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已經全然暗了下來,珈邏這太醫院倒是建得巧妙,偏居皇宮一隅。之所以建在偏遠之處是因爲太醫院後面是大片大片的藥圃,各類珍奇藥材在這裡如常物一般被大片種植,以至於整個太醫院四周都瀰漫着一股濃濃的藥香。
雲寒汐帶着些許笑意向着太醫院走去,興許是這熟悉的藥香讓他想起了小時候和爺爺婆婆一起在山上的日子。這時天色已晚,太醫院裡只留下幾名當值的太醫和在院子中熬藥的幾個小童便別無他人了。
雲寒汐打量了這四處擺滿了藥材的院子一圈就徑直走了進去,當初滄雲帝國美若天人的皇子被質於珈邏時整個大陸都傳的沸沸揚揚,如今這個質子更是要效力於珈邏帝國,這消息更是在珈邏皇宮中瘋傳。
太醫院裡面四周圍都是藥櫃,堂中則擺放着些磨藥的工具,其間放着些書桌,想必就是太醫們的坐處。雲寒汐見狀不禁笑笑,兩國習俗還真是不同,滄雲的太醫院他也去過好幾次,好歹也有間乾淨屋子來擺放這些個老東西們的桌椅,而在珈邏倒是灑脫地就和藥房混在一起了。
地上被各式工具佔據得滿滿的,幾乎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雲寒汐苦笑着向着正在打盹兒的幾位太醫道:“打擾了。”幾位太醫紛紛醒了過來,有些驚慌地四處張皇了一陣這纔看向了雲寒汐。
其中一人醒了醒嗓子道:“何事?”說完還一個勁兒地上下打量着雲寒汐。
雲寒汐笑笑:“在下想來這裡要幾位藥材。”
雲寒汐話音剛落那人便接過話茬道:“你可是滄雲來的那位皇子?”雲寒汐聞言點頭。
這時坐旁邊的一個年輕人倒是開口了:“呵呵.......原來就是你啊!你要什麼藥?給我說便是。”說着還一邊站起身,熱絡地穿過滿地的器物走到雲寒汐身邊。
似乎覺得這年輕人身上沒有什麼惡意,雲寒汐這才從懷裡掏出先前寫好的藥方,年輕人像是沒個正經似得笑嘻嘻地接過。看了方子便一語不發地去抓藥,嘴裡還一邊嘟噥着什麼。
“這不是用來熬湯藥的吧。”那人一邊兒看着手中的方子一邊兒搭着梯子抓藥。雲寒汐見他問道只“嗯”了一聲作爲回答,想來那人的心思也都在抓藥上,也沒怎麼介意雲寒汐那一個字的迴應。
“夜交藤在隔壁屋,你隨我來吧!”說完便輕鬆地越過滿地的器材,踏着其間的空隙到了隔壁屋,雲寒汐也隨着他過去了。沒一會兒那年輕人便包好了藥把方子遞還給雲寒汐道:“牡蠣太烈了,想來你也不是用來入藥的,每種藥都給你包得有點兒多,你先回去吧,待會兒照你方上寫的磨了粉,我差院裡的小童給你送來。”說完便笑吟吟地望着雲寒汐。
雲寒汐儘管心裡很是疑惑可是隻是道了謝便離開了,甚至連那人的名字都沒有問上一問。
回竹苑一路上都是踏着月光前行,眼看着夜越來越深,雲寒汐也加快了腳步。剛走到府門前雪兒就迎了出來:“公子可曾用過膳?”雲寒汐搖搖頭,雪兒隨着雲寒汐進了大門便跑向廚房爲雲寒汐準備些吃的去了。
雲寒汐看着雪兒提裙小跑的樣子笑笑獨自回了院子,院子裡依着雲寒汐的吩咐除了他和雪兒就不允許別的人進去了,所以整個院子都靜悄悄的。雲寒汐邁着步子回到臥房,走了這麼久有些嫌累,便在一旁的躺椅上坐下。
夜微微有些冷,帶着些涼意的風從一旁洞開的窗戶中拂進來,讓有些昏沉的雲寒汐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雲寒汐眺望着天邊的月亮,思忖着來到了珈邏帝國的這些日子,果然時間是最好的藥,現在就算想起當初雲啓宇的決定也不會有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
不知道該說自己是長大了,還是心更硬了。
雖然珈邏啓用自己這事來得突然但是還是趁機做足了準備的,如果江無俟不那麼急切的話雲寒汐在不久之後也會尋找機會進入珈邏帝國的高層。想着前幾日連夜回到滄雲帝國爲他們通風報信而今日又將要立即突襲他們,雲寒汐說不清自己的心中是喜還是悲。
在雲寒汐去滄雲帝國通風報信之前他就已經知道自己想要在珈邏帝國的這個朝堂站住腳還得邁一個坎兒,珈邏帝國的人不會這麼輕易地讓他這麼個帝國的皇子就如此一帆風順地進入朝堂。儘管自己基本上能讓江無俟信任,可是那幫子大臣們可不是這麼想的,所以想要邁過這道坎兒,讓那幫子人能在明面兒上不與自己作對那還得拿出些所謂的“誠意”來。
於是爲了應對那些人,雲寒汐便想到了拿出滄雲帝國的邊防圖來迷惑他們。儘管自己已經提前幾日給滄雲通風報信讓他們換防,可是歸雁關地處偏遠,就算是換防軍隊的調動,軍官的分配這些事也得多籌備上許多日子,而從珈邏帝國道歸雁關則只需兩個時辰,而且他們這一行還是輕裝上陣,自然能趕在換防的前頭。
就算是滄雲帝國下了大力氣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把防線更換掉,如今這樣的邊防本就是天衣無縫只能硬攻的,知道了邊防的安排,頂多只是多了一點點信息而已,換了防線最壞也不過硬攻。
而且與珈邏帝國臨近的不只是只有歸雁關一個邊防鎮,雲寒汐單單選取了這裡是因爲當初他還在滄雲帝國的時候就已經查出了歸雁關守城官仗着天高皇帝遠收刮民脂民膏,讓百姓苦不堪言。
儘管雲寒汐所做的這一切看起來都是處處與滄雲作對,可是這暗地裡還算是幫着滄雲的。窗外的月越來越明淨,靜靜地躺在躺椅上思考着什麼的雲寒汐突然想起了那些自己在山上獨自望着月亮發呆的日子,看着懸在天空的中明月,心中想着同在月光下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