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家的。
愁緒滿腸,更多的卻是賭氣。
毫無疑問,那個男人心中是有自己的。
但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躲着她。
她知道,或許他和五年前一樣,擔心自己的身體,給她帶來負擔。
原本不確定他身體是否好轉,如今,她確定了。
這個男人,五年了,思想一點兒也沒變。
屋子裡空蕩蕩的,沒有開燈,四下有些灰濛濛的。小穆梵顯然已經跟顧民一起出發去了道館。
隨意地將包扔在沙發上。
剛坐下,短信鈴聲便響起。
顧晚翻開,是白格發來的,確定她是否安全到家的信息。
她禮貌地回了句:已經到家了,謝謝。
蓋上手機,便在沙發上仰躺着,閉目養神。
不知不覺地,疲累的身子便墜入了夢鄉。
眼前一片黑暗,一瞬間陷入了混沌之中。
混沌漸開,便是另一番風景。
暖風與旭陽,腳邊是輕輕拂過腳踝的草枝。
似乎遠方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喃喃地呼喚自己的名字。
她轉頭,微閉的黑眸隨之緩緩張開。
擡手輕輕撫起耳邊散亂的髮絲,景色印入眼簾,最令人心動的,是那抹身影。
挺拔而偉岸,他的眸光同時對過來。
電光火石間,心臟猛地擴張又收緊。
一陣刺耳的鈴聲,刺激着耳膜,眼前的人影,瞬間化作空氣中的顆粒,泡影一般消失不見。
電話鈴聲在寂靜中顯得突兀。
天色漸晚,天空染上橙紅色的光,透過小玻璃窗,打在顧晚的側臉上,恬靜而自然。
顧晚迷迷糊糊地睜眼,摸過手機。
是顧民的號碼。
顧晚接通,“爸,怎麼了?”
聲音還有些迷糊。
“媽媽,外公有事出去啦,他說讓你聊完來接一下我。”響起的卻是小穆梵稚嫩的聲音。
“穆穆,外公去哪兒了?怎麼把手機留給你了?”顧晚疑惑。
顧民不是那種會因爲一件事就棄小穆梵於不顧的人。
在他看來,小穆梵絕對比一切都重要。
雖然不解,顧晚仍答應:“好,那你先乖乖學習,媽媽一會兒來接你,好嗎?”
“好,那媽媽我掛了,去上課了。”
“好。”
顧晚看看時間,已經五點過了。
想必剛纔是小穆梵的休息時間。
正好,她也沒事。
倒不如先過去,到了看一會兒小穆梵的訓練又可以回來了。
做了決定她便起身,拿起包,對着鏡子捋了捋腦後的頭髮,理了理被壓成褶皺的衣服,便出了門。
車上的穆天爵臉色還緊繃着。
在咖啡廳被認出來之後,他的心就十分地不安。
原本鑑定的心,又動搖了。
他想躲着她,讓她不會因爲自己而困擾。
但又忍不住關注。
一次又一次,像是故意的偶然,和她相遇。
每一次,他都看到了她過激的反應。
他的出現,已經打破了她原本該有的平靜生活。
“爵爺,顧小姐出來了,要跟上嗎?”前排的司機突然開口。
穆天爵回神,便看到顧晚從樓棟裡緩緩走出。
“恩。”
還是忍不住去關注,去在意……
顧晚到滄海道館的時候,小穆梵還在扎馬步。
額頭上早已鋪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白色的道服也被汗水浸溼。
遠遠望去,顧晚竟然發現,向來有些小嬰兒肥的小穆梵,臉慢慢瘦了下去,輪廓比之前清晰了一些。
他抿脣專注的模樣,和穆天爵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好,今天就到這裡。”
白格話音剛落,小穆梵禮貌地鞠躬,便朝着顧晚的方向飛奔而來。
“媽媽!”他早就瞥見了顧晚。
“穆穆。”顧晚接住他的身子。
手碰到他的身上,以前軟軟嫩嫩的肌膚如今也有些結實了,手感有了明確地變化。
白格跟在小穆梵的身後走來,小心翼翼地問,“顧晚,你……沒事嗎?”
“沒事,抱歉,讓你看笑話了。”顧晚歉意地笑道。
她的事情,原本是不想對任何人說起。
可那種情況下,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並未多說,白格輕笑,“我送你們出去吧。”
“好。”
“來,穆穆,師兄看看你體格練得怎麼樣了!”他彎腰將小穆梵抱起,使力時聲音跟着下沉。
長期的鍛鍊,他手臂上全是結實的肌肉。
一個使力,肌肉都鼓起來。
小穆梵屁股坐着硬硬的肌肉,一下子安全感爆棚。
他的雙手立即環住白格的脖子,待坐穩後,又伸出小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白師兄,我練得很好的!你看……”
他撩起了自己的袖子,曲起臂彎,握緊了小拳頭,想展現自己的肌肉。
果然,原本鬆弛的小手臂有了些形狀。
“噗嗤……”顧晚忍不住笑,捏了捏他的小胳膊,“穆穆,你這肌肉還需要鍛鍊啊……”
小穆梵噘着嘴,收回自己的胳膊。
“媽媽,我這已經很好啦!你要看看其他的小朋友,還沒我結實呢!白師兄說,這肌肉嘛,是要慢慢練的,我還小,肌肉遲早會練出來的!”
他不服輸的反駁。
的確,小穆梵才學沒多久,肌肉已經開始緊實。
而且進步很快,學習也勤奮努力。
踏實、認真,也很聰明、懂事。
這個年紀就有自己理解事物的方式,不受別人的影響,是很多大人都無法做到的。
這樣的孩子,註定會成爲人上人。
白格送兩人出了道館。
小穆梵被顧晚牽着,走出了幾步,又轉頭,綻開了笑容對白格揮手,“白師兄再見!”
白格笑着揮了揮手。
目送一大一小的身影在餘暉下緩緩離開。
轉身,卻瞥見一輛車從道館後的車位裡緩緩駛出來。
黑色的車身,型號等似乎都有些眼熟。
他停下腳步,定睛一看。
車牌……
沒錯,就是今天下午那個男人上的車!
車開的速度十分地慢,幾乎都快與顧晚母子倆行走的速度持平了。
卻與兩人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很明顯,他在跟着顧晚。
明明那麼決絕,頭也不回地走了,爲什麼又要跟在顧晚的身後?
幾乎是下意識地反應,他轉身,快步向車的方向走去。在車頭站定,長臂一伸,形成一道人牆,堵住了車前進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