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一覺醒來,世界會變得很不一樣。比如現在,睡前還是安安靜靜的世界,醒來之後卻無比喧譁。
樸初瓏看着打開她的房門,不停地拉扯着她衣服的鄭恩地,有點難頂。
“今天又幹嘛啊?”很顯然,樸初瓏已經不是第一次被鄭恩地在來之不易的假期清晨被她這樣拉起來了。
“歐尼你得吃早飯啊,不能這樣一直賴在牀上了,而且,我們不是說好要出去逛逛街的嗎?好不容易忙完了這段時間,你就不能對我好一點嗎?”鄭恩地看着樸初瓏臉上的不情願,搖着樸初瓏的胳膊就開始撒嬌。
“好啦好啦,起牀還不行嗎?”無奈之下,樸初瓏從牀上滑了下去,穿上鞋子,去了浴室洗漱,順便就在客廳裡面的沙發上坐下,等着鄭恩地一起來吃早餐。
一會兒後,鄭恩地從廚房裡邊端了兩杯牛奶過來茶几上放下,坐在了鄭恩地的旁邊,喝了一小口牛奶,拿起遙控器就打開了電視機。
差不多是早晨九點鐘,鄭恩地也找不到什麼好看的電視劇什麼的,就隨便點開了綜藝欄目裡面的的推薦,甚至沒來得及看名字,只是看到了封面是寵物和夕陽的照片,看起來是挺不錯的。
將節目點開,等待加載的時候,把遙控器放在了茶几的另一邊,茶几上放着一些點心、麪包和餅乾。
女偶像的早餐就是這麼清淡無味,畢竟現在還在活動中,只是暫時的休息而已,休息過這兩天,打歌的終曲和通告也就隨之來了。
雖然早餐是沒什麼好吃的,不過也只是爲了填飽肚子,兩人也沒有糾結那麼多,麪包牛奶餅乾,吃得還挺開心的。
兩人都還是低着頭解決早餐,至於電視機裡面播放的是什麼東西她們也沒有注意去看,可能有時候放電視只是一個態度,看不看並不重要。
“十元,要加油哦!”
電視機裡面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名字,聲音是一個女性的聲音,也很熟悉。
兩個很熟悉卻不能讓自己馬上確定的東西,引起了樸初瓏的好奇心,吃早餐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擡起頭看了一眼電視機。
電視機屏幕裡面播放着《孝利家民宿》,畫面正停留在海邊的夕陽,一旁的陳十元抱着一隻胖貓,李知恩和李孝利牽着狗,一起望向遠處的夕陽,夕陽的餘暉像加了特效一般,打在三人的身上尤其唯美。
“這是……《孝利家民宿》,孝利前輩和知恩一起合作的綜藝,裡面也有……”鄭恩地也擡頭看了看電視屏幕,見到陳十元的那一瞬間,快速側過臉偷偷看了一眼樸初瓏,觀察她此刻臉上的表情。
讓鄭恩地開心的是,樸初瓏的臉上並沒有什麼的表情,連一點驚愕的表情都沒有出現,彷彿見到陳十元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只是吃餅乾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一瞬間之後,她將手中的一塊餅乾全部塞進嘴巴里邊,咀嚼着,然後嚥下。
“陳十元嘛,我知道的。”樸初瓏說這話的時候,嘴巴里又塞進了一塊餅乾,邊咀嚼着,邊說着含糊不清的話。
然後她又喝了一口牛奶。
只是目光就沒有離開過電視屏幕。
“我還以爲他永遠都不會上綜藝呢,沒想到啊。”鄭恩地看樸初瓏對陳十元並沒有什麼反應,她是一點都看不出來樸初瓏此刻的心理狀態是什麼樣的,只是表面上看着,樸初瓏很放鬆,一點也不在乎電視機裡面出現的是誰,只是在欣賞着劇情。
“人家怎麼做,你哪裡會猜得透呢?”樸初瓏轉過頭,對着鄭恩地笑了一下。可她的眼睛明明是冷漠的。
“不用換,就看那個節目吧。反正只要他在,就避不掉的。”樸初瓏看鄭恩地拿上了遙控器,像是要換節目一樣,隨即出言阻止。
“哦,我只是減小一點音量。”鄭恩地應了一句,朝樸初瓏解釋道。
樸初瓏回過頭,像是沒事人一樣將最後剩下的一點牛奶倒進嘴巴,嚥進喉嚨裡邊。
電視機裡面綜藝節目的劇情正在繼續前進着,又很多關於李孝利和李尚順的鏡頭,但樸初瓏的重心始終在陳十元身上,順帶還放了一些注意力在經常和陳十元有互動的李知恩身上。
“看起來他們倆就是節目組想要營造的節目CP吧?”樸初瓏用紙巾擦了一下剛纔拿時粘上細屑的手,朝着電視機裡面正在互動的陳十元和李知恩努了努嘴巴,“從這個攝像機的角度來看,兩個人好像還有那麼一點CP感。”
樸初瓏談論到和陳十元有關的事情時,態度總是客觀的,像真是一個冷眼旁觀的觀衆一般。
“哦。”鄭恩地沒敢接樸初瓏的話,她不清楚樸初瓏到底是什麼意思。明明語氣那麼正常的一句話,她卻總覺得有點別的意思。
“吃完早餐了啊。”樸初瓏突然說了一句,臉上的表情出現微妙的變化,“恩地,我今天可能不能跟你一起出去了,身體有點不對勁。”
說着,樸初瓏指了指自己下半身。
“歐尼你不是還有兩天嗎?”鄭恩地有些奇怪。
“可能是因爲最近太忙了吧。”樸初瓏一臉無奈的樣子,似乎是在說着,不是我不想出去,只是因爲突然身體不舒服了。
“那好吧。”鄭恩地有些失望,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歐尼你先去休息吧,把身體養好了再說。”
“嗯。”樸初瓏應了一聲,臉上還掛着笑容,隨後便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開門,關門,再反鎖。
門被反鎖後,樸初瓏轉身的那一刻,依舊是一臉淡然。
……
樸初瓏走後,鄭恩地一個人在客廳裡面還輕鬆一些。在看到陳十元出現之後,她很害怕樸初瓏會有什麼舉動,就像在那天她和陳十元在機場見面後,連續幾個小時臉上都是陰鬱,在她旁邊根本就開心不起來。
其實鄭恩地對陳十元還蠻有好感的,在他和樸初瓏分手之後,她也沒有取消她對他的INS關注。
他是真的長得好看。
鄭恩地看着電視屏幕裡面抱着貓微微笑的陳十元,邊吃着未吃完的早餐,一邊在內心嘖嘖感嘆。
“可惜了。”鄭恩地將一塊餅乾掰成兩塊,將一塊放進嘴巴里面,看了看樸初瓏的房間門,又看了看電視機屏幕裡的陳十元。
“如果,初瓏歐尼能夠再等一等,那應該挺完美的吧?”腦海裡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鄭恩地吃早餐的動作都停下了。
她記得當初兩人分手的前一天陳十元還請了她們的成員吃飯,好像是想要讓她們幫他的忙,勸一勸樸初瓏讓她不要再生氣,她們當時嘴上也答應得很好。
可是第二天,樸初瓏就直接將陳十元送給她的東西收拾好,全部都送還給了陳十元。
後來,陳十元都還跟鄭恩地有聯繫,他還託她給樸初瓏送了一封信,可那一封信甚至都沒能拆開,就被樸初瓏原封不動地上門送還。
估計,也說了些決絕的話吧。
鄭恩地對兩人的戀愛也還算是瞭解的,知道陳十元以前做錯了很多事情(對於樸初瓏來說),不願意去參加綜藝,說是不想在臺上搞笑給別人看;不想參演偶像劇,說劇本太爛……
那個時候陳十元好像已經沒有挑劇本的權利了,可他還是倔強地不肯低頭。
在這個圈子裡面,這樣的性格本來就是會撞得頭破血流的,陳十元長得再帥也無法避免。
之後他們就開始爭吵,可每次爭吵的時候,她都只知道是她的初瓏歐尼在說陳十元的不是,而每次也是陳十元主動低頭道歉,低聲下氣地求原諒。
在鄭恩地眼裡,陳十元真的算得上是非常不錯的男朋友選擇了。
在圈子裡面卻像個圈外人,長得好看還不亂搞,乖巧聽話又溫順……而且,對樸初瓏是一心一意的好。
她也不清楚爲什麼樸初瓏會和陳十元分手,興許是樸初瓏和她的戀愛觀念不一樣。反正陳十元碰了幾次壁之後就他們就在單方面吵架。
可能後來樸初瓏沒法再繼續忍受下去,提出了分手。
陳十元很愛樸初瓏啊。
樸初瓏知道,鄭恩地也知道。
陳十元爲這段感情付出了多少,鄭恩地這個局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感情這個東西挺玄幻的,只是陳十元恰好沒有遇見好的結果罷了。
她也覺得陳十元挺可憐的。
她除了電視劇裡面,從未見過像陳十元這樣對女朋友好的人,她估計樸初瓏以後再難遇到像他這樣的人了。
真的好可惜。
鄭恩地在心裡默唸着,放下已經空了的杯子,將茶几收拾好。
可能是在可惜陳十元,可能是在可惜樸初瓏,也可能是在可惜他們之間就此破碎的感情。
反正,她是覺得挺可惜的。
……
“他最近好像過得很好。”房間內的樸初瓏靠坐在牀頭,望着手機上的新聞發神。新聞是關於《孝利家民宿》的,講了《孝利家民宿》這個綜藝一經播出就達到了百分之十的收視率,《孝利家民宿》是真的火了起來。
隨便刷新一頁娛樂新聞,都會有和這個綜藝沾邊的信息。而陳十元,作爲一個綜藝的新面孔出現在節目中,憑着優秀的外貌和內斂溫和的性格,收穫了一大批的關注。
陳十元身高足夠,長得巨好看,性格溫和,有時候還會有冷都男的氣質,男神形象很容易就立了起來。
當然,樸初瓏也承認,陳十元是長得很帥的,一直都很帥。可是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陳十元的外貌時沒法當做飯吃的,而現在她離開了他,他彷彿就像開竅了一般……
她心裡是有點不爽的,也只是有一點而已,畢竟都已經成爲前任了。
這一丁點不爽只是出現了片刻,便自然而然地消失了,她現在對以前的記憶都有些模糊了,畢竟太忙都沒有去想那些事情,要不是陳十元又突然出現在她的生活中,說不定她早就忘記他了。
她現在只能依稀記得他們倆是在一次聚會認識的,她對他的感官還蠻好的,好像見了幾次面之後,兩個人就確定了關係。
他對她很好,這點她記得很清楚。他會記住她的生日,他會記住她的每個重要日子,也會記住她說過的話,提的要求。
他真的很聽話。
可是聽話好像用處不大,除了對她好之外,他什麼也做不好,簡直失敗。明明說過教過很多次,卻總是像學不會一樣……
而與此同時,他們兩個人的未來開始逐漸走向分叉。
他們不在一條線上了。
她在往前走,而他就在那裡停了好久。
她也等了他一段時間,但是……
可她還得繼續向前啊。
大概,分開就是這樣的原因吧。
至於他說很愛她……
只是會讓她心裡好受一些而已,身上疼依舊疼,冷依舊冷。
最後的時候他好像還問了她愛不愛他,那時的樸初瓏是回頭笑了一下的,然後轉身離開了。
如果現在問她,她也只是會笑一下,說:“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當初沒給出答案,現在自然也不會有答案。
而且,一張臉再帥,看的久了,也就覺得一般了。
樸初瓏看着網頁上陳十元的照片,輕輕一笑,把手機關掉。
……
戀愛的兩個人在一起會走向一個極端,強勢的人會變得更強勢,弱勢的人會變得更弱勢。
從前樸初瓏和陳十元在一起的時候,樸初瓏總是處於一個強勢的地位,所以她即便現在分手了也依舊強勢着。
以前的她,只要對着陳十元一招手,他就會屁顛屁顛地跑過去,剛受的氣都消散到了九天之外,傷口就像立刻癒合了一般。
可能樸初瓏現在都還有這樣的想法:只是她不喜歡陳十元而已。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一個人離開的時候擁有的東西,歸來時未必還在。
就像當初的陳十元一般不知“放手”爲何物,一直把持着過去不放,將自己沉浸在那段往事,直至逼到自己再無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