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興文確實很想調到縣城工作,倒不是縣城更繁華,而是能與張曉儒和同志們一起戰鬥。
然而,到縣城後,他接到的第一個命令,就是與張曉儒的關係搞僵。這個命令,讓他無法接受。晚上,到張曉儒家後,他當面向張曉儒提出了抗議。
“三哥,白天我來調查科找你,就算再怎麼樣,也不能不見我吧?”
關興文到縣城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新民會找張曉儒。哪想到,張曉儒卻沒見他。他們可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除了過年在一起待了一個晚上外,好長時間沒說過話了。
張曉儒嚴厲地說:“你也是一名老黨員了,又長期在敵人內部戰鬥,我不見你,肯定有原因的,用得着一見面就抱怨嗎?”
關興文脖子縮了縮,聲音一下子小了很多:“我不是想早點跟你說說話麼?”
張曉儒淡淡地說:“明天你還要去新民會,但我依然不能見你。”
關興文詫異地說:“什麼?三哥,到底怎麼回事,我怎麼聽不明白?”
張曉儒語重心長地說:“興文,你之所以調到縣城當中隊長,並不是因爲我們之間的關係。相反,正是因爲我們很久沒聯繫,表面上似乎已經疏遠,又在大楓樹據點表現搶眼,常建有才調你來縣城。如果我們關係較好,他會擔心我們形成一個小團體。”
關興文馬上說:“明白了,三哥,今天我差點闖禍了。”
張曉儒緩緩地說:“闖禍倒說不上,你總得被我拒絕幾次才行。要讓新民會的人,特別是特務隊的人看到。也要傳到常建有耳裡,你的任務纔算完成。”
關興文笑着說:“沒問題,明天我再去新民會,你要還是不見,我就大鬧新民會。”
張曉儒罵道:“你要是敢大闖新民會,我就敢抓你進特務隊。”
關興文問:“三哥,我到縣城後,組織上有沒有新的任務?”
張曉儒沉吟道:“你在警備隊當中隊長,算是警備隊的中堅力量。你的任務,是弄到日軍最新的掃蕩計劃。他們在搞一個所謂的蠶食計劃,除了現在的增設據點、搶修碉堡和道路,強迫各村建立維持會外,在軍事上將採用新的戰術。你的任務,就是找到日軍使用新的戰術。”
日軍掃蕩根據地,每次的戰術大同小異,他們進村,八路軍就進溝,他們進溝,八路軍游擊隊就上山。經常是他們在山腳,八路軍在山嶺,等小短腿的日軍,好不容易爬上山,八路軍游擊隊就到了對面的山頭。
在山區,日軍的重武器發揮不了作用,他們的機動能力,也沒機會發揮,只能與八路軍游擊隊拼腳力。
關興文鄭重其事地說:“我知道怎麼做了。”
張曉儒沉吟道:“根據縣委指示,在縣城成立了敵工部。你既然調到了縣城,以後也要進入敵工部。縣城警備隊的對敵統戰工作,將由你負責。”
關興文笑着說:“統戰工作,陳光華是把好手,什麼時候把他也調來?”
關興文更擅長打仗,他在大楓樹據點,藉機消滅了非七零五民兵連的所有僞軍。真正被策反的警備隊,只有幾個人。
陳光華在三塘鎮警備隊,也是當小隊長,但他幾乎把整個三塘鎮警備隊的人,都給拉了過來。
張曉儒說道:“他與我走得過近,常建有擔心他來之後,會成爲我的臂膀。此次陳光華揪出範培林,算是立了大功,可常建有卻沒提拔,只是獎了點錢,可見他如何提防陳光華。”
關興文不以爲然地說:“那就把常建有除掉!”
一切阻止組織發展的敵人,都應該清除。常建有本就殺人如麻,除掉他也算爲敵除害。
張曉儒擺了擺手:“說得倒輕巧,除掉常建有,還會再來一個常建有。如果除掉常建有,能換個有利於我們的人,或者乾脆就是我們的人,才能行動。”
他對常建有很瞭解,知道他的習性,雖然常建有對他有所提防,但兩人其實還是聯盟關係。
如果貿然除掉常建有,卻沒有一個合適的接替者,情況反而比現在更糟。
目前,進入警備隊的陳光華,只是小隊長,關興文也剛剛擔任中隊長,根本沒有資格擔任大隊長。
關興文不以爲然地說:“不是有你麼?”
在他的腦海中,就沒有張曉儒解決不了的問題。張曉儒剛回淘沙村時,就他和張達堯、張曉儒三人。再看看現在,七零五支部已經有四個排。如果加上陳光華在警備隊策反的人員,估計再加兩個排都行。
聽說襄漳遊擊大隊,總共才五十來人,經過戰地整編,擴充戰士四十多人,但也不過九十九人。但七零五民兵連目前的戰士,已經接近兩百人了。
張曉儒堅定地說:“我又不是神仙。你的任務,先摸清日軍的蠶食計劃,今年的鬥爭形勢將更加惡化,我們一定要爲家裡提供準確的情報,破壞日軍的掃蕩!”
關興文堅定地說:“堅決完成任務。”
張曉儒沉吟道:“今天剛到縣城,先回自己的事情安排好。與陳國錄、關巧芸的聯絡,也不急於一刻。你現在的主要任務,是讓常建有覺得,與我關係變差。另外,你要向常建有表忠心,讓他覺得,第八中隊是他的親信部隊。”
關巧芸在縣城開了家新天客棧,關興文本想晚上去看看她,可有了張曉儒的交待,他直接回了第八中隊的駐地。
第二天上午,他又去了趟新民會,在沒見到張曉儒後,他在新民會大吵大鬧。但最終,還是被趕了出來。
隨後,他才垂頭喪氣地去了警備大隊,向常建有報到。
“報告大隊長,關興文前來報到。”
常建有正在接電話,看到關興文進來,他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進來。
放下電話後,常建有問:“隊伍都安頓好了吧?”
關興文點了點頭:“都安頓好了。”
常建有隨口說:“到了縣城,去新民會見了張曉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