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才朦朦亮,普城北門,一羣少年開始聚集;
照夜國的城市在夜晚都會關閉城門,清晨纔開,這是規矩。但照夜承平已久,這樣的規矩早就形同虛設,對底層百姓來說可能感覺不出來,但對這些富家子,守城兵丁纔不會得罪,別說天已朦朦亮,就是半夜三更,只要你能報出自家的出處,也同樣是暢通無阻。
八個人八匹駿馬,兵士們忙不迭的把門打開,李三齊二等幾個在普城都是公衆人物,很少不識的,再看裝束年紀,都是大家的少爺,誰來得罪他們?
於是吵吵嚷嚷,一擁而出!
婁小乙暗中觀察,有兩點讓他意外。
一是李三郎,前日吃酒可沒聽他真正答應,本以爲對修行早已失去了興趣,年紀又比衆人大上個二,三歲,就會老成些,不會參加這種純粹少年人的瞎胡鬧,卻沒想到也跟了過來。
他有一種直覺,這李三的目的就是他!從到婁府請他吃酒開始,雖然掩飾的很高明,但卻逃不過他這兩世人的直覺。
婁小乙就很奇怪,他到底有什麼值得首富之子故意結交的呢?是處心積慮的惡意?還是另有所圖?
另一個奇怪的是,每個人的包裹都裝的滿滿的,婁小乙以爲自己爲探險所做的準備已經夠充分的了,卻誰知其他人的包裹都比他大,看來這個世界的土箸對這樣的探險尋秘還是有天生的經驗的,倒是他想的多了。
沒人帶奴僕,這是事先說好了的,一爲證明自己的勇敢,二來也是防止家裡人阻止。
這種少年的一時興起,家裡若是知道,基本就沒有不禁止的。
出門先沿大路向正北奔行,十數裡後拐上了一條西北方向的小路,再十數裡後,連小路都失去了蹤跡,大地也沒了蔥綠的生機,開始逐漸變的荒蕪起來,沙丘開始出現,並越來越密集。
婁小乙心中一沉,已大概知道了齊二要把他們帶向哪片區域!
雖然自穿越以來從來就沒出過普城,雖然原來的他也很少離開普城的城牆,但對一個喜愛讀書的人來說,這些都不是大問題。
在普城府志上,清清楚楚的標明瞭普城方圓數百里的山川河流,湖泊沼澤,大小鄉鎮,這裡,並不是人類纔開墾的土地,而是生活了數千上萬年的家園。
在普城四周,各有特點,其中最獨特的,就是西北方向,因爲這裡有一片龐大的戈壁灘,面積之大,甚至能把普城周邊包容進去!
шшш●ttκǎ n●¢O
齊二說距離那處秘地不過半日路程,那說明這地方只是茫茫戈壁的邊緣,真若深入,沒向導沒沙駝的話,他們的命運就只能是九死一生!
可能在其他人心裡,也只有這樣的地方纔有可能存在神秘的機緣吧?至少齊二一夥是這麼想的,所以他們一直保持着興奮,甚至越來越興奮。
這樣的情緒下,慢慢的婁小乙和李三郎就落到了最後,不是他們的馬不行,而是沒興奮起來。
“你怎麼看?”
李三郎吼道,滾滾黃沙中,不吼是沒法交流的。
婁小乙回吼,“我看個屁!拜託你不要說話,灌我一嘴的泥砂!”
這樣的奔馳停下來了兩次,不爲別的,就只是給馬匹喂水加料,雖然都是些富家準紈絝,但在這個以馬爲主要交通工具的世界,對怎麼照顧馬匹,怎麼才能跑遠路,也不需要人教。
半日後,領頭的齊二停了下來,眼中有些迷惑,
“好像是這個地方,我再看看輿圖!”
齊二跳下馬,爬上一座高大些的沙丘,對照手中的輿圖,開始四下張望,現在的位置已經進入了戈壁數十里,基本上看不到明顯的綠色,沙丘長的都一樣,唯大小的區別,反正婁小乙是看不出來其中的差別的。
但他現在還很清楚來時的方向,如果再往裡走數十里,恐怕東南西北都會分不清楚!
“齊二,要人幫你看輿圖麼?你保證圖上的字都認識?”李三大聲道。
“二哥!你確定這圖只你一個人有?而不是普城人手一份?”婁小乙也在旁邊調侃。
其他人就沒心沒肺的笑,這是少年人的相處方式。
齊二在沙丘上拿指作勢,比比劃劃,唸唸有詞,他在衆人中是跟隨父輩出外行商次數最多的,這一點李三郎都比不了,所以大家對他還是很有信心。
一番折騰後,齊二滾下沙丘,這也是下沙丘最省時省力的做法,只有經驗老到的沙客才懂,顯然,這是齊二對兩個挑釁者的回敬,是在告訴他們,在戈壁,他齊二纔是最有經驗的。
“找到了,沿着那條幹涸的河牀,再走十幾裡就到了!不過現在麼,咱們需要吃點東西補充體力!”
衆人找了個陰涼的地方,開始準備吃食,這下子,婁小乙總算是知道這夥人包裹裡到底是裝着什麼東西了。
酒,肉,果品,墊布,遮陽傘,甚至還有銀盤玉盞,等等無數,一句話,就是郊遊野炊的全套,
沒人拿這次探秘當成一個危險的行動,在他們看來,就是一次新奇的挖掘,就像是去郊外果園偷瓜一樣!
彷彿,就是一次的天經地義,讓婁小乙都覺的是不是他前世的書看太多了,把修行人都想的太過黑暗,而事實並非如此?
這不是簡單的進食,而是一次在戈壁上的狂歡,對缺少逆境磨練的少年人來說,至少,他們得到了快樂,不管結果會怎樣!
在他們中,婁小乙是隻吃別人的,不吃自己的,因爲他的行囊中有限的吃食只有兩種,水和大餅,還是死麪的那種,牙口不好都咬不動!
這是苦力們才吃的食物,現在拿出來會被夥伴們笑話,如果最終用不上,扔掉就是;如果用上了,那就是救命的東西!
也沒人在意這點吃食。
吃飽喝足,眼看日頭已近正午,衆人收拾停當,沿着那條幹涸的河牀往前進發,這是條歲月形成的河牀,如果不是齊二提起,婁小乙甚至都無法判斷,除了腳下偶爾出現的碎石,
馬匹,在這裡已經是騎行的極限,如果再往裡深入,就必須換乘沙駝,好在他們要找的地方很快就出現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