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凝薇是被榮貴妃禁足的,一直沒解禁,安笙現在去拜見,確實不太合適。
榮貴妃和瑞王母子都不是好相與的,若他們母子最後真拿這個說事,說她不懂規矩,不把榮貴妃放在眼裡,不定又要牽扯出多少麻煩。
如此,倒是她考慮不周了。
“是我想的不周全,幸虧你提醒了我,那我就先不去了。”
陸錚見安笙答應不去了,這才放心。
夫妻倆又說了會兒話,時辰看着不早了,便洗漱歇息了。
次日早,陸錚出門辦差,安笙照舊去林氏那晨昏定省。
林氏在準備清明節祭祖的事,見兒媳婦來了,立即將人叫過來,叫跟着一起參詳。
倒不是她不心疼兒媳婦,而是這個家早晚有天要交給兒子和兒媳婦,現在趁着她還精神,能多教一點兒是一點兒,往後兒媳婦接了掌家權,也不至於爲難。
安笙知道林氏的好意,所以並不推搪,林氏叫她做什麼,便認認真真地做。
說真的,管人管鋪子做生意她自有一套,但打理一府內務這種事,她確實還是頭回做,以前在侯府,也沒人教過她這些,當然就算她們教了,她也不屑學。
現在則不同了。
一來教她的人是林氏,是她真心敬重的婆母,她喜歡跟林氏學;二來她是真心將護國公府當做自己的家,自然也願意爲這個家付出,所以學的當然用心。
林氏見安笙學的認真,上手又快,別提多高興了。
清明祭祖是件大事,尤其是對陸家這樣的豪門貴胄之家,更是重中之重。
陸家爲國捐軀的人太多,祭祖便更是重要,而今年情況與往年又有不同,大房少爺死了,姑娘出嫁了,大夫人死不死活不活的,大房也就不能出現了,而二房卻多添了兩口人,到時候,未免別人拿這個說嘴,便要好好安排。
其實林氏自己倒無所謂,主要是擔心陸錚和安笙被人說嘴。
別到時候哪個不長眼的再說二房的妨克大房,可就不好了。
林氏和安笙商量了許久,纔算將諸事理順了,安排下去。
然而,清明祭祖還未到,便先出了件大事。
……
三月二十夜裡,安笙和陸錚剛要睡下,便被一陣敲門聲驚起。
來的是青葙,門敲得略急,安笙披上衣裳出去,青葙匆匆一福,便道:“小姐,文少爺來找世子,說有急事,請世子趕緊過去一趟。”
青葙話音剛落,陸錚已經穿好外衣出來了。
青葙忙朝陸錚行了一禮,陸錚擺擺手說不必,然後同安笙說了一聲,便匆匆去了。
安笙看着陸錚急匆匆的背影,也來不及多問,只好問青葙:“怎麼回事?”
青葙卻也不知道具體出了什麼事,只能答說:“奴婢只知道文少爺說有急事,叫務必請世子出去一趟,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安笙聽到青葙這話,暗道自己糊塗。
陸文催的這樣急,必然是大事,搞不好還是涉及到軍國天下的大事,是斷不可能會跟青葙一個丫頭多說什麼的,她也真是急糊塗了。
青葙見安笙臉色不好看,也十分擔心,忍不住問說:“小姐,是不是出什麼大事了?”
安笙也不知到底出了什麼事,自然也沒辦法回答青葙,只能搖搖頭,見她一臉擔憂,便安撫道:“沒什麼事,許是有緊急軍務之類的,你先回去睡吧,不必等着了。”
青葙本想在這陪着安笙的,但安笙都這樣說了,她便知道是打定主意了,便也沒堅持,行禮之後退下去了。
陸錚這一走,便走了近兩個時辰,等回來的時候,幾乎已是子夜時分了。
安笙靠在桌前打瞌睡,身上的外衫滑下去都不自知。
陸錚一見她這樣,不由大爲心疼,忙快步過去將人抱了起來。
他這一抱,安笙立刻就醒了。
見是陸錚回來了,也顧不上瞌睡了,忙問他:“出什麼事了?”
陸錚臉色有些凝重,他將安笙放到牀上,才道:“西北來人了。”
西北留守的鎮北軍是陸家嫡系,軍中許多將領都是陸家幾代人提拔上來的,大部分對陸家都極爲忠心,陸錚說西北來人了,安笙立刻便想到了鎮北軍。
“是不是,軍中的人?”
陸錚並不因安笙的敏銳而奇怪,她聰明,他早就知道,因而也沒瞞着安笙:“是,怕是真要打仗了,與西北毗鄰的格爾坦部搶劫了一個村子。”
陸錚說的這個格爾坦部,乃是匈奴的附屬部落,雖聯繫不深,但確實是附屬關係。
格爾坦部突然騷擾邊境,陸錚可不認爲是他們自己的意思,這背後,少不了匈奴王的推波助瀾!
安笙幾乎立刻便領會了陸錚的意思,遂又問:“是不是匈奴授意的這個格爾坦部?”
“我是這樣猜的。”陸錚點頭贊同了安笙的話,然後又將格爾坦部與匈奴的關係簡單地給安笙說了一下。
安笙這才明白,爲何陸錚會有這樣的猜測。
匈奴人不老實,跟南詔簽訂了止戰協議,但卻一直賊心不死,自己不好出面,就攛掇附屬部落出來生事,等到矛盾被激化,也許南詔就會出兵了,到時候,他們就是應戰,這一場仗看起來便師出有名了。
當真好盤算。
“西北那邊的留守將領,會遞摺子請戰嗎?”安笙又問。
“會。”陸錚這次回答的幾乎毫不猶豫。
安笙見他這樣篤定,還想再問他要怎麼辦,但想了想,還是沒有問。
陸錚有自己的打算,他身爲陸家人,自有自己的責任要承擔,她不能因一己之私就託他後腿。
“先睡吧,太晚了。”陸錚果真不再多說,只叫安笙先休息。
安笙便沒有再說下去,乖乖上牀去了。
然而,陸錚這一夜卻註定無眠。
其實有件事,他沒有跟安笙說。
格爾坦部不僅是搶劫了一個村子那麼簡單,而是屠了整個村子!
這樣令人髮指、慘無人道的暴行,他不想安笙聽見,恐污了她的耳朵。
匈奴殘暴,歷來不將南詔百姓的性命當回事,這一仗在所難免,他必須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