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深夜雲啓宇都沒有入睡,一直盯着懷裡的雲寒汐,那曾經用手指臨摹過千百遍的面孔像是看不夠似的,直叫他看失了魂,不知不覺連嘴角都勾起了淺淺的弧度。
正當雲啓宇看得入神之際懷裡的人動了動,隨即雲寒汐睜開了眼,原本迷迷糊糊的雲寒汐一看清抱着自己的人時臉色頓時變得鐵青,冷冷地開口道:“放開我!出去!”雲啓宇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可終究還是將嘴邊兒的話嚥了回去,默默地起身穿上靴子,退出了門外。他知道雲寒汐現在正氣他,現在自己說什麼都無濟於事,倒是怕把他給激着了又得吐血,於是便順着雲寒汐的話來。
離開了那人溫暖的懷抱的雲寒汐縮了縮自己的身子,朝裡側過了身。不知爲何突然間覺得萬般委屈,一直壓抑在心底的悲傷一起涌了上來,眼淚便止不住地流。剛轉身關了門的雲啓宇像是聽見了什麼聲響似的又靠在門邊聽着裡面的動靜,從屋裡傳來雲寒汐低低的啜泣聲讓雲啓宇的心像是被煎熬着一樣,手指緊緊地扣着門欄,卻又不敢進屋去。
從睡夢中醒過來看見了他便無法入睡了,雲寒汐一邊淌着淚一邊想着,他是不想再看到他了也怕再看到他。雲啓宇總是能那麼輕易地讓自己深陷,他怕自己再一次沉淪,當初那些儂儂軟語都像萬丈深淵一般讓他萬劫不復,這樣的傷痛無論如何他是挨不起第二次的了。而現在似乎除了害怕還有恨吧!他恨雲啓宇,恨他不信自己,恨他看輕自己,恨他那麼狠心地對自己。
轉而云寒汐便也釋然了,自己既然是懷着必死之心,如今考慮這麼多又是爲何呢!雲啓宇現在這樣對自己,可誰又知道這甜蜜的背後要揹負怎樣的鎖鏈呢!無非又是一個煉獄在等着他罷了,既然如此那這塵世還有什麼好讓他眷戀的呢!想着想着雲寒汐吸了吸鼻子,擡手擦乾自己的眼淚,便沉沉地睡去。
門外一直守候着的雲啓宇聽着雲寒汐壓抑着的哭聲心裡跟針扎一樣,他好想衝進屋裡把他抱在懷中,能一邊輕輕拍着他的背一邊哄他,可是如今這些都變成了奢望,是他親手葬送了雲寒汐對他的愛。
半月的時光雲寒汐大半是在睡夢中度過的,本來身體弱就嗜睡,加之他不願意喝藥,雲啓宇不得不每次都將他弄暈了再把藥餵給他喝,半月下來雲寒汐和以前一樣身上總是帶着一股藥香。臉上的那個鮮紅的掌印也已經消失無蹤,身上那些淤青倒是還在,雲啓宇依舊每日都親自幫他換藥。半個月了雲寒汐幾乎沒有說過話,醒過來的時候就自己扶着牆四處走走,他是不讓雲啓宇近身了,雲啓宇也只有遠遠地跟着他以免他出什麼意外。
雖然大部分時間都睡着了可是雲寒汐知道那每日喝的藥有了些起色,就連手上的力道都比以前足了不少。現在不比當初,雲啓宇想弄暈他給他喂藥簡直易如反掌,雲寒汐坐起身子四下看了看,雲啓宇並不在房裡。
每日雲啓宇都會在雲寒汐睡着的時候抽出時間來過問由諸位皇子處理的政務,這日雲寒汐醒過來時雲啓宇還沒有回來。雲寒汐探了探自己的脈,脈浮無力,雖不是什麼好兆頭可較之從前卻好了許多。鬆開手半個月都幾乎不曾開口的雲寒汐對着一旁的下人道:“把藥端來。”
雲寒汐不喝藥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如今卻問着藥喝,這讓大家又驚又喜,侍女們即刻將藥端了上來,雲寒汐接過藥碗湊在鼻尖嗅了嗅,接着便送到嘴邊小口小口地喝着,一碗藥喝盡那碗湯藥的藥方就已經曉得得差不多了。
藥碗都還沒來得及放下雲啓宇就趕一臉高興地了過來。原本處理政務不喜人打擾,可是他特地吩咐了,只要是有關雲寒汐的事都得立即來報,片刻不得耽誤,剛纔聽聞雲寒汐願意主動喝藥了,雲啓宇立刻放下手中的奏摺跑了過來。
看着雲寒汐手中那隻已經空了的藥碗雲啓宇毫不掩飾自己的興奮,手想撫上雲寒汐的臉卻被他給躲開了,雲啓宇也不以爲意,依舊笑着道:“以後都要這樣乖乖喝藥,等你好了,我帶着你遊遍天下。”雲寒汐聞言沒有任何變化只淡淡地道:“我睡了。”說完便又躺了下去閉上了眼。
見雲寒汐沒有迴應自己雲啓宇也不覺尷尬,看着他的背影爲他拉好被子便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這幾乎是他這些天來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雲啓宇剛走雲寒汐就睜開了眼,剛纔他看見自己喝藥了似乎是真的很高興,不過轉念一想,當初在未央宮自己還病着時他不也這樣寸步不離地照顧自己哄自己喝藥嗎!如今不過是故技重施罷了!心裡想着再熬些日子便能解脫了於是又重新合上了眼。
第二日雲寒汐依舊自己主動要了藥喝,那藥苦得他咳嗽了幾聲,一旁侍候着的侍女趕忙送了杯水上去。雲寒汐捧着熱水喝了口清了清嗓子道:“太醫呢?”那侍女應道:“幾位太醫在外面給您研藥。”雲寒汐點點頭,侍女道:“奴婢這就把太醫叫來吧。”說着便提起裙裾一路小跑跑了出去。
不多會兒太醫們悉數進了屋來,對着雲寒汐道:“七皇子,可有什麼吩咐?”雲寒汐道:“那藥可是還沒找到合適的藥引?”幾位太醫紛紛點頭連聲應道:“是,是,是。”
雲寒汐忍不住又咳了兩聲斷斷續續地說道:“加,加黃酒做藥引。”幾位太醫相視一眼,躊躇了會兒便接連點頭。雲寒汐體極寒,身體又虛,大補他是受不住的,而黃酒酒性辛熱有行藥勢的功效,用在他身上是在合適不過的了。
幾位太醫接連稱讚着雲寒汐,便一臉高興地退了下去。雲寒汐躺在牀上,臉上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