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叫白大寶,一個叫白小寶。
兩人是一對雙胞胎,今年九歲。
白芷一見兩人便覺得熟悉,不說別的只那眉眼便跟她像了個七成,不用想也知道定是一個孃胎裡出來的。
兩個小傢伙見到她一開始都有些拘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她。
“餓不餓,姐姐這邊什麼吃的都有,你們想吃什麼儘管說就是。”白芷雖說還是記不起來過去的事情,但過了這麼久早就也接受了自己是白素素的事實。
不說她對陸大人天然變帶着些熟悉感,就是眼前的白家大小寶都一清二楚的告訴她自己是誰。
對於白素素的身份,她沒什麼不好接受的,只是覺得有些疑惑。不管是羅氏還是陸大人甚至於府中的丫鬟們,一個個對她的態度都很奇怪。這種感覺她說不明白,可卻是很清楚的知道,周圍的人都有事情瞞着她,而且還不是件小事。
她也試着去問了問,只是結果不算好。一向性格大咧咧的春蘭聽到她問的時候臉色都變了變,更不要說其他膽子小的丫鬟了。
五月的時候,天漸漸開始熱了。白素素的衣裳也從偏厚的杭綢變成了輕薄的雲錦。
這日早晨白素素早早地便起牀,更衣,梳洗,換裝。將自己收拾妥當了之後便往羅氏的·榮華院去了。
她從回來之後,原本想要按照妾室的身份每天都按時去給羅氏請安的,但羅氏好像一點不想看到她一樣,在她連續三天都去請安之後,羅氏讓人直接告訴她以後每月初一去請安就行了,其他時間不需要再去。
白素素當時頗爲驚訝,但想着這可能是陸家的規矩,夫人都發話了,她一個小妾自然沒有道理不同意的。
今個正是請安的日子。
白素素早早地便去了羅氏院子裡,卻不想被告知羅氏並不在,她想着來都來了,自然不能人沒見到就這麼走了,於是便坐在偏廳裡面等着羅氏回來。
羅氏這一大早的來到喬氏院子中,着實是憋了一肚子的氣,她這個婆母是一點也不讓人省心,整日裡跟一幫妾室鬥得歡實,也不怕跌了自己的身價/
喬氏是陸大人的爹——陸三老爺的繼室。換句話說就是陸大人的後孃,這幾年陸三老爺不做官了,整日裡在府中吟詩作畫,沒事還約上三五好友賞花爬山,順便還納了幾房美妾,說是紅袖添香用的。
對此白素素沒有意見,但喬氏意見很大,她跟陸三老爺鬧了幾次沒討到好處,便將氣撒在了那幾個妾室身上,明着暗着開始刁難。
豈料那幾個妾室也都不是省油的燈,幾個人聯合起來,一致對外,好幾次也把喬氏折騰個夠嗆。
府中妻妾鬧個不停,陸三老爺想象中的紅袖沒添香,反倒是給自己添了不少堵,他便一甩袖子,直接搬到了外面別院住去了,不去理這些女人們鬥來鬥去。
陸三老爺一走,這後院比之前更亂了,幾個女人越鬥越不像話,直到有一次喬氏和兩個妾室動起了手,直接對打了起來。
說起來喬氏這事也不是第一次做,幾年前就有過一次前科。
屋內的丫鬟們一看情況有些收不住,加上動手的一個是夫人另外兩個是寵妾,丫鬟們也怕拉扯的時候傷到了哪個之後再被穿小鞋報復。
這眼看情況就愈發不可收拾,便有人想到了羅氏,現在陸府等於是陸之遠當家做主了,羅氏跟當家女主人也沒什麼不同的了。
羅氏還沒睜開眼睛便被人叫醒了,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的氣,這會見到喬氏一臉披頭散髮的模樣,就更是氣不打一出來。若是換作其他人,羅氏這頓教訓是絕對少不了的,可這喬氏是她婆母,作爲小輩的自然不能教訓長輩。
“母親有什麼事吩咐下人做就好,何必親自動手有失身份呢。”羅氏深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生氣。
喬氏一貫看不上羅氏,覺得就是她太過膽小懦弱,所以陸之遠才總不去她那裡,若是經常去,那肚子早就該有消息了。
羅氏看着喬氏那眼神在她肚子上掃了一圈,頗爲不屑的眼神,心口更是堵的厲害,喬氏這張嘴巴惡毒得很,而且什麼話都會說。
她想的不錯,喬氏果然收回視線之後冷笑着開口了,“你有那個閒工夫來管我,不如好好研究研究怎麼能給之遠生下個一男半女的。”
羅氏面上有些尷尬,她強忍着陪笑,“母親說笑,我和二爺有了淮安已經很好了。”
喬氏再次更小,目光更加不屑,“再好也不是自己的。”
羅氏被氣的夠嗆,若不是見她們動起了手,她怕出什麼事這種場合肯定事不會管的,這會聽到喬氏又是冷嘲熱諷,頓時有些下不來臺。
可喬氏並未發覺她的異樣,反而事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又提起了孩子的事情。
“淮安已經過了族譜,告知了祖宗,他就是我的孩子了。”羅氏自從得到了陸大人的答案,心中也不由得放心了不少,與之前惶惶不安的情況相比倒是好轉了不少。
喬氏撇了撇嘴,一副不相信的模樣,她伸手整理了下頭髮,揚着下巴,那模樣很是盛氣凌人。
羅氏和喬氏關係一向不好,對她的話自然也不大放在心上,雖然喬氏說話難聽,但只要還在可控制範圍內,她就可以裝作沒聽到不去理會。
喬氏和兩個妾室打了一架,渾身都掛了彩,羅氏便開口讓人去請大夫,而她自己估摸着時候差不多便告辭了。這個時辰正好是陸淮安睜開眼睛的時候,每天這個時辰都要鬧上一鬧,她要是不在下人們恐怕沒辦法照料。
可喬氏這邊又是一堆爛攤子,她不想管又不好甩手就走。
最後的結果,羅氏還是留下幫喬氏將院子裡被打爛的杯盞茶具都給收拾好了,又忍着不耐煩勸了喬氏幾句。
從喬氏院子裡出來之後,羅氏臉上的神色才一點點變成了擔憂,腳下步伐加快,急匆匆地便帶着人往自己院子裡去了。
進門之後喬氏哪裡也沒去,直接去了陸淮安的屋子裡,這會陸淮安已經醒了,正坐在牀上咧着嘴巴笑着。
羅氏很是驚訝,她轉頭看着奶孃問道,“小少爺今個沒鬧嗎?”
奶孃喜滋滋的說道,“早晨剛起來的時候鬧了會,幸好事白姨娘碰巧過來遇到了,這才又給哄好了。”
羅氏聽到白姨娘三個字的時候面色就難看了起來,她擰着眉看着奶孃,目光中滿是不悅,“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不在的時候小少爺不能見任何人嗎!”
她這話已經偏向於嚴厲了,原本正等着被誇獎的奶孃被嚇了一跳,趕緊低頭認錯,“是,是小少爺自己開了門跑出去了。奴婢,奴婢想去攔着已經來不及了。”
羅氏聽到這話再度生了氣,當即就把奶孃教訓了一番並嚴厲警告她要是再有下一次必不輕罰。
奶孃唯唯諾諾的應了,見羅氏是真的動了怒,嚇得一句話也不敢說了,只低着頭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羅氏很生氣,同時也很害怕,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白姨娘看到了孩子,這是她最不願意聽到的消息。
雖然她心裡明白白姨娘見到和想起陸淮安是遲早的事情,可她心裡還是想要將這個遲早儘量往後延遲。
陸淮安可不知道羅氏在想些什麼,他見旁邊桌子上擺着白白的白糖糕,便爬過去伸手抓了一把。他的小手本就小,一把抓上去除了沾了一手糖粉也就只抓了一塊糖糕。
他自己咬了一口,又拿着沾着口水的白糖糕遞到了羅氏眼前,“娘,吃糖。”
羅氏一看到陸淮安便忍不住滿臉都是溫柔神色,她絲毫也不嫌棄白糖糕上面的口水,就着他的小手便咬了一口。
陸淮安見她吃了,便很高興的自己繼續吃起來。
羅氏摸了摸他的腦袋,擡頭再度看向奶孃道,“把今個白姨娘過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給我說一遍,什麼都不準遺漏。”
奶孃有些惶恐不安,她覺得最近夫人脾氣越來越古怪了,說不好爲了件小事就會生氣。
白素素早晨來到容華院之後便一直等在偏廳。
等了約摸着兩刻鐘的時候,陸淮安便醒了,和往常一樣,睜開眼睛的陸淮安便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要找娘。
當時給奶孃急得抓耳撓腮,也不知道這該怎麼辦纔好。
白素素坐着的偏廳正好離陸淮安睡覺的小臥室不遠,她自然也聽到了哭聲,便向小丫鬟問了問緣由。
在偏廳伺候的就是個倒茶水的小丫鬟,自然也不懂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見白素素問起便告訴了她,陸淮安每天早晨這個時辰都要哭上很久的。
白素素原本不想多管閒事,可孰料陸淮安哭的越來越大聲,到了最後嗓子都哭啞了。她越聽越不是滋味,最後沒忍住對小丫鬟道,“你去幫我傳個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