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弟啊，看得出來你是第一次行走修真界，跟白大哥說，你是來買什麼的？報個數，只要不是什麼靈寶異寶，今兒這玄藏裡有的，你儘管挑！”
這話可把青雲給嚇了一跳，他很清楚這些藥材對白知正的重要性，但再重要也不會超過五蛇果成百上千倍的價值吧？
只是稍稍瞅了一眼旁邊的範老和張琴，青雲卻發現兩人均是面色如常，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眼珠一轉，心下也有了幾分計較。
青雲心地善良，非是那種坐地起價之人，只是要他白送的話自然是不幹的，所以青雲似躊躇了一番，然後有些難爲情的說道：
“白…白大哥，青雲這個請求可能過分了一些，但我…真的…嘖…真的是還…還缺一百五十塊下品靈石，我想買個丹爐，請…請…白大哥….”
他這話還沒說完便被白知正的嚷嚷聲給打斷了：
“什麼？你說什麼？還差多少？！”
青雲一愣，下意識的說道：
“一…一百五十下品靈石，白大哥若是嫌多，一百也成，剩下的我自己再想想辦法。”
嘴裡的話剛說完，只聽啪的一聲，白知正一掌重重地拍在了包間的桌子上。
若非自認一眼便看穿了這個雛兒不會說什麼胡話，他這一巴掌或許就不是拍向桌子，而是這小子的臉了。
笑話，他堂堂海悠劍宗核心弟子的白知正，承了一個靈引境小修士這麼大的人情，若是就給了人家一百五十下品靈石的報酬，傳出去還不被人給笑死。
包間內設有結界，不僅能在內部隔音，更是能夠阻擋外界神識的入侵，只不過白知正這一掌卻硬是震得整個房間都搖晃了起來。
只見他勉強的擠出了一絲笑容，抽搐着那張“和藹可親”的方臉道：
“老弟啊，你想買的是不是那種，那種玄藏的，五百下品靈石一個的制式丹爐啊？”
青雲見狀心下一陣好笑，暗道：
“果然這些名門大派的弟子們各個都是二世祖啊，可憐小爺我身上所有東西不是撿來的，就從死人身上扒來的，真是晦氣。”
在得到青雲的點頭之後，白知正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了自己的情緒，然後看了看旁邊已經是笑出聲的張琴，還有低眉垂目，嘴角卻也一抽一抽的範老說道：
“這樣吧範老，我記得您對寶物方面也頗爲熟識，就麻煩您去挑個好一點兒的丹爐，成色嘛，就在上品法器到下品法寶這幾個品階之間吧，靈石直接掛我賬上，我回頭來結。”
在聽到上品法器和下品法寶的時候，青雲頓時心中一驚，這可遠遠超出他的預料了，於是急忙道：
“白大哥，我用不了這麼好的，太貴了！這可不行！”
白知正聽了卻擺手一笑，不以爲意的說道：
“無妨，你幫了白大哥這麼大一個忙，小小的丹爐根本回報不了你的恩情，就先這麼定了，有勞範老了。”
見對方言辭堅決，鐵了心要送自己一份大禮，青雲只得看似無奈的苦笑了一聲，然後趕緊抱拳作揖，再三謝過了這高大的白衣劍客。
也只有範老在離開包廂之際，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青雲，然後又悄悄瞥了瞥一臉喜色，正美滋滋的將蛇果收入百寶囊中的白知正，招呼了一聲張琴，便替青雲去挑選丹爐了。
遠離包廂之後，張琴首先是忍不住出聲問道，語氣也頗爲疑惑：
“範老，雖然那蛇果值不了多少錢，但看得出來白爺確實很感激青雲，可就算是九品法器或者是一二品的法寶，這也…”
張琴欲言又止，範老當然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不過卻搖了搖頭，然後輕笑了一聲並未回答，而是道：
“曾聽聞海悠劍宗三大年輕劍客之一的白知正，不僅修爲高超，人品也是一流，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範老此言何意？”
“張琴啊，你還年輕，對於修真界的殘酷瞭解甚少，我且問你，倘若青雲方纔在大廳內直言擁有靈藥，衆目睽睽之下白爺又贈予對方大量的財物，豈不是讓少年陷入懷璧其罪的境地？故白知正細心的將他帶入包間詢問，此爲其一。”
當然，若是心思歹毒的修士，更會幹那陽奉陰違的醜陋事情，人前送你錢財，暗中派人搶回，到頭來你人財兩空卻又只能怪自己招搖過市。
只不過這些陰暗的事情，範老並沒有對年輕的張琴提及，但看着女修若有所思的模樣，他捻了捻自己已經沒幾根的長鬚，再次道：
“而後白知正只是許諾贈與青雲一件上品法器或者下品法寶，在我看來應該並非是他吝嗇，多半是考慮到按青雲現在的修爲，上品法器他也才堪堪能夠使用，至於下品法寶或者再往上，估計就很難駕馭了。”
聞言，張琴瞭然得點了點頭，同樣在心中暗贊白爺細緻入微的待人方式，範老繼續道：
“與其過猶不及，倒不如量力而行，這更深一層的含義便是青雲這人情，他白知正銘記在心，丹爐在先，日後還有回報，此爲其二，至於這其三嘛。”
範老並沒有直言，而是笑着看了看回過味兒來的張琴，接着便帶她來到了後堂的陳列室中，開始着手替青雲挑選丹爐。
老執事修爲雖然不高，可他常年混跡玄機閣，曾在越州大小數城的玄藏任過職，所以對於人情世故，他看得比誰都透。
只是範老接下來的話，卻又讓張琴重新開始審視起這繁蕪冗雜的世界。
“小琴，你今年多大了啊？”
“回範老，晚輩今年三十有五。”
範老笑着點點頭，也不知是滿意手中剛拿挑好的一個丹爐，還是滿意張琴的修爲，掂了掂後繼續說道：
“不錯不錯，三十五歲修至靈引境圓滿，就是放在海悠劍宗這等頂尖的二流門派中，那也是不錯的苗子了。”
聞言，張琴不禁俏臉微紅，頗有些不好意思。
自家人知自家事，她本就無心修煉，倒是頗爲嚮往紅塵凡俗的多彩繽紛，否則也不會在玄藏某得這份差事了。
“那你看青雲這小子如何？”
範老將方纔拿起的丹爐又放了下來，站在貨架旁又開始重新挑了起來，而張琴想了想，出聲道：
“青雲應該只有十六七歲的年紀，修爲靈引中期，不算很高卻也還行，若是有機緣的話未必不能入得如海悠劍宗。”
範老笑了笑，又拿起了一個非常小，但卻隱有丹香飄散的丹爐，一邊打量一邊說道：
“嗯，這小子的修爲確實不算很高，以海悠劍宗爲例的話，在他這年紀，天賦卓絕者甚至可以修行到百脈境初期以上。不過嘛，看人也不僅僅只能看天資和修爲。”
見範老拿出了貨架後方的典藏之物，張琴不由得一驚，正準備開口詢問是否合適，只是話還沒說出，便被範老從自己手中拿過了小刷子，仔細撣了撣丹爐上的灰塵，幽幽開口道：
“別說了，就這個了，咱們接着剛纔聊的，你看這小子的穿着打扮，多半是來自散修門下或者三流門派，以這樣的出身在他這年紀修行到靈引中期，已經是非常不錯的了。十六七歲，那是多麼美麗的歲月啊！”
範老有些感慨的嘆息了一聲，似回想起了百年前的自己，手上的動作又輕柔了幾分，接着繼續說道：
“從開始的對誰都謙恭有禮，到白知正來了以後主動提出要你帶他先離開，光這點就不難看出這少年察言觀色的能力頗爲了得，堪稱八面玲瓏。雖並不見得強到哪兒去，但還是那句話，他很年輕。”
“範老說的是。”
張琴點頭肯定道，至少她作爲一個必須要擅長察言觀色的導購女修，在這點竟還不如一個初出茅廬的少年。
“再看他單單隻從咱們的對話中便猜出了白知正想要找的，或許是能夠恢復氣血的五蛇草，這也能夠證明他心思細膩才智過人，至少是識得藥理。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
言及此處，就連張琴都有些好奇了起來，這少言寡語的範老，今日爲何會如此多話，甚至還爲青雲選擇了一個價值不菲之物。
從範老手中接過了爲青雲挑好的丹爐，張琴再次小心翼翼地細包裝了一番，便等着範老繼續開口。
“最妙的是啊，這小子只向白知正要了一百五十塊下品靈石，甚至最後還打了折，變成了一百塊，哈哈！”
說完，範老更是哈哈笑了起來，只是笑了兩聲這纔想起晚輩在場有失體面，這才戛然而止，繼續說道：
“白知正何許人也？海悠劍宗三大年輕劍客之一，元化境劍修，一柄白劍鋒芒無匹，放在仙劍派那至少也是頂尖的內門弟子。若是他真的只給了堪稱送他前途造化的青雲區區一百五十塊下品靈石，那明天他就會在這白練城裡英明掃地！”
“範老，我有些不明白，爲何五蛇果對於白知正就那麼重要？”
張琴在這裡玄藏的地位不高，只是一名普通的導購女修，而範老乃是執事，比掌櫃的級別還要高一些。
只是範老不問俗務只負責鑑定，不然以他的地位，張琴平日裡想見都見不到他，所以有的事她自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