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啊!大地啊!這是作死的節奏啊!
來什麼大腕都可以,爲什麼偏偏是慕希雅?不知道她和她仇深似海麼?不知道她和她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麼?不帶這麼玩的,會玩死人的呀!
“也不是換,他們這電影五一要上啊!一早就說好了來我們節目做宣傳,本來做爲主演的慕希雅說檔期不合來不了的,現在人家有空決定要來上了,我們肯定歡迎啊!瞧瞧你這樣兒,你還嫌棄人家不成?”和蘇戀搭檔的男主持人郭子也算是蘇氏的王牌之一了,郭子爲人隨和,也比較照顧新人,蘇戀跟着他學習的日子也受他不少的照顧,時間一長,兩人也混得比較熟了,自然是有什麼話說什麼,毫不顧忌了。
“不,不是不是,我哪敢啊!我只是說這太突然了,我都沒有提前做好準備啊!怎麼拍?”
如果早知道會這樣,她一定提前看一看臺本,也不至於會搞到現在這麼手忙腳亂的地步。可是,她也不是故意不做功課的,這陣子不是太忙了麼?每天的工作行程都是莫菲菲幫自己安排的,她也就是按部就班陀羅似的轉來轉去。當時說要上節目的時候,莫菲菲也只說了那幾個二線的明星,根本沒提這片子是慕希雅主演的啊?早知道她就避開這一期了,真是,不知道現在找人救場還來不來得及。
“你擔心什麼?人家可是大腕,上節目這種事都是輕車熟路了,倒是你,一會行不行啊?”
沮喪地搖着頭,蘇戀耷拉着小腦袋已經‘傷心’到不能自己了:“不知道,再說我本來也不是什麼專業主持啊!靠你了郭哥。”
郭子搖了搖頭,笑道:“哥可不是怕你主持得不好,有慕希雅出場,再爛的主持人收視率也不會差,只是………”
這什麼形容啊?什麼叫再爛的主持人也會有收視率?她很爛嗎?充其量也只能說是很菜吧?很鬱悶,不過也不願意在這樣的時候和郭子爭這個,蘇戀只是懶洋洋地瞅了他一眼,又老大不服氣地問:“只是什麼?”
“你和她不是情敵嗎?一會做節目的時候可要剋制一點情緒啊,要不然,哥也沒辦法替你圓場。”
郭子一句話,蘇戀當時就想哭了,只嚎道:“情敵?對慕希雅?郭哥你覺得我有資格算得上?”
“嗯……也是……”
原本是自己說出的話,可得到別人如此‘藐視’的評價時,蘇戀不免還是有些淡淡的憂傷。不過話說回來,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她這種蝦米對大魚,也只能被藐視了。
憂傷啊,蛋蛋的憂傷……
從節目開始,一直到節目結束,蘇戀深深地感覺到,這是自己混得最徹底的一期,全程幾乎都只聽到她嗯嗯啊啊的附和聲,好在郭子夠敏銳,說話也夠風趣,現場纔不至於因爲她的失職而冷場。
完全記不清節目中發生了什麼事,也完全記不清是怎麼混到了節目最後,蘇戀唯一記得的就是笑,甜甜的笑,溫柔的笑,配合的笑,大方的笑,總之,一路笑到臉部的肌肉都開始抽搐的時候,她終於聽到了郭子那一聲全世界最悅耳動聽的話:“這是由xx冠名播出的《xxxx》,謝謝大的收看,下週同一時間請大家繼續關注!”
彷彿被打了雞血,蘇戀當時便活了過來,當她露出燦爛的笑意附和着郭子的結尾詞,她只覺得就連空氣的味道都比剛纔要好聞多了一般。看着她的反應,郭子只是一笑置之,站在她們中間的慕希雅卻抿着脣將一切盡收眼底。
齊齊退場,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蘇戀還未坐定,最後進來的慕希雅已是直直走到了她跟前。瞬間,化妝間裡的氣氛似已凝固,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直勾勾地盯着她們倆,就在大心猜測着會不會在現場發生‘血案’的時候,慕希雅突然甜聲一笑,問道:“小戀,收了工可不可以一起喝杯咖啡?”
“好,好啊!不過我還有一些工作沒做完,沒有這麼快耶!”
她已經儘可能讓自己表情自然化了,可是,爲什麼她還是覺得僵硬的臉皮又開始不自覺的抽搐着?
似乎完全沒看到她的表情,慕希雅依然笑得很甜:“沒關係,完事了給我打電話,我直接在咖啡廳等你。”
“喔!”
爲什麼她沒有勇氣拒絕?爲什麼她說什麼自己就得聽着?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
見蘇戀已答應下自己,慕希雅也不再說什麼,只淡笑着轉身,冷冷掃過在場的所有人。那些原本還打算看好戲的人,當時便又機械一般恢復了動作,該梳頭的梳頭,該補粉的補粉,各自裝得沒事人一樣。滿意地看着所有人的反應,慕希雅抿脣一笑,長腿一擡便儀態萬千地走出了化妝間,只留下面青脣白的蘇戀,對着鏡子直喘氣。
逃避始終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雖然有時候逃避確實可以緩解一下人的某種壓力,但,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該解決的總是要解決,雜草一般的蘇戀,打不死的蘇戀,沒理由因爲害怕就拒絕慕希雅的咖啡。
並未在內心掙扎多久,蘇戀便依約來到了慕希雅和她約見的咖啡廳,是個很清靜的地方,人不算多,環境也很好,蘇戀找到雅座的時候,慕希雅眼前的咖啡已被她喝掉了一大半。看到蘇戀到了,她站起來一笑,優雅道:“坐啊!這裡的咖啡不錯,試試?”
“好。”
從她進來到坐下,慕希雅一直在用眼光打量着她,見她似乎有些放不開的模樣,她又笑道:“不用這麼拘謹,就像以前一樣叫我學姐不好嗎?”
“呃!我覺得,如果你有話就直說好了。太客氣的話,不太適合我們現在的關係,不是嗎?”學姐?無論是現在還是從前,她們之間從來都不是這樣一種和諧的關係,會在外人的面前那麼叫她,只是因爲這樣纔不至於讓別人覺得太突兀,至於像現在這樣單獨相處的時候,她真覺得沒有必要還演戲。
“我們現在的關係?什麼關係?不是前輩和晚輩嗎?”
“…………”
一直知道慕希雅是什麼樣的一種人,所以,她難得的客氣纔會讓蘇戀覺得更緊張。她不是怕她,只是每當面對她的時候,總是會特別心虛,心虛着自己做了不該做的事,愛了不該愛的人。
“好了,不逗你了,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吧。你別誤會,我今天約你來不是想找你麻煩的,只是有個還算不錯的機會,想要推薦你。”
她信心滿滿,似乎已料到蘇戀會對她接下來所說的話感興趣。蘇戀不明所以地望着她良久,方纔啓脣問道:“推薦我?爲什麼?”
“因爲我覺得這樣對你我都好。”
“什麼樣的機會?”
人活一輩子,不過區區幾十年,蘇戀沒有真的想和誰結仇,會扛上慕希雅是因爲她心盲愛錯了人。如果真的有什麼機會是可以對兩方都好的話,她倒真的願意試試。
見蘇戀似乎對自己說的挺感興趣,慕希雅妖嬈笑道:“還記得馮導麼?那個楊妃的角色,如果我說我推薦了你,你會接受嗎?”
聞聲,蘇戀不自然的擰起了眉:“不是已經有人選了嗎?況且,你不是說過有你沒我,絕不和我一起拍戲的嗎?”說一出口,蘇戀便自知失言,她不該在如此和諧的氣氛下說出這樣傷和氣的話,就算是心裡本就這麼想着,也不該急着說出來。只是,心太急嘴太快,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既使想收也收不回了。
似乎未料到蘇戀能如此直白,慕希雅一笑,並不在意道:“此一時,彼一時,當時我確實那麼想的,不過現在,我改主意了。”
“我不懂。”
蘇戀確實不懂慕希雅爲什麼會突然對她說這些,她善心大發了?她性情大變了,還是她要開始以德抱怨了?不可能啊!如果這樣的話她還能叫慕希雅嗎?除非她被人反穿了,住在她身體裡的是另一個靈魂,否則,打死蘇戀她也不會相信慕希雅會突然對自己這麼好。
“你不用懂,只需要告訴我你還有興趣嗎?”
慕希雅一直在笑,似乎對自己說出的話很有信心,也似乎覺得蘇戀根本不會反對她的提議。蘇戀看着她的眼,心頭忽而生出一種惡作劇般的心情,於是乎,她裝模做樣地清了清嗓子,本着‘潑了她一大盆冷水’的心情,滿不在乎地說道:“我現在這樣挺好,拍不拍戲對我來說無所謂,所以,這個機會你還是留給別人吧!”
掛在慕希雅臉上的笑意,突然便僵掉了:“你真的不願意?”
“不是不願意,是沒那個野心進軍演藝圈,反正我也只是混口飯吃,現在的工作養活我已經足夠了,不必把自己搞得那麼辛苦對不對?”不知道爲什麼,看她慕希雅那種要賞她嗟來之食的表情就覺得心情很不爽,所以,蘇戀說話的口氣也變得相當噎人。
“撒謊。”
幾乎是脫口而出,當慕希雅意識到自己的口氣有多麼的尖銳的時候,只聽得蘇戀又平靜道:“我沒有,我說的都是實話,不是大家覺得我怎麼樣,我就一定會怎麼想的,我是個很簡單的人,只想過簡單的生活,這樣就夠了。就算是當初我去競爭那個角色,也只是因爲我當時有需要,僅僅是需要而已,不是必須。”
如果說之前的那些話,都是故意要跟慕希雅嗆聲的,那麼這一長串話,才真是蘇戀的真心話。爲什麼她說實話的時候沒有人相信?爲什麼非要將別人的意願強行加給她?她說不要就是不要,她說不想就是不想,爲什麼偏偏要給自己扣一個撒謊的大帽子?她爲什麼就不可以獨樹一幟?她爲什麼就不可以和別人有不同的想法?就因爲她窮?就因爲她倒黴?她就一定要接受別人的施捨麼?
就不,就不要!
“如果你僅僅只是想要簡單的生活,爲什麼還要去招惹宋天銘?”本是不想提到這一茬的,可蘇戀這油鹽不進的個性似乎不給她出點狠招她就不會就犯,所以,雖然萬般不願,慕希雅還是很犀利當着蘇戀的面擡出了宋天銘。
“…………”
從未覺得慕希雅如此犀利,可她的這一句話,卻將蘇戀噎了個實實在在,她不是什麼清高的人,也不是不會撒謊,可是,面對着慕希雅的指控,她卻無力反駁。她能說什麼?說自己沒有勾引過宋天銘?說自己沒有對他居心不良?還是說自己和他根本沒什麼?一切解釋都顯得那麼無力,所以,在她凌厲的眼神下,她只能嘆息着低下了頭,一語不發。
唉!誰讓她做了不該做的事呢?
“沒話說了吧?所以,你撒謊,你根本不是對這些事情沒興趣,而是你的野心太大,原來的那些都已經滿足不了你了對不對?”
慕希雅又開始咄咄逼人,這讓蘇戀很頭疼,同一件事,總是這麼翻來覆去的吵有意思嗎?她想說什麼就不能直接痛快點嗎?不就是沒接受她提供的角色麼?可她爲什麼不肯接受?還不是因爲她那睚眥必報的個性?她現在躲得遠遠的,她都不肯放過自己,若真的和她進了一個組在一起拍戲的話,她還能真的對自己客氣?她又不是傻瓜,怎麼會幻想這樣不着邊際的事?
早就知道慕希雅的咖啡不好喝,可來都來了,她是真想要和她好好談談的,只是現在,感覺已談不下去:“隨便你怎麼想,總之,我不需要你的機會。”
“蘇戀,你別逼我,別逼我。”
要不是蘭姐告訴她要沉住氣,要不是蘭姐告訴她只能在蘇戀這邊再下功夫,她又怎麼會如此自甘作賤地來找她?她已經讓出了自己所能讓的最大一步,可她居然還不賣帳,如此不合作的蘇戀,如此不識擡舉的蘇戀,真是讓她氣得夠嗆。
“我逼你?明明是你一直在逼我,也是你一直在打壓我,*上位的事別說不是你做的,你還抹黑我和Leo,甚至連和你一起長大的學長也不放過,你說我在逼你,我哪裡逼得了你,是你自己一直在逼自己。”
“我沒錯。”
說着說着又吵上了,蘇戀張了好幾次嘴,那些惡毒的話卻一句也說不出。好吧!她就是這麼有素質,既然有素質的人不會罵人那她就只能心平氣和地說:“我知道你討厭我,我也知道你恨我,可是,這麼恨我的你,還要假惺惺地對我好,給我機會,幫我接戲,你不累嗎?我都替你累。”
裝不下去,慕希雅也索性懶得再裝,只一巴掌拍到了桌面上,威脅道:“你是不是一定不肯接受楊妃這個角色?”
“我說得很清楚了不是嗎?況且,我接不接這個角色對你來說沒影響啊,爲什麼一定要逼我?”好笑了,她爲什麼一定要接這個角色?她連自主選擇的權利都沒有了麼?
蘇戀的堅持讓慕希雅忽而開始擔心,一咬牙,她終於拋出自己最後的王牌:“如果你肯接這個戲,我會退出來,把長孫皇后的角色給別人。”
本還劍拔弩張的氣氛,因着這一句話瞬間便被降至冰點,蘇戀呆了好一會兒,才啞聲道:“你沒必要這麼做的。”
“只要你肯放棄宋天銘的話,我什麼都肯做。蘇戀,算我求你了,不要做我們之間可恥的第三者,他是我的男人不是嗎?你還年輕,又這麼漂亮,還很有才華,你一定能找到更適合你的男人的不是嗎?爲什麼一定要跟我搶?爲什麼?”
從慕希雅的嘴裡聽到這一番話的時候,蘇戀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幻聽症。這不科學,慕希雅難道真的被反穿了麼?爲什麼會從她如此強勢的嘴裡,聽到如此軟弱無助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