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就是嘴硬心軟，要是他願意揭竿而起，和齊少雲平分天下都不爲過。”
“七爺這話可別亂說，那是當今的聖上。”展鵬小心翼翼的勸道，“五爺心裡想的是天下黎民。跟咱們不一樣。”
“他想着百姓，哪個百姓記得他？”黎天朗又喝了一大口酒，抿了一下嘴角說：“不過估計咱們在清風寨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七爺何出此言？”
黎天朗看着街邊停着的轎子，眸色愈深。他放下酒罈，走到兩個房間之間的隔牆，把字畫掀開，露出一個雞蛋大的竹筒，把耳朵附在上邊。
隔牆的另一邊正是高公公和劉長生，文慧三人叫的包間。
菜式不多，才六個。燙了一壺酒。
文慧冷冷清清的，知道是高公公當年救了奄奄一息的劉長生，還安排他做了官，才能報仇雪恨。
可是高公公畢竟是閹人，文慧還是覺得十分的彆扭。尤其是劉長生還要叫他爹。認一個閹人做爹，列祖列宗的臉都丟光了。
劉長生遞給文慧一雙公筷，“慧慧，給爹夾菜。”
文慧接過筷子，很無奈的看了劉長生一眼。
高公公端着酒杯似笑非笑的說：“不用客氣了，文慧也奔波了一路，一起吃吧！”
文慧放下筷子，勉強的笑了笑，埋着頭小口的夾菜。
劉長生敬了高公公一杯酒，畢恭畢敬的問：“爹，你在清風寨有什麼收穫嗎？”
高公公仍舊是一臉慈愛的笑着說：“見到本人了。”
劉長生有些欣喜的問：“他怎麼說？能招安嗎？”
“招安？”高公公輕蔑的嗤笑一聲，“要是想讓他招安，也只能是聖上親自出馬，那簡直就是白日夢。”
劉長生馬上附和的說：“是啊！聖上日理萬機，怎麼會在意小小的山賊。”
高公公斜了他一眼說：“你可不要小看他，龍遊淺灘而已。不過他是不會在牛皋縣生事的，那傢伙的心裡裝的是天下太平。”
劉長生這才放心的鬆口氣，諂媚的說：“謹遵爹爹教誨。”
看他這樣對待高公公文慧心裡很不舒服，吃了一會兒就說沒有胃口。她心裡惦記着她和劉長生的婚事，他們三年前應該就拜堂的，可是迎親的路上就被趙大成給截了。
就算後來知道劉長生沒死，也在王老四的掩護下，兩個人幽會了好多次，該做的也都做了，可還是沒有那個夫妻的名分。在她心裡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劉長生名正言順的夫人。可在外邊還是要有一個說法。
雖然高公公是個閹人，但名義上還是劉長生的父親，他自然能爲劉長生的婚事做主，所以文慧打算藉着這個機會，把這件事解決了。
她拿起公筷給高公公夾了一塊排骨說，“爹，正好這次您在牛皋縣，現在長生哥也站住了腳，您說是不是幫我們把婚事補辦了？”
高公公掛着一貫的笑意說：“文慧，你也知道現在長生才站住腳，這時候要是辦喜事，會惹人話柄。”
文慧柔柔的辯解說：“我們當年就差沒有拜過天地，我想趁着爹爹在這，就辦個儀式，不然我在府裡也沒有個身份。並不是要操辦。”
劉長生輕輕的皺皺眉，想要制止文慧，可卻被高公公的眼神止住，就見高公公語重心長的說道，“文慧，你和長生就差一個名分而已，你若是真心愛護長生，就該知道，他現在官場上纔剛起步，身上是容不得半點的瑕疵。”
文慧心裡忐忑的望向高公公，似乎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又轉向劉長生，而劉長生卻把眼神躲閃開。
高公公說道：“你在牛頭寨忍辱負重三年，長生心裡有數，可是牛皋縣的百姓可不知道啊！不是我做父親的不理解，按我說文慧，你跟着長生在一起是因爲真心相愛，就不要在意名分的事。讓長生安心的奔赴前程吧！”
“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文慧其實已經聽明白了，但是還不敢確信的問。
高公公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哈着酒氣說道：“都知道長生是因爲未婚妻被山賊搶去，才發奮圖強有了今天。現在再告訴大家，他的未婚妻被山賊霸佔了三年，又立爲正妻，你說這輿論會怎麼說？”
他重重的放下酒杯，語氣沉重的問：“是說他是個有擔當男人？還是說他是個被帶了綠帽子的懦夫？”
文慧啞口無言，心裡邊所期盼的全都化爲了夢幻泡影。她怔怔的看着劉長生問：“長生哥，這也是你的意思嗎？”
劉長生閃躲的眼神逐漸堅定起來，抱拳對着高公公說道：“兒子謹遵爹爹安排。”
高公公滿意的笑了笑，“文慧，你跟着長生不過就是少一個名分，該是你的一樣都不會少，要是哪天你要嫁人，我與長生也會給你風光大嫁。”
文慧靠在椅子上，喃喃自語：“不會的，長生哥是要娶我的。”
黎天朗聽了這麼多，很是鄙視的扁着嘴，聽他們說起清風寨，還以爲會聽到什麼機密，沒想到最後卻是劉長生的兒女情長。
他頓覺得無趣，拎着酒罈又喝了一大口，剛想要離開隔牆，許是他的耳力太好，或者是聽了幻覺。
竟然聽到了楚昀霆的名字。
心裡十分的好奇，又把耳朵貼在竹筒上。那邊的對話一字不漏的傳進了他的耳朵。
“長生，現在陸家是陸成丁做族長，問出那幅秋日出巡圖在誰手上了嗎？”
“爹，陸成丁雖然做了族長，但剛剛接手，族裡很多的事務還在熟悉。他已經答應，有那幅畫的消息就告訴我。”
“那就好，那是前朝開國皇帝親筆題詞的書畫，爲父今生就有這點愛好，長生你要上心點。”
黎天朗覺得自己還是聽錯了，又要離開隔牆的時候，終於聽見。
“楚昀霆的手上應該有一幅，荷塘月色。”
“爹，要集齊這幾幅畫嗎？”
“前朝開國皇帝有四個心腹，他將一年四季的景色畫了四幅畫分別賜給了他們。這四家經過一百多年，有的興旺有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