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2章 送給權臣做妾
在所有人充滿敵意的目光裡,夏昭衣衝他們溫和笑了下,帶着詹寧夏智和趙亞轉身離開了。
走出去百米多,夏智說道:“二小姐,我們惹他們生氣,該不會是因爲我們身上這身軍服吧。”
夏昭衣點點頭:“可能是。”
趙亞道:“他們消息來得沒那麼快,不可能猜到我們是夏家軍,也就是說,他們是將我們當成了大平軍?”
詹寧接道:“那他們爲什麼那麼恨大平軍?跟大妮的死有關嗎?”
夏昭衣停下腳步,舉目看向前面已經走遠了的牛車車伕:“他腰上掛着一枚小令牌,你們看到了嗎?”
“那是塊令牌?”夏智道,“我還以爲是廟裡求來的平安護身牌呢。”
夏昭衣道:“楚箏叛逃後,永安原本的那些通行憑證全都廢棄了,他腰上所掛着的,是最新的永安城門通行令,且能在整個大平暢通,比通行文紙好用。”
夏智他們同時一愣,隨後,目光朝那邊的大妮新墳望去。
“那很奇怪,”趙亞皺眉,“這城門通行令一聽便是專供於權貴之物,若差使那車伕送大妮屍體到此的人是一位權貴,那又爲何是這樣一輛簡陋牛車?”
詹寧道:“還有,他們爲何恨大平軍呢。”
夏智立即道:“二小姐,我去把那車伕抓來問一頓!”
“別太爲難他,”夏昭衣道,“他只是個爲生活奔波跑腿的人。”
“嗯!”
夏智和趙亞快步去追那車伕,夏昭衣在附近一個石墩上坐下,滿田野的風拂來,竟還有幾隻黑色的野豬從他們二十步外的長草中跑過。
詹寧在附近張望了圈,道:“二小姐,那邊有口井,喝水嗎?”
夏昭衣搖搖頭:“我不渴,你去喝吧,再打點水回來,給夏智和趙亞。”
“好!”詹寧取下隨身的水袋,“那我去啦。”
詹寧走後,夏昭衣獨自坐在這,她望着望着,目光不自覺又看向那座山丘。
距離相隔約有半里,那些同鄉們接二連三走了,剩下大妮那對白髮蒼蒼的父母和她的兄長。
這時,那位兄長似有所感,轉過頭來,遙遙和她對望。
“靠!”身後忽然傳來詹寧的叫聲。
夏昭衣看去,詹寧手裡拿着乾癟癟的水袋慌忙跑回來:“不成不成,二小姐,那水井可深,水裡還浮着屍體,都是快被蟲子吃光了的屍體!至少五具,那衣物看着樸實,應該都是老百姓!”
夏昭衣站起身,目光望向那口井。
詹寧難受道:“好臭,真的太臭了,不過得靠近那井口才聞得到臭味。”
夏昭衣道:“你都說了,水井很深嘛。”
她的聲音聽上去很沉重,詹寧微愣,放慢腳步走去:“二小姐,你不開心呀。”
夏昭衣彎脣淺笑:“這邊井中有喪命者,那邊有老人在葬子女,山丘上遍地是新墳,我若於此刻開心,那我,可還是人?”
詹寧面露愧疚:“二小姐,是我失言。”
“你也是關心我呀。”夏昭衣笑道。
詹寧將水袋收回後腰上,默默回到她身旁。
夏智和趙亞追上了那位車伕,他們沒有將他帶回,遠遠停在那鄉野間說話。
過去很久,遠處墳頭前的白髮老人們準備要走。
那位兄長彎身收拾東西,再過去攙扶老母親。
他們沿着另外一邊的山路離開,邊走,邊望向夏智和趙亞他們。
如此遠的距離,夏昭衣和詹寧都能清晰感知到他們的那股憤怒。
走着走着,那位兄長又轉過頭來。
詹寧看着那兄長望過來的視線,道:“唉,可憐人。”
待他們走後,夏智和趙亞終於回來。
牛車車伕牽着老牛和他們背道,走得是另外一條遠離村莊的路。
“二小姐,花了點銀子,問清楚了,”夏智肅容道,“您絕對猜不到這位李姑娘是怎麼死的。那邊叫隔蔲鄉,李姑娘是隔蔲鄉里有名的美人。三個月前,朱喆殺了韓長後前去永安領賞,他走哪搶哪,還到處打聽美人,經過此地時,便擄走了李姑娘等幾位貌美的姑娘。他擄走她們,是爲獻給永安那些權臣!”
趙亞接着道:“李姑娘被送給了孫自儀,孫自儀的原配郭氏痛恨這些美妾,隔三差五要打死幾個,李姑娘就是這樣被打死的!每次打死一人後,那郭氏又會害怕孫自儀責罵她,除卻次次推罪於旁人,還次次裝模作樣派人將屍體送回故土。對了,還有顏青臨助她,好多次都是顏青臨給她擦屁股善後的!”
“原來是這樣。”夏昭衣道。
夏智擡頭朝山丘望去:“山上那些新墳,正是當初朱喆帶兵馬來此地時濫殺的。”
詹寧咬牙道:“還好朱家軍被我們滅了,也算是替那些無辜枉死者報了仇。”
夏昭衣的眸子輕輕斂着,仰首望着那些墳塋。
尤其是至高頂的那一條線,本該是山丘的輪廓,如今全是墳包和墓碑,還有高高豎立,正在飄搖的招魂幡。
夏智和趙亞對看了眼,都不再出聲。
良久,夏昭衣看向詹寧:“你說那口井中,是腐屍?”
“嗯。”
“那麼,井中的屍體是近期才投進去的,不是三個月前的,”夏昭衣攏眉,“這些屍體,是本鄉人所爲?”
“什麼井?”趙亞和夏智同時道。
“在那邊,”詹寧指去,“我本想去那口井打點水喝,孰料過去後發現,那井中扔着好幾具腐屍。”
趙亞看向那口井:“該不會是讓我們撞見什麼命案了吧?”
夏昭衣起身道:“這不合常理,去看看吧。”
詹寧一步跟上:“二小姐,爲什麼說不合常理?”
“因爲此地多新墳,若是蓄謀,可埋屍處遍地,不該將這些屍體扔在清明光亮的井中。”
詹寧愣道:“你是說,將他們的屍體埋到那些新墳裡?”
夏智點點頭:“有道理,新墳的土好挖,極簡單的事!行兇者都拋屍了,定不想被人知曉這些人已死,那肯定埋土裡最好。”
夏昭衣繼續道:“而若不是蓄謀,是因突發貪念而起的衝動殺人,這更不合常理。此地因戰事受累,瘡痍傷痛,人口驟然凋敝,同鄉同村人就算有衝突,也難起殺人之念。”
夏智又點頭:“的確,當年在北境,我們所見確實如此,突逢大難,鄉里村民只會相濡以沫,同舟共濟。此前有再大積怨,也不會在此時去爲難計較。倒也有性情暴虐者,此類人對旁人的遭遇生不出半分同情悲憫。不過此類人少有,算不合常理。”
走到井邊後,夏昭衣沉目看着跟前的井口。
的確是靠近了才能聞到氣味,比剛纔牛車上的腐爛氣味更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