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老二,你真的不要了?”當時老爺子如是問自己。
“不要!”她毫不猶豫地回答。
就在她下定決心的時候,傅臣商毫無徵兆地突然出現,徑直朝她走來,步步緊逼,將她扔到肩上——“要不要,可不是你說了算。”
當時他說,“她嫁了我,就是我的人,即使你是我的父親,也無權干涉我們的婚姻!還有,二十年後,我未必不如你!”
情不自禁地回想起記憶深處的一幕。
原以爲自己已經忘記,沒想到當時的一字一句都記得清清楚楚。
一直以來都以爲當時他死活不同意離婚是爲了股份,沒想到真相卻截然相反。
很顯然,如果是第一種可能,傅臣商要冒得險實在是太大,不僅是血本無歸的風險,還有失去蘇繪梨的風險,傅臣商是個如此精明的商人,如果他一切都是爲了奪回蘇繪梨,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已經足夠,他的這一目的已經達到了,可是他卻拒絕了老爺子的提議。
她以爲那場短暫的婚姻裡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而他之所以改變心意最大的原因是自己知道真相之後的墮胎,是因爲孩子……
那個時候,他的拒絕是否也有幾分是因爲自己?
“如果那件事還有兩種可能,無法完全確定,可是後來,傅臣商幫她打贏官司之後沒有把她留在聚星娛樂,反而要送她去國外,當時他給出的理由是,不希望對自己的妻子造成困擾……已經說得如此清楚明白……”
林萱說着,嘆了口氣,“如果那時候繪梨就能認清事實,如果那時候我能勸她幾句,或許就不會有後來,她也不會……”
安久想起五年前的冬天,她最後一次努力想要挽救自己的婚姻,可是他卻還是走了,臨走前他說一定會給她一個交代,讓她乖乖在家裡等他,只是她沒有等到就已經知道了真相。
她一直都以爲他當時的話不過是敷衍,沒想到……
安久知道林萱說的這些應該都是真的,她沒必要騙自己。
“爲什麼跟我說這些?”安久問。
林萱不安的苦笑,“自然不是什麼高尚的理由,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有芥蒂,以後我也不用總是提心吊膽的生活。
繪梨她,其實早就輸了……很早很早以前,或許比她跟傅臣商分手還要早,只是她自己不願意承認而已。
雖然我是有目的,但是我今天說的話都是真的。”
……
……
和林萱聊完之後,安久就一直靠在一顆櫻桃樹下抱膝坐着發呆。
不知坐了多久,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她聞聲擡頭,看到傅臣商身上披着從果樹的枝葉間散落的星星點點的陽光,看到自己後如焚的眸子裡綻放出奪目的光芒,正焦急不已地朝着自己跑來。
傅臣商在她跟前蹲下,一邊急促喘息着一邊問,“怎麼坐在這裡?迷路了?手機也不帶,想急死我嗎?”
安久望着他,伸出手,緩緩摟住他的脖子,腦袋蹭在他的頸邊。
傅臣商怔了怔,然後輕拍着她的後背。
“我剛剛遇到林萱了。”安久沒準備瞞他。
“然後?”傅臣商的語氣並不驚訝,他並非不知道林萱在b市,不擔心是因爲斷定林萱絕對不敢對她做什麼或是說什麼不好聽的。
“當年,你只要跟我離婚就可以得到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爲什麼不離?”安久直接問了這一句。
很明顯地感覺到傅臣商的身體僵直了……
沉默了好半晌傅臣商才妥協似的開口道:“老實說……現在回想起來,我也不知道自己那時候到底在做什麼。或許在外人看來我是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包括老大老三都這麼以爲。
其實,我的腦子被你攪合得一團亂。老三說我那會兒就是一個失心瘋……
害怕被你影響打亂了原本的計劃,尤其是在你跟我說‘愛上我’之後。我刻意冷落你、不見你,可最後還是忍不住碰了你,也是那晚,懊惱自己的失控,下定決心做出將你送出國的決定……”
說到這裡,傅臣商極其苦澀的低笑一聲,“結果,你不在身邊沒能讓我安心,反而讓我覺得做什麼都不對勁。聽到你跟老爺子在電話裡聊得那麼開心,卻不肯跟我說一句話,我氣得飯都吃不下去,一聽景希要去美國,就公私不分地利用職務之便藉口跑去找你……
然後,就看到你和傅景希在一起,看到他要吻你,我揍了他一拳,你卻激動地指責我,說他是你除了奶奶之外最重要的人,是你的白月光……真是……氣死我了……”
傅臣商現在想起來還是咬牙切齒。
安久輕咳一聲,“那時候還小不明白啊,現在想想,我對景希就像是對明星的崇拜,一不小心就成腦殘粉了,粉絲哪個不對着偶像yy,把他們當成神一樣信仰,但是,有多少粉絲會真的傻到去跟偶像在一起啊……”
安久一直覺得傅臣商就像個體內安裝着精密裝置的機器人,對任何事情都能做出精確的判斷,卻沒想到他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讓她覺得原來他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也會搖擺不定,也會失控……
今天還真是知道了太多她從來不知道的事情……
看到不遠處有人走過來,安久急忙鬆開傅臣商站起來。
“人找到了,沒事吧?”黃總餘驚未平地問,後面還跟着不少人。
“沒事,就是林子大,轉暈了……”安久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幸虧你沒事!你是沒看到傅總剛纔的表情……”
後面的話人家沒好意思說出口,簡直就像他老婆被人拐賣了一樣,結果人家不過是迷了個路。
嘖嘖嘖,看樣子這回傅臣商真的是栽了,還栽得很慘。
“呀!宋小姐你的簪子呢?”不知道誰驚呼了一聲。
因爲之前被普及過那根簪子的價值,所以女人們都不由自主地去看,結果這一看居然發現不見了。
安久一摸腦後,果然沒了,頭髮太滑,不知道什麼時候掉的,居然心不在焉的一點都沒發現。
一想到那個簪子上的鑽石安久就一陣肉疼,可憐兮兮的看着傅臣商,“我去找找!怎麼會丟了呢……”
“算了,丟了就丟了。”傅臣商拉住她,隨手摺了一枝猶帶着兩顆櫻桃的枝丫,當做簪子幫她把頭髮綰好簪了起來。
這一幕簡直浪漫得所有女人都要吐血……
安久雙頰比櫻桃還紅……
“哈哈,傅總深藏不露啊,以後誰要是再說我們傅總不解風情、不懂得討女人歡心,我可是要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最後,那根簪子傅臣商還是讓人幫忙找了回來,畢竟是他女人戴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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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迎着晚霞的餘暉一路開回了家。
因爲飯飯、團團被傅華笙接去了老宅,所以兩人直接去了老宅。
飯飯一聽到爸爸媽媽回來了,連冰淇淋都不吃了,邁着小短腿飛奔出來迎接她的英雄。
“mydad,myhero~拔拔你把麻麻帶回來了啊!”
傅臣商把女兒抱起來親了一口,無比圓滿。
安久無語,這丫頭,明明是她把她拔拔帶回來了好不好……
“總算是和好了。”團團小大人一樣嘆了口氣,然後因爲一天*沒見到麻麻,頓時切換到小孩子狀態,張開小手錶示需要麻麻抱抱。
傅華笙優哉遊哉地走了出來,圍着兩人轉了一圈又一圈,嘖嘖咂舌,“這一天*的發生了什麼?你們兩個……感覺似乎不太一樣了啊!不一樣,真是不一樣了,有質的昇華……二哥你的腰還好嗎?我那還有盒很管用的藥膏……”
前面幾句勉強還能聽,到後面又開始不正經,正被身後的馮婉聽到,揪着耳朵拉到了一邊。
馮婉本來還憂心忡忡,這幾天愁得連飯都吃不下去,這會兒看到兩人一起回來,又瞥見了安久手指上的鑽戒,懸在半空裡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氣也順了,連帶着看傅華笙都覺得順眼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