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把蝦撤了,你喝粥吧!”
文麗雅一邊說,一邊雙手端了蝦盤,招呼傭人過來,把蝦端走。
“我的胃口全被這蝦破壞了!”
“安娜……”看着安娜離去的背影,文麗雅也坐不住,起身欲追,子淅連忙攔下了,“媽,您吃飯吧!我去看看她!”
……
站在安娜的房間門口,子淅猶豫了,他手抄在褲兜裡,凝眸想了一會兒,敲了敲門償。
“是誰?”
“我,子淅!”
子淅答應之後,門內,遲遲聽不到安娜的聲音,他正想離開,門突然被從裡面打開了,安娜帶着未盡的怒意出現在門口,“你爲什麼跟來?”
子淅輕輕吁了口氣,雙手環於胸前,淡然地說道,“我們站在門口說話,是不是有失禮儀?”
安娜睞了他一眼,轉身,進入到室內。
子淅跟在她身後,看着她長髮及腰的身影,眼神漸漸平和,坦言道,“安娜,你這樣任性,好嗎?”
任性?
從來還沒有人敢用這樣的字眼說她!
子淅的話像導火索,瞬間把安娜心頭的氣惱點燃了,“吃不吃飯是我的權利,我哪裡任性了?”
“爲了人家夫妻恩愛生氣,可不就是任性嗎?”
“你……”安娜被子淅說得語塞了,她細細地琢磨着他的話,突然反詰道,“Alan,看到哥哥嫂嫂秀恩愛,你也很生氣,對嗎?我不吃飯上來,你也跟了上來……你比我虛僞!”
子淅怔怔地聽着,眼睛裡是複雜的情緒。
“安娜,你說錯了,我是……爲了你上來的,你的心裡卻一直想着哥哥!”
“你……Alan,你有什麼權利說我,你……你從我的房間裡請出去!”
聽了安娜這句有些顛倒的中文,子淅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了。
————
慕清的別墅內。
自從楚凡在機場和曉律見過面之後,他變得沉默寡言了。
這讓慕清十分地擔心,她並不知道曉律的事,而是一心以爲,楚凡還在爲母親的死傷心難過。
“凡,喝杯牛奶吧!”
書房裡,冷氣逼人,慕清給楚凡送牛奶進來,穿着吊帶睡裙的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書房太涼了,出去吧!”楚凡的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開,擡眸瞭了她一眼,說道。
“不,我沒事!”
口裡說着不涼,人卻不自覺地挺緊了脊背,慕清把牛奶從托盤裡拿出來,放到桌上,人遲疑地站在桌前,不肯走。
因爲她的固執,楚凡顯得有些不耐煩。
他再次把視線從屏幕上移開,隨手拿起桌上的遙控,關掉了空調。
“凡,其實,我不怕冷的,你不用……”
‘刷’
慕清的話說到一半,楚凡那和冷氣一樣冷的眼神突然甩過來,她糾結地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睡裙,除了短點兒,並無不妥之處,而且,她剛纔進來的時候,也照過鏡子了,臉上也是塗抹得很漂亮,爲什麼楚凡要這樣看她呢?
“清清,有件事,我想問你,你……要跟我說實話!”
楚凡坐着,慕清站着,他又突然用這樣重的口氣說話,慕清立刻渾身緊張起來。
“凡……阿切!”
慕清剛要開口,卻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她連忙用手掩口。
楚凡默然地站起來,走到窗前,嘩啦,打開了窗戶,外面,溫熱的風吹進來,室內的冷氣,漸漸消散了。
終於,楚凡背對着她問道,“那次,你和曉律偶遇,是她開車撞了你,還是……意外?”
“凡!”聽到楚凡問她,慕清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她手裡的托盤變得有千斤重,最後,她被這托盤墜得彎下了腰,人被動地趴在桌沿上**。
繩怕從細處斷,她一直害怕的事,終於來了!
楚凡有多大能力,她很清楚,他既然這樣問了她,自然是查覺了什麼,雖說這件事,只要她死不承認,他是無從查起的,但是,她還是害怕了——“阿切,阿切”
慕清連連地打着噴嚏,她聲音低沉地對着楚凡說道,“凡,我想,我感冒了!我需要好好休息……”
說完,慕清蹙着眉尖,準備就這樣離開。
“你還沒回答我!”
面對楚凡的追問,慕清雙手抱着肩,聲音開始發抖了,“凡,你想讓我回答什麼呢?”
“說實話!”
“說實話?我有什麼好說的呢?那個孩子,本就是我瞞着你,不顧身體虛弱懷上的,後來,後來,醫生說,我心臟衰竭,再繼續妊娠會沒命的……”
“所以,你就嫁禍給曉律?”
“我……我沒有,是施曉律她自找的,我從人行路上走,她偏偏開車過來,我恨她,我就是恨她……”
“所以,你就騙我說,說她撞了你?”
又冷又難受,又被逼迫,慕清終於不能再忍了,“凡,我把一切都給了你——我把我自己給了你,把天成集團的股份給了你……我爲你做了那麼多,這一切,難道還比不上施曉律嗎?孩子是保不住了,就算我說是施曉律撞得,又怎麼樣,我說是她撞的,就是她撞的!”
慕清不顧一切的話讓楚凡震驚了。
長久以來,她在他面前保持着溫婉體貼的形象,現在突然以這樣的面目展示在他面前,他……真是震驚了!
————
半山別墅。
早晨,秦朗看到子淅留在茶几上的紙條,勃然大怒。
“不告而別,簡直目無尊長!”
他反剪着手,在客廳裡踱來踱去,一腔怒火燒得轟轟烈烈。
安娜知道子淅不辭而別之後,在她的房間裡發起公主脾氣來,有傭人來報告說,聽到室內呯呯作響,像是在摔東西。
摔東西?
曉律立刻想到了秦一城擺在房間裡的那兩個宋代的精美的古瓷花瓶,先不說價值不菲,只說,這花瓶摔了就永遠沒有第二個了!
“媽,我上去看看!”曉律着急地跟婆婆說了一聲,就準備上樓。
“曉律!”
秦一城突然在身後喊住了她,他追過來,眼神裡帶着十分地擔心,“你別上去了,她正在生氣,怕傷到你,我去看看吧!
曉律聽他這樣說,覺得也有道理,對於勸說安娜,她確實一點把握也沒有。
“好,那你去吧!”
秦一城答應了,又跟自己父母知會了一聲,轉身,上樓去了。
兒子上樓了,文麗雅根本在樓下呆不住,剛剛過了一會兒,她就對丈夫說道,“阿朗,安娜受了委屈,一定很傷心,我還是要上去看看,才放心!”
秦朗點了點頭,同意了,“好!”
曉律想到秦一城在樓上,也主動跟上了,“媽,我陪您去!”
文麗雅一心惦記着安娜,並沒有什麼表示,兩人相伴着,來到二樓,在走到嬰兒室時,正遇到寧秀抱着陽陽出來,陽陽一見到曉律,‘ma-ma’地喊個不停,一定要她抱,她只好讓婆婆一個人去了。
過了嬰兒室,走了有兩三米的距離,就到了安娜的門前。
白色的木門虛掩着,文麗雅慢慢地推開——
“不是說了,不讓過來嗎?幸好瓷片扎到皮鞋裡,只露了一點尖兒,不然,真傷到腳,豈不要受罪?”
安娜坐在椅子上,秦一城單膝跪在地上,手扶着她白淨的腳脖,仔細地看着。
剛纔他一進來,她就不管不顧地撲過來,結果,踩在了碎瓷片上。
“哥哥,我把你珍愛的瓷器毀了,你生氣吧?”
“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沒什麼好留戀的,倒是你,腳上有了傷,可怎麼好?怎麼也不方便了?”
聽到秦一城一心爲她着想,安娜覺得溫暖極了。
此刻,因爲秦一城半蹲着,他的頭就她手邊,安娜忍不住輕撫着他的頭髮,那樣短而硬的感覺,扎到她手心裡讓她喜歡——秦一城極自然地擡起頭,躲開了。
安娜終於帶着幾分委屈問道,“哥哥,如果沒有嫂嫂,你會娶我嗎?”
以前,她問過他,是否願意娶她,結果,他說,已經有了妻子。
現在她這樣問他,他會怎麼說呢?
安娜問過之後,用期待地目光看着秦一城,結果,秦一城把眼神躲開了,沒有和她對視,“安娜,這世界上沒有如果,我認識你的時候,已經娶了曉律,你不必再說了,以後,我們的關係……僅止於兄妹!”
“哥哥,我是說如果,如果呢?”
安娜執拗地想問出一個答案來……
文麗雅站在門口再也看不下去了,她謹慎地反身關上門,故意弄出了聲響,“一城,安娜這是怎麼了?”
“媽!”聽到母親的聲音,秦一城立刻站了起來。
“安娜……她的鞋裡扎進了瓷片,我幫她弄出來!”
“是嗎?腳沒扎到吧?哦,你們兩個呆在那裡,都沒動,我讓傭人把這清掃一下……”文麗雅細心地囑咐後,轉身,叫了家裡的傭人過來清掃了室內的殘渣及碎片,“安娜,子淅他就這樣走了,是他不對,我一定會說他的,你別難過,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安娜聽了,眼神直直地呆着,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