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這就去告知總監。”秘書答應着,抱着已經拾起的材料離開了。
“什麼?數據中心要來覈對?”賀芳菲得到秘書的通知,顯得很驚訝。
秘書點點頭:“是裴總的意思。”
賀芳菲聽完,心中有氣卻無處發泄,只得喃喃自語道:“好啊,覈對就覈對吧。反正都是走走過場。”
現實的狀況可不是賀芳菲想的“走走過場”那麼簡單,數據中心的人幾乎把她的報表翻了個底朝天,來來回回好幾遍的核對,讓強作淡定的賀芳菲備受煎熬。
“賀總監,這是報表的核對報告,請過目。”數據中心的主任親手將報告交給賀芳菲。
這一瞬間,賀芳菲試圖從他臉上得到些關於報告的訊息。可這位主任天生一副撲克臉,實在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拿到報告的賀芳菲打眼一瞧,差點沒暈過去。在她看來這根本不是一份覈對報告,簡直就是一份辭退書。用“漏洞百出”來形容她辛辛苦苦熬夜做出的報表,已經是對她最仁慈的判定了。如果找個更爲合適的詞語,“不堪入目”或許更爲貼切。
糟糕透頂的報表加上自己不願覈對的自大態度,賀芳菲明白這些足以讓裴氏集團將她解僱。她鼓起最後一點勇氣,向撲克臉主任提出了也許是她擔任總監的最後一個問題:“這份報告……會給裴總過目嗎?”
“裴總說報告只是給您提供改進的參考,一切問題由您自己解決,他是不會過問的。”
賀芳菲聽完長舒了一口氣,她明白,這是裴寒臨給她犯錯的機會。如果是別人,估計錯她的一半就可以滾蛋了。
送走撲克臉主任及其下屬後,賀芳菲面對的是一個極爲現實的問題:項目報表究竟該如何完成?此時她面對的,幾乎是一片空白。一晚上的時間全都浪費了,現在的賀芳菲,已經不能靠咖啡和意志力維持工作狀態,疲勞和壓力幾乎讓她瀕臨崩潰。她必須儘快找到解決的辦法,這是她唯一出路。
“總監,”正當賀芳菲一籌莫展之時,秘書再次走進了她的辦公室:“林氏集團的溫總來了,說要拜訪您?”
“溫總?溫璟心?她來幹什麼?”賀芳菲倏地坐直了身子,表情充滿了驚異。
“總監您忘記了?溫總是這個項目林氏集團方面的負責人,在項目合作期間可以隨時出入裴氏集團。她來拜訪您,肯定是想和您探討有關合作項目的問題。”
賀芳菲幾次欲言又止,她在猶豫要不要見溫璟心。如果是站在個人的角度上,她是不願意見溫璟心的,其中的緣由不言自明。
但現在她的身份並不單單是“賀芳菲”,更是裴氏集團的項目總監,無故把合作伙伴擋在門外,非但不禮貌,更加不職業。突然,賀芳菲想起了裴寒臨,想起了他對自己的信任。
不由嘴角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現在的她爲什麼要躲
着溫璟心?
“讓她進來。”
在秘書的引領下,溫璟心走進了這個熟悉的辦公室,這裡原本是另一個職員的,以前因爲工作原因,溫璟心也曾出入過幾次。
“林小姐。”剛剛推開門,賀芳菲就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主動地伸出了右手。
溫璟心看着她,臉上沒有厭惡,更沒有笑意。她很平靜,平靜地幾乎像沒看見賀芳菲這個人似的。
“請坐。”看到溫璟心沒有握手的意思,爲了不在下屬面前讓自己尷尬,賀芳菲把伸出的手順勢指向沙發,一個握手的動作就這樣“自然而然”地變成了讓座的手勢。
“去給林總泡一杯咖啡。”
“不必了,我只坐一會兒,馬上就走。”
賀芳菲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對秘書說道:“那好吧,你先出去忙吧。”
秘書走出辦公室,並順手帶上了門。
這間封閉的辦公室裡,頓時充滿了複雜的氣息。賀芳菲坐在溫璟心的側前方,是不是拿眼睛瞟視溫璟心的面龐。每看一眼,賀芳菲的心裡就會涌起一絲不適。
她聯想到自己今早的憔悴,再對比溫璟心這張因爲睡眠充足而容光煥發的面容,作爲女人,她實在不願意作這樣必輸的比較。
“賀總監,聽說我們合作的項目報表是由您一手負責的,不知進展如何了?”
賀芳菲正在糾結如何開始與溫璟心的對話,沒想到溫璟心竟主動打開了話匣子。她順勢說道:“璟心,工作的事你不用擔心。你好不容易來我的辦公室坐坐,先看看,是不是佈置和你之前的辦公室一樣?”
溫璟心仔細打量了一番辦公室,點點頭:“是,是一樣。”
“這是我特意吩咐的。我剛當上總監的時候,底下人紛紛要我重新把這兒裝修一下。我想既然我的前任曾經是那樣的出色,自然就是我的榜樣。在和她相同的環境裡工作,肯定是有益處的。”
溫璟心聽完賀芳菲的一番稱讚,微微一笑:“榜樣什麼的我可擔當不起。其實,這裡還是有一樣東西和以前不一樣了。”
“哦?是什麼?”
“氣味。”溫璟心笑了笑:“我在這裡的時候,辦公室的氣味總是死氣沉沉。可現在不一樣了,我只稍微聞了聞,就感到這裡的氣息已經變得‘五彩繽紛’,十分的有趣。”
賀芳菲是聰明人,她當然聽出溫璟心是在諷刺她化妝品用量過度。這是事實。溫璟心在上班的時候,從來都是淡妝出入。而賀芳菲則恰恰相反,她認爲職場是展示自己最好的舞臺。正因如此,如果不打粉底、不化濃妝、不噴香水她是不會讓同事看見自己的。
每次下屬來賀芳菲辦公室請示工作,都有一種喘不上氣的感覺。再好聞的香味,如果用過了量,都是對鼻腔的虐待。因爲今天早上賀芳菲剛剛補了厚妝,這種“虐待感”變得更加強烈的。
溫璟心本身對氣味就一直很敏感,所以異常的感覺到有些不適。
“你還說你擔當不起我的誇獎,你這‘稱讚’我纔是真的承受不起呢!”賀芳菲“謙虛”道:“出門工作,特別是像咱們這種白領階層,人家首先看的不是你能不能幹,而是更看重你的眼睛是不是大、鼻子是不是挺。‘人不可貌相’的概念只存在於極少數領導的腦中。”
賀芳菲不禁笑出聲來,似乎很滿意自己的解釋:“既然人家這麼在乎臉面,那咱們也不能穿個圍裙,帶着油灰氣上班吧?那是對自己的不尊重,更是對他人的不尊重。不注重儀表的人,註定會被殘酷的職場淘汰,這是鐵律,誰都不能逃避。”
“據說有一種人,香水能夠讓他們提升工作效率,看來賀總監大概就是他們其中的一員了。”
溫璟心此言一出,賀芳菲像是突然發現了一個絕好的反擊機會。對溫璟心強烈的嫉妒心理,讓她瞬間忘卻了自己見溫璟心的真正目的。沒有經過大腦的“惡言”,從她的嘴裡傾瀉而出。
“其實我起初對香水並不是太感興趣,只不過和寒臨在一起的時候,他對於香水的要求是特別嚴苛的。每次出差,無論是去巴黎還是米蘭,他都會買來品質最高、價格最貴的香水給我用。哎呦,說實話,那些高級香水的味道很多都不是我喜歡的。”
賀芳菲說到此處,輕輕嘆了口氣:“唉,沒辦法,誰讓寒臨喜歡呢。我不能辜負了他的好意,畢竟,他在我心裡是無可替代的。同樣的,相信我在他心裡也是一樣的。”
裴寒臨在賀芳菲嘴裡,儼然成了對付溫璟心的最佳“武器”。她相信,裴寒臨與溫璟心糾結萬分的感情,是溫璟心心裡最大的痛處。要打倒敵人,攻擊她的痛處是最佳的手段。在溫璟心面前提裴寒臨對自己無盡的溫柔,賀芳菲覺得世上再也沒有比這對她更有效的刺激了。
但是讓賀芳菲覺得有些詫異的是,溫璟心臉上依然沒有什麼表情,只是淡淡地微笑着,似乎賀芳菲所說的一切都與她毫無干系。
溫璟心微笑道:“既然裴總對賀總監如此癡情,想必你們的好事又要將近了吧?別忘了到時候一定要給我發請柬哪,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再喝一次你們的喜酒了。”
溫璟心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一直很平靜,甚至帶着祝福的預調。
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當賀芳菲聽到這番話時,特別是聽到“又”、“再”兩個字的時候,原本得意的心裡再一次上了一層霜。那場賀芳菲一直想遺忘的婚禮,再一次重新浮現在腦海裡。
手心微微有些發緊,臉上卻不由有些怒極反笑。
溫璟心這個賤人,三年了,竟然變的更賤更會說話了。
一直以來積壓的的怒火,不由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爆發,但是還是被賀芳菲硬生生的壓住了。
畢竟從現在的工作來看,還要拜託面前的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