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都，國家生物實驗室。
秦教授邁步走進實驗區，推了推眼鏡，在一片白大褂中找到那個熟悉身影：“曉婷！”
“外公？您怎麼來了？”白曉婷愕然擡頭，瞪圓滿是血絲的雙眼，就像一隻驚詫的小白兔。
“過來看看你。”秦教授愛憐地撫摸外孫女的頭髮，“你都三天沒回去了。
白曉婷擠出一絲苦笑：“最近大家都加班呢，我走不開……”實驗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實驗室的同僚加班加點廢寢忘食，她又怎麼能例外？
“那也要注意身體。”秦教授心疼地嘆了口氣，“結果怎麼樣？”
白曉婷憔悴的臉上掛上一絲愁容：“結果很不好。”
她所在的實驗組，研究課題是魚類的巨化！
之所以出現這個課題，還是受巨蝦的影響，希望能夠將海魚巨化！
海洋不僅面積比陸地大得多，資源也比陸地豐富得多，如果能培養出一種巨型海魚，對飢餓的人類有着極其巨大的現實意義。
爲了達到這一目的，實驗室模仿昆蟲的巨化過程，用膨化病毒感染各種魚卵，希望某一種魚類和昆蟲一樣出現巨化個體，這也是目前唯一一種成熟的生物巨化方案。
秦教授好奇地問道：“又失敗了？”
“嗯。”白曉婷點點頭，“一百二十組魚卵，成功孵化一百零二組，一千多條幼魚中出現巨化跡象的只有四十七條……”
秦教授眼睛一亮：“比率不錯啊，跟昆蟲巨化比例差不多。”
“可是沒有一條能長大！”白曉婷突然暴發，失控地嚷嚷起來，“它們長着長着就死了，現在只剩七條，就剩下七條了！爲什麼巨化昆蟲都能長大，巨化魚類就是長不大？”
實驗室裡所有的人都看向這邊，但是大家眼中的目光不是同情或者鄙夷，而是深深的無奈和感同身受。
這個課題組的成員，都是年輕一代，魚類巨化本身也不是什麼重要實驗，真正的生物界大拿，都集中在蟲類的課題研究組。
白曉婷突然扯住秦教授的衣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撒嬌道：“外公，您幫幫我們吧！”憑藉巨蟻信息素的研究成果，秦教授躍身蟻類研究的領軍人物，也是國內最頂尖的生物學專家之一。
身邊就有這樣一位大拿，白曉婷豈會放過？
秦教授一眼看穿了白曉婷的用意，伸出手指在白曉婷的額頭上捅了一記：“你這個鬼丫頭！”
被拆穿的白曉婷嘿嘿傻笑，趕緊搬來一摞實驗記錄。
秦教授無奈地搖頭：“你個死丫頭，想累死我老頭子麼？跟外公說說，你們那些寶貝疙瘩都是怎麼死的？”
“骨肉不合。”白曉婷馬上說道，“魚骨發育得太快，沒等魚長大，魚骨就把魚撐破了。”
秦教授沉吟片刻，忽然嘆了口氣：“丫頭，其實我是一直反對魚類巨化實驗的。”
“外公？”白曉婷震驚地看着秦教授，滿臉的驚愕。
實驗室裡剎那間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秦教授。
秦教授拍拍白曉婷的肩膀，環視一週，提高了調門大聲安慰道：“這不是你們的錯，而是膨化病毒本身的問題，你們想過沒有，爲什麼自然界只有昆蟲和甲殼類出現了巨化生物，而人類、鳥類、魚類和爬行類等等都沒巨化？”
衆人的注意力立刻被秦教授吸引過來，凝神靜氣地聽着秦教授的講話。
秦教授回了口氣，繼續道：“很顯然，這是一種只對昆蟲，或者說只對有殼生物起作用的病毒，把這種病毒應用在魚類身上，是很不可取的！”
“那，我們的實驗就沒有希望了嗎？”一個研究員不甘心地說，“那些幼魚明明出現巨化先兆了啊！”
“可是它們長不大，這纔是重點。”秦教授說，“目前我們對膨化病毒的瞭解太少，只能用感染這種最簡單的辦法實驗，如果我們能搞清楚膨化病毒的基因，再進一點搞清楚膨化病毒如何令生物巨化，就能有針對性的進行深層次研究，甚至把起膨化作用的基因片段分離出來，直接嵌入其他生物的基因，從而實現非甲殼生物的巨化。”
衆人聽到這裡，不約而同地低下頭來。
他們雖然是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可基因學實在太深奧了，搞清膨化病毒的基因組不難，難的是怎麼把起膨化作用的基因片段找出來！
要知道，全球各大生物實驗室都在破譯膨化病毒的基因密碼，可是迄今爲止，沒有任何一間實驗室，或者任何一個人宣稱取得突破，更不用實際的研究成果。
那麼多頂尖生物學家都做不到的事，他們這些新丁何德何能？
秦教授看大家的情緒都很低落，白曉婷更是眼淚直打轉，不禁嘆了口氣：“其實你們的想法是對的，就是研究方向偏了。”
“外公！”白曉婷抹抹眼睛，“您就別賣關子了。”
“能吃甲殼類生物有的是，爲什麼非要盯着魚呢？”秦教授問，“爲什麼不找出一種適合巨化，肉多性情又溫和的蟲子當實驗品呢？”
大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開口說話。
秦教授又道：“我知道，你們的想法是利用海洋資源，但是海里的巨型甲殼生物已經夠多了，再多一種也沒什麼實際意義，可是多一種巨型海魚，又能起多大作用呢？反過來說，陸地資源的利用目前還是個空白……”
“我想到了！”白曉婷突然跳了起來，歡快的像只小兔子，“蝸牛，我們可以養蝸牛！”
衆人聽罷，低落的情緒一掃而空。
瞭解這東西的人都知道，蝸牛的食譜非常廣泛，飼養難度較低，而且蝸牛本身就是一種舉世聞名的美食，與魚翅、乾貝和鮑魚並列世界四大名菜，有着悠久的飼養歷史，一旦完成巨化，就能迅速形成產業，養活一隻就能收穫一隻。
相比之下，就算魚類成功巨化，也要放入海中長大，生長的過程損失不要太大，甚至能不能收穫都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