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落到這樣的地步,又能怪誰?
宋傾傾漆黑的瞳孔裡,無比的蒼涼、悲情,她呵呵的笑了笑,“東方曜,謝謝你在我生命的最後一刻跟我說這些,如果有下輩子,我希望我們不要再相遇,再見了。”
宋傾傾聲音悲涼的說完,便閉上眼,握着橋杆的手鬆開,跳了下去。
她瘦弱的身子如被丟棄的破布娃娃般,在空中飄蕩、沉落,‘咚’的一聲,水面激起一個巨大的水花,蕩起陣陣漣漪。
漆黑的夜,壓抑、沉重。
東方曜在聽到宋傾傾的聲音後,還沒反應過來,手機的通話便掐段。
耳邊迴盪着她悲涼的話語,他一項傲然的眉宇間蹙起一抹煩躁,不悅的扔開手機。
……
狹小的屋內,白熾燈明晃晃的亮着,燈光下,兩具殘破不堪的身子躺在地上,空氣中,不斷的升騰着粗重的喘息。
夜夕夕全身無力,臉色蒼白,額頭上滲透着源源不斷的汗珠,她漆黑的眼睛裡,有着從未有過的疲憊、睏倦。
回想起剛纔發生的一切,她還是覺得心有餘悸。
“夕夕,幸好有你。”空氣中,響起沐亦辰感慨而帶着自責的聲音,他原以爲可以堅持、撐下去,可到最後,竟然還是失去理智,若不是夜夕夕在最後一刻喚醒他,只怕……
更讓人意外的是,夜夕夕竟然發現了這個藥物的暫緩辦法,原來只要不停的出汗,便可以將身體裡的藥物通過汗水發散出來,從而減輕藥效。
因此,在被她喚醒之後,他們兩個發瘋的做着各種消耗體力的運動,直到可以控制住藥效,才無力的躺下來。
雖然那扇門終究還是沒有被他們打開,但現在已經算是最好的結局。
“呼……”夜夕夕再次重重的喘了一大口氣,聲音疲憊卻有着些許的愉悅,“二哥,我相信事在人爲,我也不喜歡把命運交到別人手上,相信自己,準沒錯。”
過去的十年,她每一天都抱着相信自己能堅持到最後的想法,才能活到現在,所以無論如何,她絕不會把命運寄託到任何人身上。
沐亦辰聽着夜夕夕這一番話語,徹底的對她刮目相看,“夕夕,你這樣的心態二哥都自嘆不如,不過你這麼堅強勇敢,讓人很佩服,也很放心。”
夜夕夕沒覺得自己有那麼偉大,這些只不過是每個人都該擁有的心思,她坐起身,淡淡的笑了笑,“哪兒有,二哥你也很不錯的,對了二哥,剛纔咬的、還有你腿上的傷,我替你處理一下,不然這裡廢棄物品的細菌和鐵鏽這麼多,萬一感染就麻煩了。”
夜夕夕說着,就掀起外衣,扯下里面的一層里布,腿腳痠軟的走到沐亦辰身邊。
“不用,應該沒事的……等出去後就是醫院,到時候再找醫生包紮。”沐亦辰下意識的拒絕,現在彼此都是精疲力盡,他不希望再麻煩夜夕夕。
而且今晚,她明顯比他累。
夜夕夕看着沐亦辰褲子上乾涸的鮮血,心疼的皺起眉,“還是要小心,以免發生什麼,到時候恩星還等着你照顧,而且二哥你儘可以放心,我給大哥包紮過好多次傷口,幾乎都可以做護士了。”
夜夕夕一邊說,一邊就蹲到沐亦辰的身邊,小心翼翼的替他扯開傷口處的褲子,用衣服布塊輕輕的擦拭傷口周圍的血跡。
沐亦辰見夜夕夕這麼執着,也沒再拒絕,只是溫柔的看着她,開口問,“大哥經常受傷?”
夜夕夕聽到這個話題,臉色變了變,隨即說,“是吧,我印象中有好幾次,不過很多時候都是因爲我受傷的。”
記憶最深的一次,是她親手殺他……然後便是他爲她擋槍,還有在董默手裡救她,胸膛上劃得那兩刀……
夜夕夕想到這裡,才意識到好久沒有看夜錦深的胸膛了,也不知道他那裡有沒有恢復。
而且仔細想想,他真的救了她很多次,做了那麼多感動的事情。
或許,他不擅長說什麼甜言蜜語,也不是會恩恩愛愛的那種人,但他一直都在默默的用行動去保護她、疼愛她。
如果只是單純的喜歡肉體,他又何必用命去保護她?
“難怪,大哥曾經可是沒有人能動他分毫的,大概也只有保護你之時,纔會出這麼多意外。”
沐亦辰溫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夜夕夕回過神,擡起眸笑着看着他,“是啊,意外挺多的,好像還都是因爲我。”
在今晚之前,她還一個勁兒的覺得夜錦深的身份、地位給她帶去很多麻煩、災難,可現在仔細想想,她又何嘗沒有給他帶去困難?受傷?
之前,她看問題真的太片面了,她從來都在怪他,可是如果沒有他,她能輕而易舉的擺脫東方曜、從馮心芬的手裡逃脫嗎?
就算逃出去,以她的能力又能那麼輕易的報仇、送沈堂鷹進監獄嗎?北氏的公司、又能起死回生嗎?
答案是:不會。
所以夜錦深給她的利、遠遠的大過那些最開始的傷害,她欠他的,很多很多。
夜夕夕忽然覺得很對不起夜錦深,之後的日子,她是時候去好好的面對他、面對她們之間的感情。
對他、也該改變之前的看法和態度。
“夕夕?”沐亦辰帶着一絲痛楚的聲音響起,夜夕夕回過神,才發生因爲走神,手中的力道過重,碰到他的傷口了。
原本就奪目的傷口被她的力道弄得再次流出鮮血,她嚇得連忙收回手,面色緊張、慌措的說道,“對不起……二哥對不起,弄疼了嗎?”
沐亦辰雖然有點痛,但叫她,只是好奇她爲什麼會出神,看着她如此慌張擔心的姿態,他溫柔的擡起手,撫摸她的頭,“沒事,這點傷而已,之前那麼嚴重的都能撐下去,所以別小看二哥。”
“給我,我來擦吧,你把我衣服拿過去,想辦法塞出門縫,那樣如果外面有人路過,會知道里面有人。”
沐亦辰溫柔的說着,脫下身上的外套,淺色系的衣服,清晰可見手臂上有一道鮮紅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