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理說,看到兒子媳婦關係融洽,她這個做長輩的應該高興纔是,可是她的心中卻酸溜溜的……
原來她在吃媳婦的醋啊!
哎,沒法,全天下的婆婆都是這樣一副德行,娶進的媳婦就是再好,也是來跟她搶兒子的!
但顧老太太就不這樣了,她和顧雨薇一從樓上下來,一眼瞅見歐曉燦,便馬上高興地叫到:“曉燦,跟奶奶一起坐。”
歐曉燦趕緊起身上前去攙扶她。
見到歐曉燦這樣得老太太的寵,當場就有人嫉妒了——
“原來是嫂嫂你在鬧情緒啊!不過嫂嫂也應該鬧鬧的,聽說昨晚有人看到大哥跟那個姓林的還一起在星光夜總會喝酒呢!不過也許是捕風捉影,嫂嫂還是別太往心裡去纔是。”
是顧西周的堂妹顧迪嬌在說,雖然語氣溫和,一臉笑顏,但這說出的話怎麼聽着都像含着沙子呢!
這個家的人就是如此,喜歡冷嘲熱諷,彷彿就是見不得家人好一樣。
歐曉燦原本微微笑着的臉頓時一僵,攙着顧老太太的手也直了。
堂妹說得沒錯啊,昨晚他是沒有回來睡覺!
原來,他果然是和那個女人在一起!
其實,就算這個嘴巴尖利的堂妹不說出來,也是在她的預料之中的。
只是,被人當場揭穿的感覺很難受,很尷尬,就像臉上戴着的面具被人一把撕開了一樣。
她呼吸開始緊迫,胃裡開始難過地抽搐……
咬着嘴脣,她垂下頭去,默默地被顧老太太牽着手坐在了座位上。
“曉燦,別聽他們胡說八道,沒影的事,你給我看看——我這眼的眼睫毛,是不是又倒毛了——”
顧老太太企圖用其他話來分散她的注意力。
“小嬌,你在胡說什麼?西周在夜總會裡應酬總會叫上一個兩個的小姐在身邊替他擋點酒,在外面應酬是需要女公關的,你知道嗎!你是家人怎麼就跟外面的人一般見識呢?難不成你大哥在外應酬還帶上你大嫂,讓你大嫂去公關擋酒?”
顧雨薇微怒,責備她這個不懂事的堂妹道。
“姐,你若真的這麼看得開,那爲什麼姐夫在外面應酬一下,你就要鬧自殺呢?”顧迪嬌不滿被罵,立即反駁。
她也是個被溺寵大的孩子,就是這麼任性。
“你……”
被戳到痛處,顧雨薇頓時就變了臉,說不出話來。
顧西周媽媽一下子就不高興了,沉着臉對顧迪嬌斥責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姐姐說話呢?還懂得規矩不!”
心裡卻在罵:沒家教的丫頭!
“夠了,你們鬧夠了沒有?一個個的,都不懂事了!”顧老太太終於開口了,老態中卻沉藏着不可違抗的威武。
所有的人一下子就安靜了。
在這個大家庭裡,顧老太太便是一家之主,所以大家都敬她,也怕她,只要她出言制止了,這餐桌纔會有平靜。
“媽,對不起,小嬌這丫頭笨,不會說話啊!她其實是想要勸她大姐不要太胡思亂想,大姐夫可還要靠她吃飯的呢,又怎麼會背叛她呢!”三嬸陪着笑,爲自己的女兒打着圓場。
這話聽起來是好話,可琢磨起來還是綿裡藏針的。
哎,這大家庭裡,三姑六婆多了,是非也就多了。
歐曉燦深深地做了個套呼吸操,這才壓下了心裡的厭煩。
偷眼瞄了一下顧西周,他就像充耳不聞一樣,一直都在低聲講着他的電話,像是在聊事,又像在向助理吩咐什麼工作。
女人的嚼舌根,在他那裡什麼都不是,全不放在眼裡。
“你們都少操心這些事,夫妻之間哪裡有不吵架的呢?牀頭打架牀尾和,他們夫妻自己懂得如何協和。”老太太冷冷的哼聲,然後面不怒卻帶威地說了句:“吃飯。”
“奶奶,我……”顧迪嬌想要挨着顧老太太坐,她可看不慣歐曉燦坐在奶奶旁邊。
“好了,吃飯吧,就挨着你媽坐。”老太太溫柔一句,拒絕了她平時疼愛的小孫女。
顧迪嬌不高興地撅起了嘴。
一大家人都沉默地凝聚在這寬大高貴、長如會議桌一般的餐桌上,都垂着頭專心地用餐,再也沒有什麼嚼舌根的話了。
飯後,大家都各玩各的,有的在客廳裡圍坐着談天論地,顧西周媽媽陪着顧雨薇,顧老太太午休……
歐曉燦不喜歡呆在大廳裡跟那些心口不一的人相處,於是她爲自己找了個離開的理由——
“胃有些不舒服,我失陪了。”
沒有上樓去打攪老太太和顧雨薇和婆婆,她要回小白樓去看看。
小白樓離大別墅不遠,隔着一塊草坪的距離。
好久沒有踏入這片曾屬於她的地盤了,裡面寂寂而乾淨。
這裡曾是她和顧西周的新房。
可是她卻曾在這裡獨守空房了整整一週。
而,顧西周卻連一天也沒在這裡面待過。
穿過裝飾得很西式的門廳,走過鋪着淺色大理石地面的客廳,她踩着光潔的實木樓梯,慢慢的踏上了樓。
二樓就是她和顧西周的寢室。
脫下了鞋子走在軟綿綿的駝色地毯上,真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一年前,就在這裡,她歐曉燦成了顧家的媳婦,成了顧西周的“掛名”太太。
從客廳穿過,然後就來到臥室的位置,歐派宮廷浪漫式的裝修和裝飾,還是一如從前。
白色的牀頭櫃上,還是立着那張照片。
那不是他和顧西周的婚紗照,也不是他們的合照,而只是顧西周的個人照罷了。
其實,他們當時也沒有什麼婚紗照,有的只是牆上掛着的那張合成婚紗照。
不真實得可笑!
當時,她所能唯一擁有的就只是牀頭櫃上的那張他的本人照。那還是顧老太太爲她偷來的。
於是,她便笨笨地將這張偷來的照片,當成一個寶一樣放在自己的牀頭,每晚伴着他睡覺。
想一想,自己從前真是傻得可以啊!
不過,現在她何嘗不是一樣的傻!
他又何曾懂得過珍惜,他一直把她當成傀儡,而她卻還把他供在心尖,真是個笨女人。
“吱。”
聲音很輕,可歐曉燦還是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怔怔地轉頭看去,顧西周已經走到她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