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人被丟在療養院，他可是要每個月都往裡面扔錢的。
別人死了他還不知道，錢都白扔了。
古姿覺得可以去看看，反正閒着沒事可做。
景鶴的下半身，接受了一次截肢手術，現在成了個半人。
當然，療養院的人很有職業素養，並沒有告訴景凌風這件事情。
景鶴截肢的手術同意書是他自己簽字的。
費用麼……景凌風扔過來的錢，足夠他做十次這樣的截肢手術。
不截肢不行了……因爲常年的不活動，景鶴的雙腿已經完全壞死了。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景凌風竟然會在大年初一來看自己。
去年他一個人在這裡孤零零的過了一次年，已經被磨得沒了脾氣。
療養院的人讓他簽字截肢，他也沒說什麼，如今景鶴只是活着，活着而已。
老人遠遠沒有他看上去的那麼老，這兩年的時間裡，他已經比古姿重生後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看上去老了足足二十歲的樣子。
蒼老的面容和渾濁的眼神，已經讓人恨不起來。
這是對他年輕的時候犯下的錯誤所做的懲罰。
景凌風和這個父親依舊沒話說，看了一眼，他還活着，那就行了。
倒是古姿。
“如果你不想和他繼續打交道，那就出去等我吧，我來和他談談。”
景凌風點點頭，留下兩個保鏢在這裡，自己出去等。
保鏢是死人一樣的存在，在房間裡，只是爲了盯着古姿的安全，除此之外毫無存在感。
一點都不會影響兩人的談話。
古姿還以爲，景鶴會說什麼，你來幹什麼之類的話，然而並沒有。
他的變化挺大的，不只是外表上。
“謝謝你能來看我。”景鶴蒼白的說，一點感情都沒有。
可是古姿能夠感受到他的無力，並且，古姿看出來，他還有話要說。
“我知道凌風那個小子，絕對不會有心情來看我，是你讓他來的對不對？”
儘管是問句，但景鶴用的是肯定的口氣。
古姿搖搖頭：“爸，你錯了，是他自己要來的。”
“你叫我什麼？”
“爸。”
景鶴怎麼也沒想到，古姿會開口喊他爸。
景凌風這個親生兒子都沒有喊過他爸。
除了那時候，打斷他的腿，帶着諷刺的喊了一次父親之外。
“你們……”
“還沒有結婚，但是已經訂婚了，爸，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現在的景凌風活得很好，我們兩個也很好，完全沒有必要，讓過去的仇恨淹沒了自己的心，不是嗎？”
景鶴點點頭。
“以前，是我……過分了，我也是錯怪了你。”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景鶴知道自己在這裡呆不了多久了。
能活一天算一天，開心也是活，不開心也是活。
他的一輩子，過去活的實在是太掙扎，將來以後身爲殘廢的日子，不如好好過。
嘆了口氣，他問古姿：“肖麗呢？”
肖麗終究是他的結髮妻，雖然爲人囂張跋扈，但沒有肖麗，他也就不會有機會創辦盛大集團。
她曾經對景凌風做過那樣的事情，景凌風怎麼可能放過她。
古姿笑笑：“我送她出國了，說起來，那段時間，景凌風的性格還是非常偏激的，爲了避免他做出更多的錯事，我偷偷把阿姨送走了，雖然以後你們不會有機會見面，但你可以放心，她過得很好。”
去了天國，也算是吧……
那次最後一次在路邊見到肖麗的時候，古姿就知道她活不長了。
或許景凌風后來偷偷殺了她，也或許她自己一個人爛死在垃圾堆被野狗吃了肉。
終究是去了天國。
景鶴點點頭，渾濁的老眼透出感激之情：“謝謝你。”
“不謝，我只是想讓我自己的心安穩一點。”
接下來的好長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在療養院的這一年半多時間裡，景鶴很少有機會和人說說話。
負責照顧他的人，基本上都是衝着錢多來的。
並不怎麼喜歡和他談天說話。
長此以往，景鶴乾脆閉上嘴，不再繼續討人嫌。
只要有人能伺候他就好了。
古姿想了想，忽然問道：“你還記得楊欣嗎？”
楊欣……
有時候古姿在想，他到底
知不知道景凌風母親的名字，那個美麗的，卻被他糟蹋毀了一輩子的姑娘。
景鶴老得有些乾枯的雙手抓緊了扶手：“她……不是二十多年前就……”
“你別緊張，她死了是死了，不過，我想問問你，你對楊欣，瞭解多少？”
景鶴搖頭：“萍水相逢，如果不是她生下我的孩子，或許我會讓她多活幾年，養着她也不是不可以。”
到現在還是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嗎？男人就是如此的要面子。
不過古姿並不想追究景鶴到底是不是願意認錯這一點。
“你是當初見過楊欣最多的人，你覺得，她長得漂亮嗎？”
景鶴毫不忌諱的承認了，憑他當時的身份地位，如果沒有點姿色的女人，他根本不會興趣。
不過古姿總是問這些東西做什麼？
“楊欣的身份其實很不一般，爸，如果當初你沒有因爲楊欣只是個舞女，就對她做出那樣的事，今天的你，遠不會是這個樣子。”
景鶴點點頭：“起碼景凌風那個臭小子不會報復我。”
古姿笑了：“不要總是責怪他，景凌風是無辜的，你追殺他這麼多年，也應該受點懲罰，我是說，楊欣的父親，你知道是誰嗎？”
景鶴從來都不會認爲，楊欣那個舞女的父親會有什麼大的來頭。
如果一個男人有身份有地位，他又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女兒去做一個低下的舞女。
除非楊欣是個私生女。
他還真猜對了，楊欣是私生女。
“爸，美洲金吉爾家族，你知道嗎？”
景鶴點頭，生意人都知道。
“楊欣是混血兒，她的母親，當年是一箇中國留學美國的留學生，而楊欣的父親，就是金吉爾家族的現任家主，邁克斯•金吉爾。”
“什麼！”
景鶴激動的想要站起來，然而他也只是激動，他沒有腿了已經。
不可能，怎麼可能！
她不過就是一個舞女！
邁克斯•金吉爾……
如果楊欣真的是邁克斯的女兒，就算是私生女，憑邁克斯的實力，想要在外面養活一個私生女，讓她過的錦衣玉食，真的一點都不難，他怎麼可能讓楊欣成爲一個舞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