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昭昭的強硬態度似乎在意料之中,胡氏也不跟她急,只是一笑置之。
“那我等着你,鋪子橫豎還是你爹的名字,字據呢也還在我手裡。你只管去找他鬧吧,鬧起來我們再理論。”胡氏站了起來要走。
寧昭昭道:“鋪子我是一定要的,五個,一個都不少,都是我的。這是你們欠我的。”
胡氏的腳步一頓,回過頭,意味莫名地看着她。
寧昭昭笑道:“你是做孃的,所以護着你閨女的食。我沒娘疼,小時候我讓你們欺負。不過現在不同了,我牙也尖了,爪也利了,到嘴邊的鴨子,我絕不會讓它飛走的。”
聞言胡氏意味莫名地看了她一會兒,道:“我等着你。”
說完,她轉身就走了。
表面上看起來冷靜,其實心裡卻是驚濤駭浪!
現在她每一遍回憶這些年的點點滴滴,都恨不得回到過去去把從前那個蠢女人一巴掌抽死!
可笑當年負心薄情的是寧葳,寧葳踩着她步步高昇,如今還要拿她當擋箭牌!
當下胡氏氣沖沖地就走了。
碧芹來收拾了剛纔胡氏坐下喝茶的茶具,看見寧昭昭若有所思。
“你家二爺說了,年後皇上有複用胡太師的打算。可是我爹看樣子並不知道呢,在胡氏面前,什麼嘴臉都抖出來了。”
碧芹道:“是啊……現在看看胡氏也怪可憐的。”
寧昭昭冷笑道:“可憐什麼?當年她心高氣傲,把我娘當成螻蟻來踩,覺得這天下的好東西都是她的。當年她一定非常春風得意吧,那個時候你沒看到她的樣子,現在來說她可憐。”
碧芹知道她深恨胡氏母女,仔細想了想就道:“也對,她有今日都是她自己找的,還是從人家手裡搶過來的呢。”
寧昭昭失笑,道:“那可不是……她還以爲她搶了個寶呢。你看我爹那個樣子,現在恨不得天天泡在小妾堆裡了。十年前誰能料到我爹如今這個樣子啊?”
碧芹小心翼翼地道:“那郡主的意思是……”
她本來想說我們二爺一定不是這樣的人。可是最近她都不敢在寧昭昭面前提顏清沅,怕她心生芥蒂。於是就問了那麼一句。
“我沒什麼意思啊,看看我爹就覺得心灰意冷。你不知道我爹當年對胡氏多好呢,真是恨不得捧在手心裡了。我就是覺得女子不能輕易動心,你看胡氏,從天上摔在地上也不過這麼疼了吧?”
碧芹:“……”
“依我的意思呢,我以後想招贅一個,忠勇正直,人呢心思簡單,聽話可靠。以後生個孩子,安安穩穩過日子了。”
“……”
怎麼越聽越像蕭佐?
碧芹不敢聽了,哼哼哈哈了幾句,道:“對了郡主,這事兒您看……要不要找二爺商量一下?”
“商量什麼啊,這點事難道我都辦不好?”寧昭昭不耐煩地道。
寧昭昭決定給寧葳施壓。
姚芷荷對這件事非常上心,因爲這是她第一次得到大長公主的允許,獨立經營些什麼。再有顏清沅在後面扶持着,她志得意滿。
一收到寧昭昭的信,姚芷荷就立刻開始着手安排,並且發信到鎮遠侯府聯絡了鎮遠侯夫人姜氏。
姜氏很願意賣給姚芷荷這個面子,告訴姚芷荷,她兒子隨時可以去爲她和寧昭昭公證。
倒是宋顧謹,最近手頭上的案子告一段落,回家聽母親提起這件事,突然有點心癢癢。
當天下午他就收拾了一下去了丞相府。
臨出門之前宋盼雲追了出來,道:“哥,把小花帶回來,等等,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宋顧謹翻身上了馬,聞言低頭看了一眼,道:“哦,好像是個布偶。”
“那是我的紅鬃馬!!!”
這是百年的老手藝,那些紅鬃都是一根一根縫上去的!別提多精緻了!宋盼雲等了半個月纔等來的!剛到手這還新鮮着呢!
“不許走,你還給我!”
宋顧謹愣了愣,道:“又是你的?”
“當然是我的!”宋盼雲都快氣死了,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哥哥!
“我在花園亭子裡瞧見的,不知道是你的。還你吧。”宋顧謹說完,把小布馬丟給了她。
宋盼雲直跺腳:“我說我轉個身的功夫怎麼就不見了!還以爲家裡鬧了賊!”
她在亭子裡玩那小馬,玩到一半去上個茅房,結果呢,回來馬就不見了!
誰知道又被宋顧謹給順手牽羊了!
宋顧謹騎着馬奔馳而去,留下宋盼雲在心裡把他罵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他趕到丞相府的時候,寧昭昭盤腿坐在院子裡吹泡泡。
也是上次上次被寧苒苒纏住心理有了陰影,他只恐節外生枝,入了丞相府就直奔漪芳樓,不好進人家的閨樓就站在門口等。
結果呢,一個個圓圓的,透明的,被雪地上的陽光照得五顏六色的泡泡就從漪芳樓裡飄了出來。升啊升啊升,然後突然就不見了。
裡面還傳來姑娘們銀鈴般的笑聲。
宋顧謹愣了愣,忍不住逾越去看了一眼。
寧昭昭穿着那件顏清沅絕不允許她穿的齊胸長裙,不過上面的穿着小夾襖,遮住了胸前本來會露出來的那抹雪白。她直接坐在了院子裡的石桌上,盤着腿,有些無狀,但是宋顧謹慎絲毫不覺得有什麼違和。
神奇的是她手裡拿着個小杯子,手上拿着根不知道什麼東西,放在小瓶子裡蘸一蘸,呼嚕呼嚕就出來一圈一圈的小泡泡。
整個院子裡充滿了這些小泡泡,丫鬟們在院子裡追着那些泡泡,嘻嘻哈哈不知道多開心。
寧昭昭坐在中間,眼睛比那些泡泡還剔透還要亮,流光溢彩那般叫人移不開眼。
有個泡泡落在了宋顧謹鼻子上,宋顧謹只覺得鼻尖一涼,然後那東西就不見了。
正好寧昭昭回過頭,發現了他,愣了愣道:“宋世子?”
宋顧謹摸了摸鼻子,好像有點回不過神來,道:“寧大小姐……”
其實他想叫昭昭,後來想了想,沒敢叫。
寧昭昭毫不在意地從桌子上跳了下來,笑道:“您怎麼來了?”
經過上次入獄風波,寧昭昭對他的印象改觀了不少。覺得他也不完全是個繡花枕頭嘛。
宋顧謹想了半天,都沒想起來剛剛想到的藉口是什麼,看着在泡泡圈裡的寧昭昭愣愣的。
還是寧昭昭道:“是爲小胖來的?”
宋顧謹反應過來,連忙道:“是了,想着麻煩大小姐很長時間了。”
“不麻煩了,它可乖了,晚上洗乾淨了還給我暖被窩呢。不過天兒冷了它成日打盹兒,您稍等,碧芹你去把它包一包抱出來給宋世子。”寧昭昭笑道。
碧芹看了他們一眼:“是。”
寧昭昭又笑道:“聽說它本來叫小花啊?”
“嗯……”
“您坐,我讓人去給您倒茶。”寧昭昭道。
宋顧謹有些驚訝爲什麼這麼輕易進了她的閨樓,剛剛偷偷看了一眼,他已經很尷尬了。
其實寧昭昭是被顏清沅慣得有些不諳世事,顏清沅爲了自己佔便宜方便,更不可能教她這些東西。所以她壓根沒覺得這有什麼的。
只是宋顧謹一時之間就更不安了,心跳也加快了些,坐下的時候還有些忐忑。
雖然不明顯,但寧昭昭還是發現了。她心想,這小子怎麼這麼害羞?
不一會兒,又胖了一圈的小胖就被抱出來了。這陣子它在寧昭昭這裡吃得好睡得好,每天擠在寧昭昭懷裡睡得香香的,日子不知道過的多愜意。
此時被抱了出來,它還十分不滿,咪咪叫着。看到宋顧謹,一下就炸了毛。
“喵嗷!”
宋顧謹看着明顯胖了的貓,目瞪口呆。
寧昭昭有些尷尬地道:“不小心,給它多吃了點……不過最近少吃些了,它睡得多。”
“喵嗷!喵嗷!喵嗷!!”小胖衝着宋顧謹張牙舞爪。
寧昭昭摸了摸它的頭,笑道:“小胖乖,那是你親爹,你得回去了啊,不能老賴在我這兒,不然你爹要傷心的。”
親爹……
爹……
宋顧謹傻了眼,有些口吃地道:“爲,爲何說,說我是它,它……”
寧昭昭其實也就是順口。前世養狗養貓,不都是貓爹狗媽什麼的叫着的麼。此時反應過來,這個時代好像不流行這種說法呢。也是一下張口結舌。
她訕訕的道:“口誤……”
說着她就把小胖抱過來,想放進宋顧謹懷裡。
誰知道小胖掙扎得非常激烈,一邊衝着宋顧謹嗷嗷叫,一邊爪子亂揮!
因爲它最近表現相當良好,所以大家都忘了給它剪爪子,結果這一鬧騰起來,一爪子下去就抓到了宋顧謹的脖子……
“見血了!”
寧昭昭急了,把小胖抓回來,在它的大肥臀上狠抽了一巴掌,道:“怎麼這麼淘氣!”
到她懷裡小胖就撒嬌,可憐兮兮地:“咪嗚咪嗚……”
宋顧謹哭笑不得,道:“看來它倒是樂不思蜀了。大小姐把它照顧得很好。”
寧昭昭尷尬地道:“宋世子下次不如讓盼雲縣主來一趟吧,這貓好像跟你不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