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女,有些不安,也有些侷促和羞赧。
當然,神經向來比較粗的黑子,完全沒有聽出來。
“我們能……見一面嗎?”
“在哪裡?”黑子沒有拒絕。
應該說,他根本沒有想過,自己能拒絕江寧夏的任何請求,不,甚至是命令。
“水雲間對面的飲料吧吧。”
“好。”
此時,坐在飲料吧裡的江寧夏,還有些不太適應這裡的環境,但她想,咖啡廳的環境,黑子是不太適應的,這裡比較隨意一些,他也不會顯得那麼侷促吧?
她在逛商場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如既往,跟在她身後的黑子,只是,後來他接了一個電話就匆匆離開了。
不知是不是受了魔症,她竟鬼使神差般地跟上了他。
最後,她跟着他來了水雲間。
他還在爲唐明瑞做事嗎?
不知爲何,她動了惻隱之心。
她總覺得,這個男人背後有故事,而且,算是報答他之前的種種幫助吧,她想像他拉她出深坑一樣,她也想幫他一把。
至少,她還能動動口舌。
潛意識裡,她覺得顧晚口中的人,就是他。
畢竟,除了黑子,哪裡有人在這段時間裡,向她伸出過半隻手?
正在發神,門口出現了那個挺拔的身影。
江寧夏有些僵硬地伸出了手,有些畏畏縮縮,在半空中揮了揮。
黑子亦是沉着臉色,走過來,“江小姐……”
“坐吧。”江寧夏勾了勾脣,片刻又鬆下來。
“恩。”
兩人都有些放不開。
曾經的主僕關係,是他們跨不過的坎,就算如今江寧夏已經看開了所謂的主僕,可見到黑子,難免也有些尷尬。
“想喝點兒什麼?”江寧夏匆促地說,“我想你也不太愛喝咖啡,所以……”
黑子心微微觸動。
是特意爲了他,選了這樣的地方嗎?
男人對這些的敏銳性都不高,但此刻打量起這間簡潔的飲料吧,的確比她往日出入的奢華咖啡廳,差了許多。
“跟她一樣吧,謝謝。”他是對服務生說的。
他很想嘗一嘗,江寧夏喜歡的,是什麼口味。
飲料很快上來。
江寧夏手扶着吸管,時而吸一口,眼神四處打望,不敢直視黑子。
最後還是黑子率先開口,“江小姐,找我出來,有什麼事嗎?”
“你……”江寧夏沒想到,自己竟有這麼難以開口的時候,“你還在跟着唐明瑞做事嗎?”
“恩。”毫不猶豫。
“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黑子說,“我該跟着他,就會跟着他。”
“如果我幫你呢?”江寧夏問,有些急切。
“江小姐……”
他想說,你不必趟這趟渾水。
可他有什麼資格,以什麼身份來說呢?
“黑子。”
第一次,江寧夏喚了他的名字。
黑子有些怔住。
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你我都知道,唐明瑞在做什麼交易,如今新聞鬧得那麼大,穆天爵不是好欺負的,就算唐明瑞一時得意,他也鬥不過穆天爵的!”
她勸說的語速,因爲着急,顯得急促。
穆天爵和唐明瑞,鬥了那麼多年,他何曾贏過。
何況,邪不勝正。
黑子抿了抿脣,這個道理,他自然知道。
微頓,像是鼓足了勇氣,江寧夏說,“你退出來吧。如果你想要正常地就業,我們江家旗下,有那麼多的職位,你可以隨便選。”
黑子始終低着頭,沒有擡起來看她一眼。
終於,在她話音落定的時候,他緩緩擡起了頭,卻是一種江寧夏看不懂的情緒。
“爲什麼?”
“什麼?”
“江小姐,爲什麼想幫我?”這個問題,他也是鼓足了勇氣。
這一問,基本打破了主僕的關係。
江寧夏倏地愣住。
她……只是想幫他啊……
理由……她從沒想過……
靈光一閃,“因爲,你曾幫過我。”
黑子有些失落,嘴角卻揚了揚弧度。
原本就是奢望,這纔是應該得到的答案吧。
“不好意思,江小姐,既然我答應了爲唐少賣命,恐怕,這個決定我做不了。”黑子已然起身,面色如進來時一樣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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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出了一張百元鈔,壓在飲料杯底,“謝謝您的好意。”
黑子走了。
留江寧夏一個人,她還沒反應過來,只能看着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飲料吧的門口。
她爲什麼要幫他呢?
緊咬着下脣,可她也不知道答案。
顧晚幾番看過穆天爵的倦容,總算是熬不住了。
他在前方奮戰,而自己卻在後方享受,日子過得是舒坦,可心理卻時刻都在忍受着煎熬。
雖說穆天爵說,有需要會叫她回去。
可誰知道,那一天是哪天啊。
無奈之下,只好將小穆梵託付給顧民,自己訂了最早的機票回了安城。
早上,爲了跟小穆梵道別,她出門比較晚,趕到機場,距離飛機起飛還有不到十五分鐘時間。
她拖着行李箱,一路跌跌撞撞,不小心擦到了幾個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匆匆道歉,她又得一路小跑奔向登機口。
“砰!”
“嘶——”
突然之間,她受到了一陣猛烈的衝擊,手腕上傳來痠痛,行李箱脫手而出。
“跑什麼跑!沒長眼睛啊?”一個略帶粗狂的聲音。
“對不起,實在不好意思,我趕時間……”歉意的聲音。
顧晚鞠躬道歉,沒來得及細看男子的模樣,伸手便要拾起行李箱,繼續趕往登機口。
再慢些,她就趕不上了!
男人咄咄逼人,沒有放過她的意思,“趕時間就能不長眼睛嗎?”
“實在不好意思,先生,你有撞上嗎?我……”
她擡眸,看向說話的男人。
男人還算濃密的頭髮沖天直立着,長着一張四四方方的臉,濃密的劍眉,怒目圓睜,嘴皮有些厚,嘴脣周圍似乎染着一層油。
一看便不像是個善茬。
顧晚自然不會選擇去招惹是非。
不過,當男人看清她的容貌,眉峰猥瑣地挑了挑。
“怎麼?想賠償我?”
顧晚情不自禁地嚥了一口唾沫,卻又覺得那口唾沫有些反胃。
“先生,如果我撞傷了你,我會賠償的。”她保持禮貌,“不過,能不能快些,因爲我飛機快趕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