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內。
一羣學員鴉雀無聲。
所有人，包括僅有的幾個男學員，都被路勝的演說驚呆了。
這樣的言論雖然無論從哪個方向找漏洞，都沒問題。但怎麼聽怎麼怪異。
若琳沉寂了下，感覺自己的心都在隨着老師剛纔的言論劇烈跳動。
一股莫名的不甘從內心深處緩緩瀰漫上來。
是的，她不甘心。憑什麼自己一畢業就必須回去婚配生子，然後一輩子過上被安排好的生活？
憑什麼她身爲女子，就必須被家族指婚。
不只是她，還有其餘人都從內心深處，緩緩涌出一絲絲憤慨之色。
“所以，我們該怎麼獲得力量？還請導師教我。”若琳站起身，壓抑不住臉上的情緒沉聲道。
路勝笑了笑，感覺心理引導起作用了，再度繼續道。
“這就是我最後畢業時，送給你們的一份大禮。”
他轉過身，將之前放在後面椅子上的皮包拿起來，從裡面取出一疊早已準備好的紙條。
這些紙條上，每一個都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各種字符圖案。末端還沾染有一絲銀色字跡寫的地址。
“拿上這個吧，如果你們畢業後，還願意相信我，那麼三天後，帶上這紙條，來上邊的地址取東西。”
他將一張張紙條分別分配給每一個學員。
而讓所有人有些詫異的是，他分別送出紙條的手法也與衆不同。
路勝一把捏住所有紙條，手一緊一鬆，張開後，原先的紙條頓時全數變成了一個個白色小紙團。
他輕輕一撒。
嘩啦一下，所有紙團如同小球，分散的砸落在桌面上，然後朝周圍滾動開來。
每一個小球都精準的滾停在每一個學員面前。
“這....！？”若琳被這一手神乎其神的手法弄得呆住了。這不光需要強大的眼力手力，還要極爲精準的控制力。
她擡起頭仔細凝視了一眼路勝，三年多時間，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數學導師的一點點真正底細。
拿起紙條，展開看了眼，只是一眼，她就感覺微微有些頭暈。
紙條上，地址前面寫了一長串的數字，沒有其他東西，僅僅只是數學數字。
“拿到紙條後，你們可以默唸上邊的數字。就能發現某種奇妙的，不同尋常的東西。”路勝微笑起來，“這就是數學，偉大的數學。只要你們每天勤奮默唸數字，用不了多久，你們的身心，都將得到協調。
而這個數字的最後三位，也是你們每個人不同對應的日期。在那個日期裡，找個地方將這個紙條燒掉，混入水中喝下，你們將能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
“這就是數學，無比強大的數學！”他再度張開雙臂。“只要努力，它能給你們一切。”
“真的假的....”
“導師怎麼感覺有些不靠譜...”
“怕不是生了什麼病？”
在座的學員眼神漸漸有些不信任起來。數學是很不錯的學科，但問題是眼前這位導師似乎把數學當做神學在搞，怎麼聽怎麼都有點不靠譜。
路勝早已料到這個問題。
他拿起一個紙團。
“你們認爲，需要擁有什麼樣的力量，才能讓你們擺脫家族的桎梏？才能讓你們獲得足夠的自由和選擇權？”
“不依靠家族就能獨立生存，而且還能過得很好，這就足夠了。”一名女孩頭腦清晰的回答。
“回答得很好。”路勝讚揚的點頭。
“不止如此，我們還需要足夠對抗家族的力量。否則他們不會願意看着我們脫離，因爲我們每一個人身上都傾注了家族的期望和心血。付出必須要有回報，這是鐵律。”另一名女孩沉聲道。
“很深刻。”路勝點頭微笑道。
“還有足夠強大的內心意志，否則僅僅只是社會的道德譴責就足以讓我們支持不下去。”第三個女孩再度發言。
“很好，非常好。”路勝微笑着點頭。“這也是我爲什麼贈送給你們這張紙條的緣故。因爲，它是鑰匙。”
“鑰匙？”若琳若有所思的捏緊紙團。
“一把能夠聯繫你們所有人的鑰匙。”路勝臉上的笑容更甚。
他在這紙團上做的手腳，豈是這些普通女孩們能夠理解的。
爲了這次計劃，不遠處的烤肉廚師也早已被他催眠過，只要離開這個宴會廳，就什麼也不會記得。
這場密謀，持續了足足三個多小時，除了參與的成員外，沒人知道他們在裡面做了什麼。
唯一外人知曉的，就是這一級畢業的學員們，在離開學院沒多久，就成立了一個鋼鐵姐妹會的組織。
雖然這個組織十分鬆散，成員完全沒什麼交流，每個學員回到家族後，都依舊還是原來的模樣生活，沒有任何異常狀態。
但只有她們自己才知道。
從那一天起，所有人，就都不一樣了....
確實如導師所言，他給予了一個鑰匙，一個將他們所有人全部凝聚在一起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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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月後。
白霧市漸漸傳遞開一個關於鋼鐵姐妹會的傳言。
傳聞她們樂善好施，積極發展成員，但在相互之間卻又沒什麼聯繫。就好像發展成員加入後，就拋開對方不管了。
原本管理監察一切的教廷，以爲這個新型組織只存在於學院，後來卻意外發現，這個鋼鐵姐妹會很快就發展到外在的精英女性身上。甚至有一些教廷的普通修女也被加入其中。
原本他們以爲，這或許是有什麼邪教分子在暗地裡謀劃什麼邪術祭祀。可是在派遣暗子進入其中竊聽後，教廷沒有發現任何問題。這個組織的成員居然真的是拉了人加入後就不管了。
隨着時間的推移，鋼鐵姐妹會的規模越來越大。她們倡導提高女性的社會地位，獲得更多的社會尊重。獲得自主的生育權。
這些和教廷沒有任何衝突，反而和傳統貴族有一定矛盾，但都不大。
漸漸的所有視線也都放鬆了警惕。
可沒有任何人知道，鋼鐵姐妹會內部，隱藏着的一個驚人的巨大秘密。
嘩啦。
路勝翻過手裡書冊的頁面，視線平靜的注視着上邊的內容，但心思卻完全沒放在看書上。
在他腦海裡，清晰的可以感知到，一個巨大無比的交流網絡，正不斷在某個看不見的層面急速交換信息。
“今天蒙塔子爵離開自己馬場，去了席維斯。”
“十四王子在教習過程中摔斷了腿，可能會落下殘疾。”
“我要的那本書，有人找到麼？獎金不變，還是一千金元。”
“姐妹們，我從家族的古書裡，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大家都可以共享看看。”
一個個不同的聲音和影像，伴隨着嗅覺，觸覺味覺一起，傳遞到這個虛幻的網絡上。就像一個文件包放在那裡，所有鏈接這個網絡的鋼鐵姐妹會成員，都能自由下載這些東西。
並且所有下載的人，都能得到和上傳者完全一樣的五感體驗。
這就是數學網。
一個能夠將所有鋼鐵姐妹會成員勾連一起，共享信息的龐大網絡。
它除開共享信息，還有一個極其恐怖的作用。
那就是閱讀記憶。
鋼鐵姐妹會核心成員一共二十人，這二十人掌握着最大的權限，她們能夠自由的翻閱任何加入姐妹會的成員的記憶。並從中選擇可利用的知識上傳儲存，供所有人使用。
這就是鋼鐵姐妹會爲什麼瘋狂發展成員的原因。每發展一個成員，他們可能獲得的信息知識就越多。
路勝作爲建造這個數學網的導師核心，他什麼也不用做，只需要維護網絡的安全就足夠了。
而支持這個網絡的根源，其實就是他變異了的水銀之血。
他贈予每個核心成員的紙團上，就沾染了一絲他體內的水銀之血。
現在的他就像個超級強大的服務器，所有人的信息都會流入他這裡，上傳和下載的信息和知識包，其實都是存放在他這裡。
鋼鐵姐妹會的成員一開始只是半信半疑，但一旦真正加入進來後，就沒有人願意脫離了。
除開這數學網中若隱若現的模糊催眠力，更多的還是對其他人隱私的窺視欲，對知識和力量的追求欲。
路勝根本不用去指導她們什麼邪教的祭祀召喚方法，隨着越來越多的成員加入，已經有人發現了一點這方面的端倪。
路勝緩緩合攏書本，看向數學網裡，那裡有剛剛一個女孩上傳上來的東西。
在他閉上雙眼的瞬間，眼前頓時浮現出一片漆黑寬大空間，空間裡擺滿了一排排各式各樣的黃木書架，上邊不斷的增加和減少着各式各樣的書冊。
其中一本，就是剛剛有成員重點標註出來的重點信息。
“姐妹們，我發現的這個東西，非常重要，務必請導師幫忙置頂。讓所有人都看到。我懷疑這個世界暗中有着我們所不瞭解的一面！我們所有人，或許都是生活在隨時可能被顛覆的脆弱小船上，並且對此毫無自知！”
發現這個知識包的，是個叫艾琳的十九歲女孩。
路勝掃視了下，作爲服務器的他只是一瞬間，就將這個知識包裡的內容掃描清楚。
這是個關於艾琳在自家地下書庫裡，發現一本詭異危險的黑色皮質書的經過。
路勝只是稍微看了看，就知道那本書應該是一本很久以前邪教用來召喚未知存在的真實案例本。
也就是邪教徒們用來總結失敗經驗教訓的小本子。
上邊寫滿了各種禁忌，條例，還有幾個修正過後的召喚陣法，召喚咒文。
十分有參考價值。
不過他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數學導師，必須要繼續扮演好這個身份。以免引起別人注意和警惕。
“這是什麼？”他第一時間發出詢問。
很快艾琳回覆了。
“我正在喝下午茶，父親大人也在一邊，請導師稍等十分鐘。”
“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