
不過,這翠羽黃衫的女子似乎誤會了什麼,縱馬疾馳到君莫問身前,一道劍光有馬上急斬,劍借馬力,聲勢驚人,而且劍術玄妙,就劍鋒乍現間化做三道劍風,以衆擊寡。
三道劍鋒正面呈品字形,空間上卻分先後左右,圍成一道劍勢,困敵,阻敵,殺敵,三者同時進行,仿若絕殺劍勢。
君莫問靈覺被禁,一時也難以分辨其中虛實,這當是一逃名家劍術,自然有氣精神奧妙之處,沒有了微妙的靈覺感應,君莫問也不敢說自己能一招破其玄奧。
君莫問家麼縱身躍空,先避敵銳氣,而且騎馬對戰雖可借馬力使力道倍增,可靈活應變的能力就受到束縛,單對單的爭鋒激鬥必處於捱打局面。何況視野換上一個角度,未嘗不可窺視出黃衫女子的劍術破綻。
“果然有破綻。”
君莫問從側面切入翠羽黃衫女子劍勢,劍鋒一斬,“鐺!”一聲清鳴,三道劍影皆斷,或者說翠羽黃衫女子的短劍斷了。
女子輕哼一聲,紅雨散落半空,在地上灑下點點灘灘的血跡,不說一句,策馬疾馳,很快消失在君莫問的視野。
“這是怎麼回事?錯誤的地點,錯誤的時間,因一件錯誤的事,發生的一場錯誤的戰鬥嗎!”君莫問完全搞不清楚了,道左相逢,怎麼就非要打擊來呢?
“難道是身懷重寶,所以產生了被迫害症,這麼漂亮的女子,可惜了。”
君莫問笑然一嘆,不知理會。人生可能遇到許多事,但大多都可一笑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