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根本沒想到，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穆天爵連這些事情都查到了。
“對唐明瑞報恩，他可不會就那麼珍惜你的報恩。”穆天爵換了一條腿翹着，十分悠閒，問，“想必，你也知道你家夫人的下場吧？”
黑子瞳孔皺縮，眉心也緊緊地蹙起，垂在身側的雙拳也驟然收緊，手臂上的青筋，在亮麗的燈光下，更加的刺眼。
這是目前爲止，穆天爵見過他神色變動最大的時候。
脣角微微揚起一抹笑意，心中已經肯定了一件事情。
他轉而繼續說，“當初，江寧夏可爲了唐明瑞無怨無悔地付出了近十年，她的整個青春，甚至是家裡的人脈，還有她的名譽，可換來的，是被唐家拋棄的下場。你是個聰明人，唐明瑞對你如何，我想你也清楚。而且，江寧夏還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你一直跟着唐明瑞，也沒有辦法改變這個局面吧？”
他心繫江寧夏，奈何自己是個下人。
階級之分，是無法逾越的鴻溝。
而且，在唐明瑞手下，他做的是什麼，也有自知之明。
他隨時都有可能進監獄，又怎麼能帶給她不幸呢？
許久，他終於開口詢問，“穆先生，您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有辦法改變這個局面，而且……”他脣角的笑意漸深，眸子依舊清冷，“我能幫你洗白。”
手隨意地擺出，那股渾然天成的氣勢，黑子爲之一震。
以前，他總覺得唐明瑞的動作有些怪異。
有時候覺得挺有氣勢，卻總覺得缺少了些什麼。
而且，他總是刻意地去壓抑情緒，比如，將厚脣抿成薄脣，比如，眸子半眯還要保持眸色正常……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
他在模仿穆天爵。
穆天爵的每一個舉止都十分地自然，也比唐明瑞更具王者之氣。
若說唐明瑞是後天打造的氣勢，那穆天爵就是與生俱來的。
這個男人，似乎有超乎唐明瑞瞭解的能力……
他眉間更顯凌厲，漆黑的雙眸，毫無畏懼，卻帶着敬畏，直視穆天爵的雙眸，依舊沒有看清他眸底的情緒……
第二天，顧晚送完小穆梵，被穆天爵以不準去打擾別人夫妻倆爲由，強制性帶去了唐氏總部。
顧晚就差沒有掀了他的辦公桌了。
被困在辦公室裡，比在家裡更無聊。
這裡不論在時間、空間上，都十分不自由。
不過，她也正好閒下來，可以看一看書了。
縱覽書架上的書，顧晚蹙了蹙眉頭，都看過了……
而且，有些不太像穆天爵會看的樣子。
“這些書你都看？”
顧晚食指沿着書列緩緩劃過，最後停在了一本文學書上。
穆天爵沒擡頭，回道，“沒。我哪裡有時間看這些書，這些都是放着擺設的，應該是唐明瑞在的時候差人買的。”
顧晚挑了挑眉，嘴角浮起笑意。
“他看這些書……還是挺不容易的。”
“怎麼？太無聊了？”穆天爵這才擡起頭，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眼眸，“要不，我也給你安排一個像於笑笑那樣的工作？”
“不要！”顧晚想也沒想便拒絕了。
“怎麼？”
“我可做不到像笑笑那樣，那行程排得……”顧晚唏噓道，“那簡直不把譚閱當自家老公。”
她看過於笑笑給譚閱安排的行程表，十分密集。
想到兩人如此朝夕相處，她不免疑惑，“而且，譚閱都利用職務之便，天天跟笑笑廝守了，午餐時間都那麼吝嗇嗎？”
“他心眼兒小……”
“你心眼兒大？”
“不大……”他倒是很坦率。
剛說完，顧晚的電話就響起來了。
是於笑笑。
她打來詢問顧晚今天爲什麼不過去。
顧晚只好笑了笑，隨意扯了個理由，“今天過來陪陪天爵，這兩天他太忙了，午飯也不好好吃，所以……”
“好，沒事，你好好照顧他吧。”
於笑笑也很通情達理。
反正，這兩天她總是跟顧晚在一起，譚閱頗有微詞，晚上回家她的身體也挺受累的……
想想，也該各自陪陪自家男人了。
顧晚蜷縮在沙發的一角，拿着那本文學書開始看起來。
期間，有經理上來彙報工作，看到顧晚皆是一愣，片刻又恢復了表情，一本正經地彙報工作，餘光卻不自主地往沙發的位置瞟去。
顧晚是一個面容精緻的女子，秋日的日光下，側臉似乎在閃閃發光，恬淡的模樣，似乎沉澱了歲月的美好。
她看書的時候，十分投入，也沒注意到他投來的目光。
“最近幹得不錯？”穆天爵突然出聲詢問。
經理倏地回神，“啊？”
“想換工作了？”穆天爵風輕雲淡的一句話，似乎只是在說尋常的事情。
那個經理卻是冒了滿背的汗水。
意識到自己剛纔的目光，恐怕是引發了穆天爵的醋意。
五年前，他如何寵溺顧晚，五年後，他依舊如此。
公司衆人都有所耳聞。
他趕緊收回目光，搖頭否認，“不不不！穆總，我在這裡做得很好，公司待我也很好，不想換工作！我……”
“這些文件，需要修改的地方我圈出來了。”語調清冷，幾分涼意。
文件夾隨着他的動作，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砸在書桌上，滑到了書桌的邊緣。
聞言，經理終於鬆了一口氣。
背後的冷汗也逐漸回暖，“是，我立刻去辦。”
幾乎是逃一般地跑出了總裁辦公室，額頭上都驚出了汗水。
辦公室門被掩上，顧晚才緩緩擡頭，“你幹嘛嚇人家？”
“誰讓他看着你的？”
“小心眼兒……”顧晚撇了撇嘴，嘴角卻浮現出一絲甜蜜的笑意。
這個男人，竟然在上班期間跟下屬吃醋。
怎麼看都覺得可愛死了！
“……”剛承認自己心眼兒小，他竟無法反駁。
黑子到唐家大宅，身軀微微勾着，低垂着腦袋，雙手垂落在身體的兩側，肌肉有些緊繃，手機緊緊地拽在手中，眉目間滿是揮之不去的愁緒。
許久，他才鼓起勇氣，擡手按響了門鈴。
“咔噠”一聲脆響，門緩緩地開了。
“額……是你？”開門的是江寧夏，看見黑子有些慌亂，“來找唐明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