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麼態度?”陳琴暴怒道,一把拉住溫璟心的胳膊。
別看陳琴這麼大年紀了,力氣還真不小。她這一拉扯,差點把溫璟心拉倒在地。當然,這也與溫璟心沒有心理準備有關。
溫璟心微微停住腳步,冷冷的笑了一聲:
“你幹什麼?”
雖然溫璟心早已懶得與陳琴交纏,但是面對這麼粗魯的陳琴,也難免升騰起了火氣。
“我幹什麼?我還想問你呢!你就是這樣尊重長輩的嗎?告訴你,我在對你講話的時候,你必須恭恭敬敬地站在我面前,老老實實地把我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要給我牢牢地記在心裡!你剛纔在幹嘛?想一走了之不理我?想甩臉子給我看?告訴你,我沒那麼容易欺負!”
“我什麼都不想做,只想離開。請你放開我吧。”溫璟心嘴裡的話雖然是對陳琴說的,可目光卻依然看着別處。她實在是不想在這麼近的距離,再看見陳琴那張如同凶神惡煞一般的面孔。
“放過你?如果我今天放過你,以後你就更不把我放在眼裡了!”陳琴的手越抓越緊,顯然她是下了決心要和溫璟心死磕到底了。
“媽!放開她!”正在兩個女人爭執不下的時候,病牀上的裴寒臨突然大喝一聲。裴寒臨是很少這樣大喊大叫的,即使在他健康的時候,訓誡下屬靠的也是犀利的眼神和嚴肅的強調。他認爲喊叫,特別是在公共場合喊叫,是一種缺乏素養的行爲。他一直很排斥這樣做。
但此刻,眼看着局面要往更混亂的方向發展,裴寒臨再也無法忍耐了。這一喊,不僅讓陳琴、溫璟心、在場的屬下感到吃驚,裴寒臨自己也覺得尚未復原的身體有些吃不消。這兩天才算將將癒合的傷口,感覺扯動的絲絲拉拉的疼。
“寒臨,你……”陳琴瞪大眼睛,像是不認得裴寒臨這個兒子似的。她從未想過兒子會在自己面前用這麼大的音量喊話,一時間她呆了、癡了、不知該以什麼方式應對。
“媽,你就不要再爲難璟心了,今天她只是來看我的而已!”裴寒臨掀開身上的被子,打算站起來。要知道,自從他受傷住院以來,除了上廁所,還從來沒有正兒八經地下過地。
一看裴寒臨這樣不顧自己的傷勢,陳琴哪裡還顧得上和溫璟心糾纏?她鬆開原本緊抓在溫璟心胳膊上的手,飛奔到裴寒臨身邊,拼命按住裴寒臨的身子,不讓他下牀。
陳琴一邊阻止着裴寒臨,一邊對他哭訴着:“寒臨!你是不是被這女人施了什麼咒語?她根本不值得你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呀!明明就是她把你害成了今天這個樣子,你幹嘛還拼了命爲她說話?你這不是瘋了是什麼呀!?”
裴寒臨看到自己的目的總算是達到了,內心暗自鬆了口氣,他拍了拍陳琴的後背,安慰道:“媽,您真的誤會璟心了。我受傷這件事真的和她沒關係,‘害我’這
種話更是無從談起。等我出院了,我會找時間和您好好談一談。等您知道了一切,相信就不會像今天這樣激動了。”
陳琴並沒有因爲裴寒臨的這番話而完全冷靜下來,她依舊氣呼呼地盯着裴寒臨:“好啊,你可真是我養的好兒子!胳膊肘淨往外拐!等以後吃了大虧,你可別在我面前哭鼻子!”說完,陳琴轉身離開了病房。在經過溫璟心身邊時,還故意留了個白眼,顯然怒氣未消。
裴寒臨深深嘆了口氣,想他這種能人縱使能管理好上千人的大公司,可是對於他這位“不聽話”的母親大人,卻也是束手無策。除了勸解、除了嘆氣,也確實沒什麼別的招數了。
“真對不起,看來是我來的太不是時候了。”溫璟心喃喃地對裴寒臨說。
裴寒臨搖搖頭:“她就這麼個脾氣,你不要介意。”
“不要介意”,是啊,溫璟心如果介意陳琴,恐怕早就被逼死好幾次了。不得不說,她之所以有今天這麼強大的內心,陳琴給予她的磨練真是“功不可沒”。
“沒什麼,我習慣了。”輕描淡寫的七個字,不知道包含了溫璟心多少辛酸的往事。
裴寒臨不是傻瓜,他當然聽得出溫璟心話中的含義。但,就算他聽得懂又能怎樣呢?一邊是他愛的女人,一邊又是愛他的女人,兩邊他誰都不想得罪。他不想爲了這個,去討伐那個,他不忍心所以做不到。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溫璟心說。
裴寒臨真的希望溫璟心再多留一會兒,但事已至此,自己好像也沒有什麼理由挽留人家了。
“好。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拜託你多多照顧技術部上的事情。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當然,直接來找我也可以。”
溫璟心點了點頭,她靜靜地看了裴寒臨幾秒,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卻什麼都沒說。美麗的影子從裴寒臨病房消失了。她來的時候伴隨着驚喜,去的時候則悄無聲息。好像這中間的過程,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裴寒臨坐在病牀上,心中悵若所失。一時間,安靜的病房內充滿了孤獨感。一時間裴寒臨覺得,自己孤獨得就像是世界的棄兒。這種滋味,真是不好受。
陳琴坐在回家的專車上,怒氣仍舊沒有消散。她還是想不通,裴寒臨爲什麼會在自己和溫璟心之間拉偏架。難道真是應了那句老話:“養兒養兒,到頭來都是給別人養的兒。”陳琴越想越覺得氣兒不順,乾脆把車窗全部打開,讓風盡情地灌進來,給自己降溫。
車子停在門前,陳琴一下車就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原來,院子外面不知什麼時候又停了另一輛車,仔細一看,好像這輛車也是裴氏集團的。
陳琴滿懷狐疑的進了屋,剛進去還沒站穩,迎面就看到兩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一個是何西,另一個赫然就是她“牽掛許久”的賀芳菲。
還沒等陳琴回過神來,賀芳菲突然一面哭一面跑到她的面前摟住了她。
“媽!救救我!請您一定要救救我!”賀芳菲不僅喊得聲淚俱下,那個“媽”字更是喊的大聲。彷彿時刻提醒陳琴,自己是她未曾過門的準兒媳婦。
“你先給我閉嘴!”陳琴一開口,就給了賀芳菲當頭一棒。她只得強制自己安靜下來,眼淚婆娑地看着陳琴,眼神中充滿了驚訝。
陳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旁的裴氏下屬。她拿出了裴家主人的做派,徑直坐到了客廳沙發的正座上,然後對來客命令:“你們都給我過來!”
小員工、賀芳菲哪敢不從,乖乖地站到陳琴的面前,接受即將到來的問詢。
“說說吧,你們爲什麼來我家?特別是你,你是裴寒臨的人吧,現在不上班!來幹什麼?”陳琴板着臉,嚴厲地問。
“是這樣的阿姨,我奉了裴總的命令,帶賀小姐回來收拾東西。裴總說了,他要賀小姐從今天起搬出裴家,而且不允許她留下任何一件私人物品。”
“賀小姐?她不是你們的賀總監嗎?”
“阿姨您有所不知,賀小姐的總監職務已經被裴總罷免了。她現在在裴氏集團裡,是留職查看的狀態。”
本來陳琴對何西是有成見的,對他的話自然也不感冒。但剛剛他這一番解釋,陳琴卻聽進去了。因爲有審問喬白時得知的信息,所以不管裴寒臨怎麼懲罰賀芳菲,都是合理的情況。陳琴很瞭解裴寒臨,他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背叛自己。
“媽!你可得爲我做主啊!”賀芳菲知道,此時是自己反擊的最好機會。陳琴是她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如果陳琴能在裴寒臨面前爲她說話,那事情就還有挽救的可能。
“媽!我是被人冤枉的!是有人在寒臨面前故意陷害我!我不想離開裴家!不想離開您啊!”
“閉嘴!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賤人!”如果說剛進門時陳琴給了賀芳菲當頭一棒的話,那現在她則是直接拿起了一大盆冷水,把賀芳菲澆了個透心涼。
“枉費我們裴家對你那麼好,你居然會做出如此吃裡扒外的丟人事!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偷盜裴氏集團的文件,故意透露給和裴氏集團有競爭關係的公司!要是在過去,你這就是賣主求榮的漢奸行徑!槍斃一百次也沒人會同情!”
“媽,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趕快去把你那些東西全都給我拿走!放在這裡純粹污染我們裴家的空氣!收拾的時候給我仔細着點,要是落下了什麼,我就直接讓人扔到垃圾桶裡去!”
聽完陳琴的謾罵,賀芳菲就覺得自己腿一軟,差點坐到了地上。最後一根稻草也漂走了,此時的賀芳菲,真覺得自己已經徹底陷入了無盡的深淵之中。
她擡眼惡狠狠的看着陳琴,僞裝出來的眼淚也不再裡躺在臉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