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變

突變

?“寒風,明天就要手術了,害怕嗎?”病房內,珍惜緊緊握着寒風消瘦的手,笑容哀傷悽美。

陽光透過窗紗照到他蒼白的臉上,單薄的肌膚薄如蟬翼,隱約可見下面的青色血管,漂亮的淺褐色雙眸無神的大睜着,美好澄澈,卻白茫茫的一片,沒有焦點。

他的眼睛,最終還是,瞎了……

想到這,珍惜心口禁不住一痛,緊握着他的手連帶着一抖,指尖慘白的厲害。

“我相信上帝一定會開眼,不再讓惜姐姐難過,所以,手術一定會順利的。”寒風笑着,聲線悠揚悅耳,動聽的恍若一萬架豎琴同時彈起了美妙的音符。

“而且我還想親自挽着惜姐姐走進教堂,看着你得到幸福,所以手術一定會成功的!”

他的笑容愈發開朗,就像冬日薰暖的陽光,將病房內所有的苦難與痛楚盡數驅除。

珍惜下意識的握緊他的手,雙脣微動,久久的,無法說出一個字,彷彿聲帶被人強行切斷了般。

夏流觴俯身輕擁住她的削肩,卻撞上她故作輕鬆的笑,晶亮的雪眸中水光盈動,她強忍着愣是沒有掉出一滴眼淚。

胸腔驟縮,心底不由得嘆了口氣,她的擔憂有多深,他豈會不清楚?

這個手術,成功率本就只有百分之四十,雖然那些專家研究過整個方案後,已將手術的成功率提升到了百分之五十。

但誰又能保證,真的有五十的概率呢?

萬一失敗的話,就會是……

“是啊,我們都會幸福的。”珍惜笑得愈發哀傷,音調顫抖的厲害,烏黑的睫毛濡溼了大片,水霧瀰漫,無聲的渲染着她內心的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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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珍惜——!“

哐啷——

門忽然被人粗暴的撞開,發出震耳的巨響,珍惜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就見林母一臉憤怒的,一步一步,朝她鄭重的走來,美眸緊緊的盯着她,眼中的寒意叫人不寒而慄。

“伯母……”珍惜站起身,對她的到來微感意外,而且還是以如此暴躁的方式出現,完全不合常理。

“啪——!”

手起掌落,一記凌厲的耳光狠狠掌摑在珍惜臉上,她出手是如此迅速,快如疾風,衆人反應過來時,珍惜蒼白的臉頰已然變得紅腫不堪。

夏流觴驚怒不已,心痛的看着她隱忍的小臉,黑眸驟然縮緊,突生出一種想要殺人的衝動。

“童珍惜,你這個不要臉的賤女人!你很得意吧?!”

林母毫無風範的厲聲怒喝,單手直指珍惜腦門,高亢的聲調震得她耳膜嗡嗡作響,像是有成千上萬只蒼蠅在表演大合唱一樣。

珍惜錯愕的看着她,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雪眸之中滿是茫然,還沒開口,林母又是一陣劈頭怒罵。

“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勾引了我家藍初不算,還爬上林家女婿的牀,你究竟還要不要臉?知不知羞?!你就不怕天報嗎?童珍惜,你這樣不擇手段,會得到報應的,老天爺會懲罰你的!”

“你什麼意思……?”

珍惜冷靜的問,臉上火辣辣的刺痛提醒着她必須保持理智,不與此時怒火萬丈,像是要吃人的林母爭吵。

這幾天來,她的心老是被一股莫名的不安感緊緊縈繞着,隱約,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可是,她卻一無所知。

“因爲你,藍初那傻孩子出車禍了,他要死了,要死了——!爲什麼你的幸福要用我的孩子苦難爲代價,童珍惜,你到底對他下了什麼蠱,下了什麼蠱啊——!嗚——!”

林母歇斯底里的撲到珍惜身上憤怒的廝打着,狠狠揪住她的秀髮,拼命的拉扯,卻被夏流觴一把扣住,用力推開,他冷冷的蹙眉,寒聲道。

“伯母,請控制下你自己的情緒。”

“哈,哈哈,哈哈哈哈——控制?控制?藍初沒了我要你們全部陪葬!夏流觴,你以爲自己贏了嗎?我呸!你是她的殺父仇人,她只是在利用你,利用藍初來達到自己的野心罷了!”

“藍初他……”

珍惜欲言又止,大腦內每一根弦繃得緊緊的,彷彿輕輕一觸便會轟然斷裂,強烈的恐懼凍得她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拼命收縮。

林母不是個瘋瘋癲癲的婦人,向來注重優雅與氣度的她,如果不是出了什麼事,不可能在大庭廣衆之下瘋了般朝自己大吼大叫。

“怎麼?你還記得他嗎?童珍惜,爲什麼你都已經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奪了我女兒的幸福還覺得不夠,還要毀了我的兒子,我的兒子——!要不是他非要說不能再瞞你,必須說出真相,寒風也不會,也不會……”

林母的聲調瞬間變得沙啞低沉,彷彿喉嚨口堵上了一塊海綿般,乾澀難忍,一個字都說不出。

明知道此時此刻跑來爭論,罵這個女人只會讓藍初更傷心。

但是,她真的忍不住了,爲什麼這個女人的幸福要建立在他兒子一次又一次的痛苦之上?

爲什麼——??!!

珍惜愕然的看着她,那張風韻猶存的臉像是突然老了十歲,晦暗無光,沒有半分生氣。怒火熊熊的美眸,更是氣焰頓失,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傷心和悲痛。

藍初,到底出什麼事了?

還有,什麼真相,什麼不能再瞞下去,他到底,想跟自己說什麼……?

“童珍惜,你得意了吧,爲了你那可笑的幸福,藍初賠上了性命,現在生死未卜,昏迷中,他喚的,唸的,重複的,全部都是你的名字……全部都是你……”

說到後面,林母已是泣不成聲,大顆大顆的淚水嗖嗖下落,喉間發出母獸喪子時的哀痛嗚咽。

珍惜臉色唰的慘白,僵硬的站在原地,一瞬間,彷彿什麼都聽不見了,看不到了,恍恍惚惚,似乎隱約聽見了林母還在說些什麼,只是,她已經聽不清了……

整個世界,彷彿被抽掉了所有的氧氣,讓她如置真空,胸口窒痛酸楚。

“什麼時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