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那個.我們快走吧.”明非也覺得很不好意思.所以岔開了話題.
兩人來到其中一棟別墅.軒打開了門.和明非走了進去.
到了樓上的一個臥室.軒輕輕敲了敲門.“苒……我進來了.”
然後叫了叫明非.明非有些拘束.這裡的氣氛太壓抑.讓他渾身不舒服.
“感覺……好些了嗎.”軒走向躺在牀上的異苒.握了握他的手.“想不想吃什麼.”
“剛不是吃過了麼.不用的.”異苒有些虛弱的聲音傳來.一直站在門口發愣的明非這纔看向異苒.
“……明非來了.”異苒也同樣看到了他.他的眼神變了變.嘴角牽強地拉起一絲笑容...
“……”明非沒有說話.可是下一秒他就一下子哭了出來……
躺在牀上的根本不像是一個人了...
那不是異苒……
絕對不是...
那瘦得塌陷下去的兩腮.灰白的死人一般沒有生跡的臉色.還有露在被子外瘦得像乾枯的樹枝的手臂……
他是誰..
那個優雅溫柔的.那個紳士帥氣的.說過會保護我的異苒呢.
他現在這個樣子.就像是被惡魔吸乾了血液的人.生命正在消亡.隨時隨地都等待着死神最後的宣判...
“……我叫他不要來的.你看他……”異苒責怪般地看了眼軒.卻見軒也是淚眼朦朧了.
“你們兩個……再哭我就睡了”說完.異苒閉上眼睛.他拉了拉被子.遮上半個臉頰.偷偷擦乾眼角的淚.
“誰來了.”這時候.孟臨端着一盤水果走了進來.
他剛好和站在門口的明非碰了個正着...
夏明非看了眼眼前的孟臨.突然發瘋了般.狠狠給了他一拳……
水果被打翻在地上.孟臨的臉也猝不及防地捱了重重一下.
“明……明非……”孟臨緩緩起身.卻顧不上臉頰的火辣辣的疼痛.
“異苒病了你怎麼不告訴我..還說.還說什麼參加婚禮的鬼話...你們到底什麼意思.”明非握緊拳頭.衝孟臨喊道.
“是我不讓他們告訴你的……”異苒突然開口道.他強撐着起身.可是卻無力幫孟臨阻止明非動手.看來……自己身體是越來越差了……
“異苒.你怎麼起來了.快去休息.”明非上前扶住異苒.儘管軒也在扶着異苒.可是此刻的異苒白紙一般地單薄.明非害怕一陣風過後.他就會消失不見.
“還有.孟臨的婚禮是真的……只是提前了些.”
我只是想.走之前.能參加自己朋友的婚禮……
異苒始終沒有說出後面的話.可是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你快去歇着吧.還有.別再講話了……很費力氣的.”明非連忙扶着異苒.往回走.可是.軒卻悄悄放開了扶着異苒的手……
“話還是要說的.我想單獨和明非待一會.”異苒瘦得突出的雙眼.看了看孟臨和軒.
“嗯.我和孟臨先出去.你們聊.”軒努力扯出一個笑容.然後拉起孟臨.顧不上撿地上的水果.就離開了.
“軒的脾氣就是這個樣子……”軒走後.異苒對明非說.
“你……你沒有和軒在一起嗎.”要是異苒和軒真的是在演戲.那也演得太成功了吧……剛剛.明非看到異苒看軒的眼神.那是不同於任何人的.還有他剛來的時候.他們兩個的對話.就是夫妻間的親密對話麼～
“我很在乎軒.”異苒很乾脆地說.“我心裡一直都有他.可是有一天我覺得他似乎不再屬於我了.可是……當我看到他受傷.被別人欺負的時候.我還是會很難過……”
一口氣說了很多話.異苒顯得很疲憊.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明非想阻止他說下去.可是異苒慢慢擺了擺手.
“可是命這東西真的很捉弄人啊……我本想那天對他說出心事的時候.我卻很可笑地暈倒了.呵～就在我們約好的那家咖啡廳～”異苒頓了頓.接着說.“本來我都快忘了我還是一個患者的事實……可是.可是.病卻這個時候開始惡化了.”
“是……什麼病.”雖然害怕知道結果.可是明非不得不去面對.
“一種很罕見的絕症…… 美尼爾式綜合症.我的家族有過遺傳史.不過.我算是活得時間長的了…… ”異苒回答.
（美尼爾式綜合症.一種罕見的絕症.患者會耳鳴.暈眩.出現幻覺.中樞神經壞死導致局部癱瘓.晚期會痛苦地死去.）
“……還有多久.”咬了咬牙.明非問.
“一個月……”異苒故作輕鬆地說.
明非的拳頭握得太用力.可是他卻沒有感覺到.指甲已經把掌心攥出血……
“爲什麼不讓我知道.”明非聲音開始顫抖.
“……聽說你去了國外.我以爲你會和他留在那裡.不想讓你因爲我……”異苒說道.
“你真可笑.”似是輕蔑的語氣.確掩蓋不住無盡的痛苦.
“我們不是好朋友麼～有什麼事都應該說的……”明非突然別過頭去.早已經哭紅的雙眼再次被淚水打溼.
“怎麼又哭了.小受都愛哭嗎.”異苒伸出手想去拭去他的淚.蒼白地笑笑.像是在打趣他.爲了不讓他哭.他試着擴大他的笑容.可是笑容卻僵在了臉上.軒也是這麼愛哭的.自己這個生病的還要哄他.
“一點都不好笑……”明非爲異苒蓋好被子.擦了擦眼淚.
“明非.我想讓你幫我個忙……”異苒突然說道.
“什麼忙.”只要我能做到的.我絕對都會完成.
“那個抽屜裡有軒送給我的禮物.還有從前我寫給他的歌……請你.在我離開的時候.把它們都處理掉吧.就是別讓軒看到.”然後.異苒從枕頭下面摸出一把鑰匙.遞給明非.他的軒一直以爲抽屜裡鎖着的都是關於明非的回憶呢……那個傻瓜.
“爲什麼不讓他知道.”明非沒有接鑰匙.
“還是算了吧……他不知道更好些.而且.我都是個快死的人了.你就當幫我了了最後的心願吧.不過.我現在還是能看看抽屜裡的東西的.所以再留一陣子吧……”異苒已經很累了.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滾落.似乎他再說一句話就會受不了的.
“……好好.我答應你.你不要再說話了.”明非接過鑰匙.“不過……鑰匙還是先放在你那裡吧.在枕頭底下.到時候……”
到時候……我來取……
異苒點了點頭.然後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明非正欲起身.異苒卻叫住明非.“公司的事……”
“公司的事我會弄清楚.你好好養身體就是了～”明非讓異苒快點休息.然後走出臥室.
“異苒.睡着了……”從臥室走出來.明非對客廳裡的兩個人說道.
“……哦”軒喝了口咖啡.沒有看明非.
“這麼晚了……還喝咖啡.”明非不解地問.
“他是爲了照顧異苒……異苒每晚都會頭痛”孟臨說道.
可是軒卻阻止他說下去.“很晚了.明非留下來住吧.側間已經收拾好了……”
“……多謝了.不過.我家離這裡不遠.我就不打擾了.”明非對軒說道.
“你家.”孟臨滿臉疑問.明非不是和母親住在一起嗎.
“對……是我家.就在那邊……”說完明非對着陽臺的方向指了指.
孟臨也走過來.“是和……林政的家吧.”
“……哦.你都知道了……”明非有些難爲情.
“沒什麼的……臨哥啥類型啥尺度都能接受～呵呵～”說完乾笑了幾聲.
明非抿了抿嘴.並沒有像從前那樣和孟臨打打鬧鬧.孟臨的笑和其他人一樣都是強堆在臉上的.
“唉.”這時候站在陽臺的明非突然想到了什麼……
這個位置和方向.不正是上次和林政在天台看到的……
那個人...
那個人當時住在這...
“喂.明非.你發什麼呆呢.”孟臨推了推一旁的明非.明非突然回過神來.
他看向軒.想問些什麼.但是軒現在疲憊的樣子.他不忍心再去打擾他.
“沒什麼……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去趟公司.然後來看異苒.”說完.明非取過棉衣.就要離開了.
“嗯.好……只是……”孟臨看了眼一旁的軒.他累了一天.疲憊地窩在沙發裡.似乎沒有在意他們的談話.
可是孟臨還是把明非送出了屋外才說話.“其實.公司的收購人是異峰……不過.你不要怪異苒.這件事……他也有苦衷的.”
聽了孟臨的話.無疑是又給了明非一次晴天霹靂.他怎麼能不想到.這件事和異苒沒關係呢……可是.他還是儘量保持平靜.
“嗯……讓我回去好好想想.”說完.明非就離開了.
孟臨一個人卻還留在原地.這個夏明非.他真的變了好多...和他出來才說這件事就是怕他又炸毛.吵醒異苒.但這傢伙卻如此平靜……
出了軒的家……
夜晚的風冷冽而刺骨.像刀子一樣劃在臉上.
明非凍得打了個冷顫.於是拉了拉衣領.還不忘抱怨一句.“丫的～什麼鬼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