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緋胭說的花花草草就是建安皇帝后宮中的那些美人妃子們,她們整日待在宮中,除了爭寵就沒有別的事情可做,沒事也要搞出一點事情來。
爲了那一個男人多看自己一眼,費盡心力地排擠他人,用盡手段。
後宮之中自古就是硝煙之地,沒有一點本事和心機的人是絕對會成爲宮斗的犧牲品,若是出了一個比她們還要貌美的人,即便那個人不是後宮中人,也會被她們妒忌,陷害,以免建安皇帝看重了這個人納爲妃子成爲他們的勁敵。
米衫拍了她一下手背:“放心,我從不參與皇宮之中任何的事情,他們怎麼樣都與我無關。”
將米衫送到府外,方緋胭纔在冬風的陪同下往回走。
她說道:“秋雨的事情處理了?”
冬風如實道:“已經處理好了,秋雨犯下錯事,婢子已經將她給趕出去了。”
“做得很好。”
“小姐,婢子有一些疑慮,不知道該不該說。”冬風猶疑道。
“跟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說吧,究竟是爲何事讓你如此苦惱?”
“小姐,秋雨在您的身邊已經有十多年的時間了,她知道您很多的事情,婢子怕她萬一向有些不懷好意的人泄露您的消息……”
方緋胭不以爲意地笑笑:“我又沒有消息好泄露的,無非就是死了一回之後跟以前不大一樣了,我會功夫,也開竅了一些,不過這些也早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知曉了,我也沒有再瞞的必要,她的存在不會給我帶來任何的困擾。”
冬風聽聞釋然一笑:“小姐說的是,是婢子多慮了。”
她家小姐早就今時不同往日了,自從她家小姐醒來,還沒有見過她在誰的手上吃虧過。
“駕……駕……”
蹬蹬的馬蹄聲從身後傳來。
方緋胭耳朵微動,條件反射地一把拉住冬風便轉向了路邊安全的地帶。
她剛站直身體。
一匹騎着棗紅大馬的七皇子從旁擦肩而過,用力地勒住了僵硬,硬生生地將馬停了下來。
方緋胭扶住腿腳發軟仍舊強裝沒事人的冬風,淡淡地瞧了神色似乎有些焦急的七皇子一眼:“七皇子這是想要謀殺啊?”
“因太過情急,實在抱歉!”七皇子身在馬上拱了拱手,他有些急切地問道:“米衫在哪?她可是真的被召進宮了?”
經他這麼一問,方緋胭順便明白了一向做事謹慎、遊刃有餘的七皇子爲何今日這麼失常了。
他是擔心米衫在皇宮中出什麼事情。
也或者可以說,他害怕米衫被建安皇帝看上,納她爲妃。
想到這一層,方緋胭道:“你大可放心,米衫她怎麼說也是我們睿王府的人,聖上多少也要給我們一點顏面,你不用那麼擔心她,她會沒事的。”
七皇子眉頭緊皺着,眼中帶着焦慮之色:“你不懂,父皇一直看杉兒的眼神就很不對勁,若不是我將她弄到睿王府,恐怕她如今……”
七皇子沒有繼續說下去。
方緋胭也知道他要說什麼。
原來是建安皇帝早就看中了米衫,七皇子他知道建安皇帝並非米衫的良配,而他更看重皇位,爲免被人利用自己喜歡人爲難自己而選擇放棄自己的感情選擇皇權。
他想要保護米衫,只能放棄她,睿王府在朝中的勢力無與倫比,還擁兵自重,他將米衫送給武凌墨爲妾也算是間接地保全了米衫,建安皇帝只要不是想做一個昏君,惹得朝堂大亂,他就不會爲了一個女人而與整個睿王府爲敵。
但也並一定會如此吧。
依着建安皇帝如今的身體,身體虛弱地就如同一個空殼,他能夠強撐下去已經很不錯了。
他就是想要強迫米衫從了他,也沒有那個體力。
此時此刻,她也有些想明白了米衫被召進皇宮的目的。
米衫醫術一絕,怕是建安皇帝不知道從哪裡得知了這個消息。
他的身體他自己也清楚,在那些御醫都治不好的情況下,很有可能抱着試一試的態度讓米衫過來爲他診治一下身體。
診治不好,因米衫是睿王府的人,他就可以借用米衫對睿王府發難,診治好了,那當然對他再好不過了。
方緋胭肯定地說道:“我知道了,聖上召見米衫是聽聞她醫術不錯,所以想要米衫幫他診治一番,看有否治療的可能,如果是這樣的話,米衫她一定是安全的,就是不安全,建安皇帝爲了自己的身體健康,也會想辦法保證她的安全的。”
聞言,七皇子焦急的情緒安定了下來。
看向方緋胭,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我終於知道爲何凌墨會看上你這個在傳聞中名聲敗壞、一無是處的女人了。”
他一聽說米衫被召進宮的消息,撇下所有的事情就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希望能在米衫去皇宮之前截住她,他滿心都是不能讓他父皇納米衫爲妃,沒有像方緋胭一般考慮那麼多事情。
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所幸遇到了方緋胭,還聽說了她的一番話,才讓他沒有在心焦失去理智的情況下闖入皇宮,否則,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方緋胭眉頭一挑:“剛纔還要謀殺我,現在又損我,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怎麼得罪七皇子而讓七皇子如此記恨於我呢。”
七皇子溫潤一笑,十分謙遜:“緋胭夫人說笑了,剛纔情急之下,實在是對夫人不住,正好我有些事情要與凌墨商量,他可在書房?”
“我不知,你親自去書房問他。”方緋胭轉過身,明顯是不想再與七皇子多說話,和冬風沿着小路漸漸地遠去。
七皇子開始有些懵,很快地反應過來,忍不住哈哈一笑。
“真是有意思,說自己不知,還要我去書房問他,這兩人莫不是鬧了什麼彆扭了?”
“米衫夫人,這邊請,皇上在裡面等着您呢。”
內侍笑眯眯地往寢殿方向伸出一個請的手勢。
米衫在宏偉壯觀的殿前站住。
兩隻纖纖玉手情不自禁地捏住了衣角。
她不是第一次來皇宮。
以前跟着七皇子的時候,她也陪着七皇子一起來皇宮參加宴會、面見建安皇帝……也算是來了不少次了。
因爲有七皇子在,她一點都不覺得害怕。
但是如今……
是她第一次被建安皇帝親自召見。
建安皇帝以前不經意間看她的眼神她都還記在心裡。
每每想起都讓她覺得心寒不已。
經常晚上都會噩夢連連。
“米衫夫人……”內侍看米衫不動,又提醒着喊了一聲。
米衫放下手,緩了緩心神,毅然地往寢殿之中走去。
米衫剛進去,五皇子由遠及近出現在殿前一處枝葉繁茂的大樹後面。
“這凌墨的夫人爲何會出現在此?難道他是想拉攏父皇?不,他不會不知道父皇對那個女子懷有別的心思,還是他殺了大國師,害怕父皇怪罪,所以就找一個貌美的女子獻給父皇以平息父皇的怒氣?”
他本欲進去,但被外面的侍衛攔了下來:“聖上吩咐不准許任何人進去。”
五皇子不服氣,警告地看了兩個攔着他的侍衛一眼:“剛纔不是有一位女子走了進去?她能進去,本皇子爲何就不能進去?”
兩個侍衛態度堅決:“是聖上的吩咐,屬下也只能遵從。”
五皇子好說歹說侍衛都不讓他進去。
一直到內侍領着米衫出來,侍衛才允許五皇子進去。
“米衫夫人,這邊請,”內侍先是對着五皇子行了個禮,然後領着米衫往一個方向走去,邊走邊說道:“以後聖上的病就麻煩您多照看了,若是能夠治好聖上的病,自然會有你想不到的種種好處,至於睿王府那邊,夫人不用擔心,小的會派人親自去睿王府解釋。”
“米衫定會盡力而爲。”米衫捏着裙角,輕輕地點了點頭。
額間出現少量的汗水。
背後衣衫都有些浸溼了。
待內侍將她領進一處乾淨的房間走了之後,她才鬆了口氣坐了下來。
顫抖地拿出一個帕子擦趕緊額頭上的冷汗。
她摸向懷中的一個堅硬的東西,整個身體軟了下來。
她在不知道建安皇帝意圖的時候,甚至都已經準備好了一把匕首,若是建安皇帝要對做出什麼事情,她會以死明志。
她雖然跟隨七皇子多年,也成爲睿王府妾室將近一年的時間,但她仍舊保持着她的清白之身。
這是她最後的尊嚴。
若是連這些都沒有了,她就什麼都沒有了。
沒想到事情並不像是她想地那麼糟糕。
建安皇帝只是讓她爲他把脈看病而已。
這讓她心中懸着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但這還不是最驚險的,最讓她心驚的是她爲聖上把脈的時候,發現聖上雖然看似強壯如常人,但身體卻已經如同破敗的如同斷了線的風箏,早已變得滿目瘡痍、破敗不堪。
若是再不調理,他最多隻能活幾個月了。
而這幾個月的時間可能是一個月,也可能是兩個月,也可能是三個月……
即便擁有神醫稱號的她也說不準。
她只知道建安皇帝隨時都有可能死去。
她爲建安皇帝把脈之後,只是說他身體需要調理,爲他開了一個方子,不曾想建安皇帝直接讓她留下爲他看病,以便有什麼狀況也好及時醫治。
建安皇帝直接這麼命令她,她沒有身份和背景的人也不好拒絕,便留了下來。
她也知道自己留下有着很大的隱患。
她既然負責建安皇帝的身體,若他出一點狀況,那所有的責任都會推到她的身上。
若是建安皇帝病死了,她也會跟着被指責,將所有的矛頭都針對她。
那個時候,她的處境堪憂。
可如今,她沒法拒絕。
她只能用自己的學到的本領盡力地爲建安皇帝調理身體、延長壽命。
希望一切盡人事、聽天命吧。
只是,她要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七皇子,讓七皇子有個準備?
“父皇!兒臣給您請安了。”五皇子拱手對着首座上的建安皇帝行了一禮。
建安皇帝面見了米衫之後,心情高興了許多,連帶着對五皇子也看順眼了:“起身吧,老五今日怎地有時間來看朕這個老頭子?”
“父皇,您可是兒臣的父皇,兒臣看您也是理所應當的。”
“如今朕最看重的就是你和老七了,你能來看朕,朕心中甚是寬慰,你今日來,不只是爲了來看朕的吧?”
五皇子直直地跪在了地上,恭敬地回道:“回父皇,兒臣除了向父皇請安問好,還爲大國師的事情而來,大國師爲我永臨做出了傑出的貢獻,逼迫那前朝餘孽投降,他可是我永臨的大功臣,然而睿世子卻將大國師給殺了,先不說他做這種事情本就不對,大國師可是父皇親封的,他一點都沒與父皇商量就這麼做,這是在打父皇的臉面,他太無法無天了,簡直就沒有將父皇的顏面看在眼裡。”
建安皇帝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一些好心情沒了,他板着一張黑臉:“大國師確實很冤,朕不是一個不明事理的人,該有的公道朕會還給他,睿王府這些年權勢盛大,擁兵自重,朕這個皇帝恐怕他們都沒有放在眼裡,朕容忍他們,他們一而再再而三地不知好歹挑釁朕的威嚴,朕爲了天下公道,也不能包庇睿王府坐視不管。”
五皇子眼中一喜,俯身拜了下去,忍着心中的激動,高聲喊道:“父皇英明,睿王府確實太過猖狂了,如果再不解決睿王府,說不定他們什麼時候就……還請父皇早作打算,兒臣願意助父皇一臂之力剷除睿王府。”
父皇一直都對睿王府虎視眈眈,如今終於下定決心剷除睿王府了。
既然睿王府不能爲他所用,那就乾脆除掉好了。
也省得最後會成爲阻礙他登上帝位的一個最大的阻礙。
“老五,你真的願意幫朕?”
“絕無虛言,只要父皇需要,兒臣願意竭盡全力。”
“好!好!”建安皇帝拍手稱好,“不愧是朕的好兒子,有氣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