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爲了搶功,或許是因爲忌憚害怕,黑衣人被分配到了處理一個小姑娘的任務,而主要的立功任務,被那兩人搶了過去。
不過這些他都無所謂,原本他就沒打算立什麼功。
啊!!!
忽然遠處傳來一陣慘烈的嘶嚎。
黑衣人停住腳步,擡頭朝遠處眺望。
“解決了嗎?看來該回去了。”他轉身準備荷香子所在的小道方向走去。
忽然他腳步一頓,渾身黑膜猛然浮現。
急轉,擡手。
嘭!!!!
一道熾目紅光急速盤旋着,帶着恐怖的呼嘯,轟然砸到他雙臂之上。
巨大的撞擊聲中,透明的氣流被擠壓成圓盤,朝四處爆射,
那紅光上的力量是如此巨大,以至於黑衣人雙臂上的衣服都被盡數撕裂,黑膜像是被風吹得變形了的氣泡,瘋狂扭曲撕扯。
嘶...
他雙臂交叉,擱在在身前,後腳狠狠蹬着地面,但全身依舊被巨大的力量推着往後退。
腳底一塊塊擋路的石頭紛紛踩碎,黑衣人全身都承受着恐怖巨大的壓力。
“神鈴,開!”黑衣人身後浮現出一個碩大的模糊黑鈴。
黑鈴陡然炸碎,釋放出一道道觸鬚一般的透明絲線,紛紛落到他身後後背。
黑衣人的力量似乎一下大漲起來,終於努力穩住身形。
那盤旋轉動的紅光也終於減緩下來,被他狠狠嘭的一把抓在手裡。
感受到雙手緊實的觸感,黑衣人定睛一看,手中的居然是那兩個同伴的兵器,赤紅長戟。
他雙手滾燙得冒出黑煙,長戟也因爲劇烈的摩擦和撞擊,通體火紅。整個戟身都變形彎曲了。
“這....!”黑衣人深吸一口氣,擡頭望向長戟飛來的方向。不用看他也知道,那兩個同伴怕是凶多吉少了。
“走!”他忽然厲喝一聲。
另外不遠處,三人已經將荷香子打得渾身是血,奄奄一息,快要恢復不了了。眼看就要成功了,卻忽然聽到師傅叫他們撤。
三人不甘的看了眼地上的荷香子,但不得不聽從師傅的命令,迅速後撤。
“這元魔宗....”黑衣人最後深深看了眼長戟飛來的方向。他知道這只是個警告,從聽到這長戟聲音,但聲音傳來的時間,和實際到手的落差,他基本可以估算出這兵器是從多遠的距離扔出來的。
“這麼遠的距離,居然還能有如此巨大威力。對方這是在警告嗎?”黑衣人帶着三個弟子,不再多想,迅速朝洞口退去。
呼....呼....
荷香子跪在地上,汗水混合着血水滴落在地。
“終於,結束了....”她感覺自己從未有現在這般累過。
就算是之前和老師鬧翻時,她一個人在外,在夫君那兒,也沒這麼疲憊。
那種每分每秒,只要慢上一點點,就可能陷入絕境的感覺,讓她不得不逼迫自己使出全部的潛力。去應對每一道襲來的攻勢。
荷香子很清楚,如果不是對方三人一開始就打着戲耍她的意圖,可能幾個照面她就被解決了。
還有最後的那聲尖嘯和巨響。或許那三人的離開,和那聲音也有關。
“師姐,你沒事吧?”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傳來。
荷香子強撐着擡眼看去,卻模模糊糊看到早應該離開了的路勝,此時正站在自己面前。
“路師弟?...不對,路師弟不是已經走了嗎?你們...別想用幻覺誤導我!!”荷香子掙扎着爬起身咆哮。
“我...還沒輸!!”儘管她臉已經腫大得把眼睛擋住,只留下兩條縫,從內往外看的眼神中,透出堅定的死志。
路勝看着荷香子,對於這樣的她,他忽然有種莫名的欽佩。
“任何人,不分強弱貴賤,如果真的能夠爲某個自己做出的決定,連生死也不懼,那麼,他都值得欽佩。”
“因爲,每個人的命,都只有一次。”路勝走過去,輕輕伸手將荷香子抱住安撫。
荷香子其實已經看不清了。
失血太多,傷勢太重,她的雙眼早已失去了應該有的視覺,她只是本能的感覺到身邊來了人,擡眼看去,但雙腳已經起不來了,只能半跪在地上。
“好了師姐,是我,是我。”路勝的聲音傳來,透着濃濃的安心感。“已經沒事了。真的沒事了。”
荷香子僵硬緊繃的身體,這才隨着路勝的話音逐漸柔軟下來。
路勝安撫了她好一會兒,才讓其明白不是幻覺。
“真的是你啊...師弟你怎麼.....回來了?老師呢??老師沒事吧?!”荷香子急忙問着。
“老師也沒事。”路勝溫和道。“我也遇到了敵人,解決掉對方後不放心,纔回來看看。”
“你也遇到了??”荷香子頓時又緊張起來,“你不要怪老師,我纔是,我纔是誘餌!他們不應該知道秘道的位置的,對了,肯定是飛蝗子!”她頓時咬牙切齒起來。“是那個叛徒,他也有可能知道秘道的存在!”
“好了好了,好好休息吧。”路勝安慰着,荷香子這才疲憊至極,緩緩倒在他懷裡,沉沉睡去。
路勝抱起她,轉身迅速回到洞壁,將其放進她自己的洞內,然後纔去看昏迷着的老師。
大長老渾身上下全是傷,躺在牀上一動不動,不知道要多久才醒得過來。
此時宋子安才輕飄飄的冒出來,從背後快步走到路勝身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老師怎麼會變成這樣?”他面色難看問。“還有剛纔我在墓園就聽到聲音,但時間沒到,沒有老師的加持,我根本出不來。”
“宋子安師兄,學派裡出了這麼大的事,白麪師姐她們呢?爲什麼不出來?”路勝頭也不回,沉聲問。
“白麪師姐...你不知道麼?”宋子安深吸一口氣,坐到地上,“白麪師姐,其實根本不是活人,是很早以前就死在學派裡的亡魂怪異,沒法交流。雖然她現在還每日都操持着學派的很多事,但那都是生前的固定行爲,她的身體就像虛無一樣,無法在尋常區域接觸到。除非你進到他們特定的怪異區域。
就像你剛進洞時邊上的一些小洞,那時候你看到的白麪師姐,就是隻能在自己的一小塊區域活動。”
“怪異?”路勝沒想到會是這個解釋。
“我們只能天黑出來,鐘聲就是劃分你們和我們活動時間的界限。我還好,還能保持神智清醒,可白麪師姐她就......”宋子安面色難看道。“就算是老師進入她的區域,也是不分敵我。”
“現在,天黑了麼?對了今天怎麼沒鐘聲?”路勝忽然問。
宋子安也是忽然一愣,“對啊,今天怎麼沒聲音?”
路勝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前往外望去。
果然,洞壁的下方,石柱邊上,此時正站着一個腦袋包在白布裡的女子。她的手倒提着一把劈柴斧頭,身上血跡斑斑。
路勝皺眉看着她。明明對方很平靜,但他卻分明感覺到,她身體內巨大的燃燒和咆哮。
那種壓抑的憤怒,就算相隔這麼遠,他都彷彿能感覺到。
“果然,她來了。”宋子安也站到路勝身邊。“或許師姐還記得一些記憶,一些曾經重要的人,所以這次破天荒的沒有敲鐘。”
“她想做什麼?”路勝並不相信失控了的怪異會記得什麼感情,之前宋家莊的那個小女孩不就是如此?連親哥哥都差點被她弄死。害死自己一家。
“不知道....這個時候我也不敢靠近她。”
宋子安搖頭,“不過這趟我們到底怎麼度過這次麻煩的?那幾人路過墓園時,我遠遠都能感覺到他們身上的恐怖力量。就像老師一樣的強大黑膜之力。”
“不清楚,我回來就這樣了,老師昏迷,荷香子師姐也差點死掉。”路勝搖頭,裝作不知。
他當然知道宋子安不在邊上,以他如今的身體感知,周圍有沒有隱藏,很難隱瞞得過他。
之前那個離開的蛇級黑衣人都沒發覺他的位置,他倒是先一步發覺對方了。這就是世家血脈們不強大自身,而是依靠秘術,依靠神兵魔刃輻射變異的血脈之力的後果。
原本只要身體強大到一定程度,就都能壯大五感,感知達到不可思議地步。
“那接下來,怎麼做?”宋子安看向路勝,這個新來幾個月的弟子,雖然入門時間很短,但卻能給人一種安心感。
“我猜測應該是有神秘人救了我們,但對方既然不願意留下姓名身份,那就不用妄加猜測,該知道時,總歸會知道。”路勝正色道,“現在最主要的事情讓老師和師姐恢復養傷。
那些黑衣人被打退,下一次必定會更加忌憚,在沒有摸清楚幫助我們的人底細前,估計不會輕易再犯。”
“有道理!”宋子安點頭。“可惜我只能晚上出來,不能幫你太多。倒是老師相熟的學派中,你可以給晴園學派派主寫信,請他們出手相助。”
“晴園學派?”
“恩,派主晴空婆婆和老師年輕時....咳咳咳。”宋子安沒有說下去,便假裝咳嗽。
路勝回過頭,果然看到牀上的大長老面色發黑,盯着宋子安。
“口無遮攔!”大長老呵斥了句。
“老師!你醒了?”路勝兩人趕緊走過去。
“醒了,接下來,還是我來吧,辛苦你了小勝,子安。”大長老輕輕吐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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