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林安兒之前,這些秀才們對於衍聖公府與驍勇侯府聯姻很是惋惜,見到孔毓涵後更是默默哀嘆,這些一朵清貴的絕世好白菜怎麼就被粗魯不堪的將門虎女給啃了。
可是看到林安兒,他們的想法便一百八十度大扭轉,妹妹已是一位清秀俏麗的小佳人,姐姐想來也是天生麗質,以前自己真是愚不可及,以爲將門虎女就會粗魯,這哪裡是粗魯,這是嬌憨可人!
現在這位嬌憨可人的小佳人緊緊扣着張秀才的手腕子,又白又嫩的柔荑如同老虎鉗子,抓着張秀才動彈不得。
將門虎女真是粗......呸呸,是英姿颯爽!
林安兒衝着張安生在笑,笑得挺瘮人的:“張秀才,我荷包裡沒錢,只有幾顆梅子。”
張安生的臉上如同四季飄過,這大冷的天,他的汗珠子滴滴噠噠往下掉。這樣的俏佳人,明明是需要默默意淫再意淫的,怎麼就鬼使神差去偷了人家荷包又被當場捉住了。
“林小姐,小生......小生......”這位張秀才平日也算是出口成章的,可此時卻結巴了。
是啊,他應該說什麼呢,說那隻手不受大腦控制,自己出來閒逛就逛到人家姑娘荷包上去了?還是乾脆說他大白天正在夢遊?
孔七已經急了,能讓孔七公子着急的事並不多,可現在這一幕令他忘記了風度,林安兒不但是小姨子,更是他朋友的娘子!張秀才怎麼會去偷荷包的,分明是意在輕薄。金玖若是知道了,既不會饒了姓張的,更不會饒了他這個好朋友。
“張安生,光天化日之下你這是在做什麼!”
張安生在衆人的眼光中,已經決定放棄自己這一百來斤了。他長嘆一聲:“在下也不知道是在做什麼,冒犯了林小姐,任打任罰。”
林安兒原本就看低了張安生,眼下他又來偷自己東西,她早把這個人看成腳底泥了,但這人雖然不在材。可也算是爹爹的徒弟,她也要給爹爹留幾分面子。
於是她輕輕鬆開張安生的手,把小荷包裡的東西全都倒出來,正如她所說的,裡面只有幾顆青梅子。她平日裡吃得多。玉娘擔心她會積食,就讓丫頭們在她隨身的小荷包裡放上幾顆青梅,飯後吃一顆有助消化。
她把青梅子給了紅霞,對紅霞說道:“你把這個給我姐夫,有人想要討了吃,就給他吧,咱們不缺這些。”
說完了,林安兒轉身就走了。紅雲和那兩個保鏢連忙跟上,紅霞則似笑非笑地按林安兒的話把這幾顆青梅子給了孔七:“孔七公子,方纔小姐的話您也都聽到了。就按她說的做吧。”
孔七用扇子按過青梅子(大冷天還拿扇子,這人有多會裝逼),面沉似水,看向張安生:“張學兄,你是想要討梅子吃嗎?”
衆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張安生身上,孔七的眼神就像冰刀子。張安生若是敢向他要青梅子,他立馬就讓侍墨上去揍這個宵小。
張安生看着放在象牙細灑金紙扇上的幾顆青梅子。青梅子綠盈盈的,襯着寒江垂釣的扇面。玲瓏可愛,宛若蕭索冬日裡的一抹新綠,看得他心裡酸酸甜甜。
“孔公子,在下雖不才,卻也不敢討這梅子吃,今日之事純屬孟浪,還請孔公子和令妹見諒,在下悔疚萬分。”
孔毓涵忽然明白這位張秀才爲何會被縣令大人揪住小辮子了,十有八九他也是這樣做過,這才被人家使勁拿捏,險些啞巴吃黃蓮做了便宜爹。
這麼一來,孔毓涵反而沒那麼生氣了,對於這種渾人有什麼好氣的,生氣也是金玖生氣,輪不着他這個準姐夫。
衆目睽睽之下,張安生一揖到地,彎着腰一直沒有擡起來。另外兩名秀才平日裡常和張安生談論詩書,多多少少也有幾分情意,見這位今日這樣的表現,初時還很驚詫,但很快便理解了,張秀才前一陣被縣令小姐折磨得身心都受到傷害,以致大腦嚴重進水,這才做出這樣的行爲,雖說君子好逑,可他也是過分了。
“孔公子啊,張秀才平素爲人嚴謹,斷不會做出苟且之事,想來是前一陣受驚過度,這才行爲有失,您......”
林安兒今日收穫頗豐,她吃到了很多在京城沒有吃過的東西,還買了麪人和糖人,最讓她得意的是她買了兩隻大鴨蛋,這可不是普通鴨蛋,鴨蛋上還畫着畫呢,除了這些,還有用葦子編的小玩意,小貓小狗一大堆。
回來的路上,孔毓涵緊繃着臉,滿臉寫着不高興。林安兒想了想,這才記起在集上遇到的那檔子事,她這個受害人都忘了,圍觀羣衆還沒有解脫出來呢。
她拿了只葦子編的小蛤蟆空降到孔七的手上:“孔七哥哥,我替你買了只小玩意兒,你送給八姐吧。”
孔七皺眉看看那隻小蛤蟆:“我爲何要送這麼醜的東西給宥兒呢?”
林安兒笑得捂着肚子,真搞笑,這人讀書讀傻了,連這個都不知道,如果是金哥哥,一早就猜到了。
不過她纔不想告訴他呢。
孔七生平最恨別人把他和金玖做比較,曾經一度,金玖是他生活下去的動力,話說就是因爲金玖決定棄文從商之後,他才失去了人生方向,迷上楊夢旖的。
所以這是他的生平恨事,因此也就特別敏感,他從林安兒的笑聲中就看到了紅果果的鄙視啊,這小丫頭一定是拿金玖和他做對比了!
可是他絞盡腦汁把腦海中的前人詩詞都想遍了,也沒有想出來,這隻小蛤蟆有何深刻含義。
囧!
那日張秀才發神經的事,林安兒倒也沒有放在心上。她雖然厭惡張秀才請她爹幫忙的作爲,可卻能理解他偷自己荷包的事。
這麼說吧,林小姑娘從小住在賊窩裡,她對偷東西這件事很容易接受,誰還沒有順手牽羊的事啊。張秀才雖然窩囊,本事也不濟,可他一直沒有忘記他是賊這件事,當了秀才還不忘老本行的,這世上也沒有幾人。
孔七當然也沒把那幾顆青梅子送出去,也沒有人敢要。孔七當然也不能拿小姨子的東西,所以他轉手賞給侍墨吃了。
侍墨吃着青梅子,整張臉都皺起來了,紅雲好奇地湊過去:“侍墨,你怎麼了?”
侍墨苦着臉:“不知道哪個笨蛋給林九小姐醃的青梅子。酸死了,難吃死了。”
林安兒正在準備回城的行裝,就看到紅雲跑進來,臉蛋通紅,眼裡還噙着淚。
她讓紅霞去問了才知道,原來侍墨說那青梅子難吃。
青梅子是紅雲醃的,小姐一向最喜歡吃她醃的青梅子。
林安兒秒懂,原來紅雲喜歡的人不是孔七。而是侍墨!
她忽然覺得自己很聰明,這麼難懂的事她都能看出來。
紅豆喜歡板兒,紅雲喜歡侍墨。哪個少女不懷春啊,她忽然想起了阿渡,卻又想起了金玖,最終阿渡的影子漸漸模糊,金玖正在對她笑着,眼中都是寵溺。
回到安州。林安兒見到玉孃的第一句話就是:“金哥哥來信了嗎?”
話說金玖走時還是秋天,現在已是冬日了。湖裡的冰都很厚,可金玖卻連一封信都沒有來過呢。
她很想知道京城的事。她更想知道金玖是否還安全。
玉娘有些不忍,小姐都從莊子裡回來了,可姑爺還是沒有信捎過來。
“小姐啊,姑爺一個人管着金家那麼大一攤子事兒,一時忘了給你寫信也是有的,你別怪他啊。”
林安兒想起八歲那年,金玖把她送到高家莊,她也是像現在這樣日日夜夜盼着他來信,他常讓人給她帶東西,有點心有糖果,還有花生和蓮子,可就是沒有隻言片語,那時她就在想啊,金哥哥明明知道她認識很多字,爲什麼不給她寫信呢?
現在她長大了,不但認識字,也會看書了,可金玖還是不給她寫信。
只是這次,他也沒有讓人給她帶過東西,雖說京城和安州離得很遠,可依着金玖的脾氣,是一定會讓人給她捎東西來的。
林安兒開始擔心,她擔心金玖出了意外。
她坐不住了,她想回京城!
“小姐,萬萬不能回去啊,大少既然把你送來這裡,就是不想讓摻和進去,你這時回去,就浪費了大少的一番苦心。”
林安兒雖然衝動,可她不是不懂事的人,她想了想,也就打消了回去的想法。
金玖不寫信,是因爲他多疑,他擔心信件在路上會被人截獲!
林安兒恍然大悟,五歲就認識金玖了,她居然直到今天才想明白這個問題。
好在幾日後,侍墨就來了,給她送來一隻大金豬!
金豬很閃很亮,肚子裡是空的,等着吃錢,這是一隻存錢用的撲滿。
林安兒從沒想過,世上真有人會打造一隻純金的金豬撲滿,不是土豪還真做不出這種事,難怪侍墨臉上是強忍的笑。
“這是金公子找人帶給我家主子的,主子說一看就是送給您的。”
林安兒高興了,抱着金豬躲進帳子裡,玉娘替自家小姐開心,可也替她發愁,矮油,這要放進多少銅錢才能襯得上這隻大金豬啊。
見過土豪哄小孩嗎?就是這樣滴。
一一一
進了九月,北地便開始下雪了,眼下是十一月,正是一年裡最冷的時候,從昨天就開始下雪,一天一夜還沒有停過。
僕役們穿着木屐,在園子裡掃雪,可剛剛掃過的地方很快便又鋪上一層積雪。
田野走石階,轉身看看廊外的大雪,漫天雪花紛紛揚揚,似扯碎了的雲彩朦朧着整個天際。
他抖抖狐裘上的雪花,又把沾上雪水的鞋子在門口的厚毯上蹭了蹭,這才走進屋裡。
屋內燒着地龍,還放了一隻大火盆。火盆裡用的木柴都是浸過香料的,帶着淡淡的松香,讓人精神爲這一震。
田野看一眼羅漢椅上半靠着正在看書的少年,他穿着松青色的錦緞棉袍,領口和袖口滾着銀狐毛邊。烏黑的頭髮梳得整整齊齊,髮髻上綴着一顆龍眼大小的明珠,襯得那張欺霜勝雪的俊臉更加晶瑩。
“大人,小可回來了。”
邱雲渡放下手裡的書,一雙鳳目懶洋洋地看向門口站着的人,卻沒有說話。只是指指火盆前的蒲團,示意他坐下暖暖身子。
田野已經習慣了這位年少東翁的作派,自顧自坐下,用凍得冰涼的手放到火盆一側暖着,有丫頭捧了熱茶進來。邱雲渡卻揮揮手,不耐煩地道:“把茶端下去,上酒,把萬歲上個月賜給本官的御河醇拿一罈上來!”
田野笑得雲淡風輕:“大人不問小可此事可否辦成?”
邱雲渡重又拿起那本書,悠哉道:“你能活着回來,那必是辦成了。”
田野站起身來,向邱雲渡深施一禮:“回大人,小可幸不辱使命。”
丫頭端了酒上來。紅陶的酒罈子放在黑漆四方托盤上:“大人,可否要把酒暖一暖?”
邱雲渡道:“酒要冷着喝才更有味道。”
說完,他捧起酒罈子。親手倒了兩杯酒,田野一怔,在他眼中,邱雲渡養尊處優,衣食住行都極盡奢華,似這般用酒罈子直接倒酒。他還是頭一次看到。
田野擡腿上下,恭敬地從托盤上端起酒杯。酒水泛着一點兒黃,這是崇文帝讓人專門給阿渡釀的酒。北地天寒,這酒里加了枸杞,暖身補血氣。
邱雲渡舉起手中的酒杯,對田野道:“邱某以這杯酒謝過義士!”
田野笑了,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他笑起來很好看,就像春日裡的陽光,溫暖着這冰冷的雪天。
“大人救了田某的性命,田某當不起義士二字,但田某願爲大人拋頭顱灑熱血,死而後已!”
就在一個時辰之前,田野剛剛刺殺了長天教的第二號人物焦勇。
焦勇的祖父是當年僞帝吳奔的宰相,光復門瓦解後,吳皇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已經遠遁南方的焦勇,並請他回到北地,出任自己的軍師。
也正是這個焦勇,幫助吳皇子創立了長天教,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北地發展了大批教徒,其中不乏有權有錢之流。
焦勇爲人謹慎,平素出行身邊必帶多名死士保護,邱雲渡在北地殺了大批教徒,卻一直不能動搖長天教的上層內部,三天前他得到密報,焦勇來到這裡傳教,爲免打草驚蛇,對付焦勇只能暗殺,但焦勇是隻老狐狸,且據說武功高強,身邊又是銅牆鐵壁,邱雲渡和田野商議許久也沒有合適人選,最後田野請纓,他要親自行刺!
田野慢慢打開被他擱在一旁的革囊,一股血腥氣傳出來,兩個小丫頭驚呼一聲,嚇得險些扔掉手裡的托盤。
邱雲渡冷冷地看了她們一眼,沒用的東西,若是她在,肯定不會這樣大驚小怪,她連棺材鋪都敢開,纔不會怕死人。
田野已經把革囊打開,裡面現出一顆人頭,血淋淋的,怒目圓睜。
邱雲渡看着這顆人頭,眼中漸漸涌上喜悅,他的臉上帶着一絲笑意,映得整張臉都明豔起來。
“把這顆人頭掛到城門口三個月,以儆效尤!”
噗通一聲,一名侍女已經昏倒在地,她只有十四五歲的年紀,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死人頭,還是這麼可怕的人頭。
邱雲渡厭惡地看她一眼,對另一名嚇得籟籟發抖的丫頭道:“讓人把她拖下去,這麼膽小,不配服侍本官!”
田野皺着眉看看那個不中用的女孩,眼中涌上一絲憐憫,他見過這個小丫頭,秀秀氣氣的。
“大人息怒,她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孩子,膽子小也是應該,女孩兒家哪有不怕死人的,何況還是人頭。”
邱雲渡不耐煩,但臉上卻泛起一點酡紅:“誰說的,本官便認識一個姑娘,她定然不會像這些廢物一般沒用,她很小年紀就敢開棺材鋪了。哈哈,你見過開棺材鋪的小姑娘嗎?她就是。”
田野一怔:“棺材鋪?大人您說那位姑娘開棺材鋪?”
邱雲渡皺起兩道秀挺的眉毛,問道:“怎麼,你也認識開棺材鋪的姑娘嗎?”
田野遂即微笑:“在下不認識,只是太過驚異。居然有姑娘開棺材鋪的,真乃聞所未聞。”
邱雲渡並沒有看到田野眼中一閃即逝的那一抹溫柔,他的臉上和眼中都是一片晴朗,往日的冷峻和陰翳全都不見了。
“她就是那樣與衆不同,我從未見過比她更可愛的姑娘。”
田野輕聲問道:“斗膽問一句,這位姑娘可是大人心儀之人?”
邱雲渡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懊惱:“是又如何,她怕是已經惱了我了。”
這一刻的邱雲渡不再是冷傲的霸道總兵,他只是一個不滿十七歲的少年。
田野深深地看着他,什麼都沒有說,舉起杯中酒一飲而盡:“大人。在下馬上去讓人把焦勇這廝的人頭掛到城門去,先失陪了。”
看他急匆匆拿着人頭走出去,邱雲渡心中掠過一縷疑問,今日的田野似乎有些不同,爲什麼呢?
田野走出很遠,這纔回過頭去,望着雪地上自己的一串腳印。這腳印是他故意踩上去的,以他如今的功夫。原是不應留下這麼深的足印的,但他不想讓人發現他有輕功,且。還是那麼高的輕功。
踏雪無痕的絕技早已只存在於傳說中,但是對一個以偷爲生的家族來說,卻並非是傳說。
他們天生異稟,體質與常人本就不同,再加上家傳密笈和自幼苦練,不到二十歲便已能於雪地之上不留任何痕跡。
腳印很快便被不斷落下的雪花蓋上。變成淺淺的一串痕跡,田野佇立在雪中有些失神。
開棺材鋪的小姑娘他也認識一位。他已經認識了她很多年,那時她只有兩歲。被燒酒灌得昏迷不醒,小臉蛋紅彤彤的,熱得燙手,他抱起她,她的身子很小很軟,縮成小小的一團,輕得就像棉絮,他不敢用力,擔心稍一用力,這小小的人兒就會碎了。
他問爹爹:“她不會像小妹那樣死了吧?”
爹爹看着他,眼裡泛起淚光:“不會,你看她睡覺的時候還掛着笑,她是個有福的孩子,一定能活下來,從今以後,她就是你的小妹。”
七歲的他暗暗發誓,他要把所有的好吃的好玩的全都給小妹,就連他存了好久的壓歲錢也可以拿出來給小妹買糖吃。
他帶着小妹在山裡爬樹摘花,掏鳥蛋摸小魚,曾經,他以爲這樣就是他們的一生一世,他以爲爹爹、他和小妹,一家人永遠不會分開。
他永遠也沒有想到,會有那麼一日,他親手把小妹送走,只是那個時候,他並沒有想到,這一送就再也不能把她帶回來。
田野的嘴裡還有御河醇的芳香,但此刻卻多了一絲苦味,那是從心底泛起的悽苦。
希望邱雲渡心裡的那個人不是他的小妹,他不希望小妹和邱雲渡有任何瓜葛。
他的小妹是嬌滴滴的小花,雖然淘氣可卻絕對善良,邱雲渡不是她的良配。
他看一眼手中裝着人頭的革囊,厭惡的別過臉去。他討厭殺人,更不嗜血。
雪下得更大了,田野裹緊身上的狐裘,走進漫天風雪之中,雪白的狐裘和這片冰天雪地融爲一體,很快便消失不見。
邱雲渡依然坐在暖閣中,他的手裡還是那捲書,可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了。
字裡行間都是那人的倩影,她站在桃花樹下,笑得洋洋得意,他就是喜歡看她這樣的笑容,她的笑比桃花還要美。
那個春夜,他原想翻牆進去偷偷看她一眼,可他卻意外地看到她大半夜裡正在樹上飛來飛去。鬼使神差地他帶走了她,當他和她騎在馬上時,他就在想着,乾脆就這樣帶她走吧,走得遠遠的。
他真是曾經這樣想過的,可當她問他願不願意和她私奔時,他卻沒有把那一刻的想法告訴她,因爲那只是一剎那的想法而已,爲什麼要私奔呢,又不是沒有其他辦法。
可他並不知道,有一個人曾經告訴過她,真若有那麼一日,他會帶她一起私奔的。
而那個人長年累月徘徊在紅葉林,只爲等待那個曾經失去過的人。
一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