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看去,兩名少女似乎擁抱在一起……
“請不要誤會……我的失態只是因爲想起了故人……”琉葉眯着眼睛,朦朧的水色下蘊藏着堅定,“這淚水,是爲了悼念她……而不是因爲你……”
刺向胸前的匕首被緊緊地抓住,再也無法前進一分,手掌的縫隙中,一溜紅線順着小臂流淌下來……抓住對方的領口,後仰蹬摔,形勢再次逆轉。
半裸的琉葉翻身而起,手臂糾纏着對方的頸項,有力的肌肉壓制着對方的關節,“琴音她……絕不會這樣對我的!你究竟是誰?”
“呵呵,好好看着我,如果我不是琴音又會是誰呢?”笑容仍然開朗活潑,雖然被琉葉壓在地上卻沒有一絲的緊張,在少女身下用力扭動着尋找破綻,“那麼,好好體會一下我的身體吧,或許能夠想到什麼哦……”
猛的一掙,琴音的左手從袖子中抽了出來,立即展開了反擊。
不到一米的格鬥距離,凌厲的腳踢和沉重的直拳完全沒有施展的空間,看似無力的扭打和纏鬥,卻可以讓對手因一秒鐘的遲疑而付出斷臂的代價,肌肉可以鍛鍊、關節卻無法鍛鍊,這是以全身之力破壞敵人最脆弱的部位的戰鬥,水銀一般連綿不斷的攻擊,無孔不入的尋找着彼此的弱點。
冥藍的月光,靜靜的撲在大地上,糾纏的身體上滲出汗水,而兩雙冷靜目光仍然堅定的尋找着對方的破綻,在擒拿和反擒拿的對抗中尋找着勝機,在關節技和絞殺技的交錯裡消耗着體力。
然而,琉葉全身大大小小的傷口隨着運動發出陣陣疼痛,慢慢消耗着所剩不多的體力,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卻被琴音在一瞬間抓住了破綻。
“你輸了哦……”
琉葉仰面躺在地上顫抖着,胸口劇烈的起伏,汗水浸溼了唯一的內衣,努力抓着對方卡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卻無法掙脫,隨着頸動脈的壓迫視野陣陣發黑。對方柔軟微溫的身體緊緊騎壓在自己的腰上,面對面的緊貼在一起,近到可以感受彼此的氣息。
“你能掙脫片十字絞嗎?”琴音一邊笑着一邊加重了手臂上的力道,感受到身下身體的無力掙扎,“啊啦?你的力量慢慢變小了哦,窒息的感覺如何?……”
“不過呢,窒息的話會失去對括約肌的控制,那樣的死法實在是太難看了,你也不想被收屍的人發現自己失禁吧,呵呵呵……”琴音離開了琉葉的身體,任憑少女轉身爬在地上痛苦的咳嗽着,然後撿起地上的槍,抵住了少女的後心,“我真是一個仁慈的人啊,不象你那樣……當時笑着將我同伴的腦袋打成肉醬的樣子好可怕呢,你也是這樣殺死我的嗎?……”
“你不是琴音!不許你冒充琴音!”琉葉搖晃着想要站起來,但缺氧的神經系統還沒有完全恢復運動的能力。
一腳將沒有反抗能力的琉葉踢倒在地上,狠狠的用槍頂在少女柔軟的胸前,另一隻手鉗住着少女的下巴,“誰說我不是琴音?那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着,我從死者的國度爬出來找你復仇了!”
“你不是琴音!不許你冒充琴音!”琉葉緊緊的抿着嘴脣,倔強的扭過頭,閉上了眼睛,認命的等待着死亡的來臨。
“懺悔吧,去另一個世界向我懺悔吧!”
沖天的殺意籠罩着琉葉,卻沒有感受到槍擊的痛苦,突然聽到琴音充滿疑惑的聲音,“唉?爲什麼……”
然後感覺到臉上落下了一點溼潤,下雨了嗎?琉葉想睜開眼想看發生了什麼事情,後頸卻遭到了一擊手刀,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天與地都是一片單調的顏色,背景這種東西,並不存在於內心的世界。
黑髮和金髮的少女摟抱在一起,在貧乏和荒涼中汲取着對方的溫度。
爲什麼?菲碧你在哭嗎……
“爲什麼要這樣做!你以前分明不是這樣殘忍的……”菲碧流着淚水,滿眼都是哀傷和失望。
琉葉輕輕推開對方,似乎靈魂也隨之撕掉了一片,疼痛而且空虛,跌跌撞撞的後退着,“不對!菲碧你是無法保護大家的,我們不能這樣下去……不能這樣!”
…………
不知過了多久,琉葉悠悠轉醒,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牀上,頭頂是蒼白的天花板,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臉,昏迷前那裡還殘留着一滴水珠……是不是下雨了呢?琉葉看向窗外,卻發覺一位冰藍短髮的女子一直靜靜的坐在牀邊,一雙翡翠般的眸子意味深長的注視着自己,琉葉一句話都不想說,轉頭避開了對方的視線。爲什麼我沒有死?被救了嗎?但是那個假琴音去哪裡了?
首先是歐若拉打破了沉默,“我們在城郊的倉庫附近發現的你,還有十一具不明男子的屍體,現場有非常明顯的戰鬥痕跡。是你做的嗎?”
“是的……”
“他們攜帶武器,身分不明,這個案件已經定性爲恐怖襲擊了,琉葉中校是否能夠提供一些情況呢?比如他們的動機……”
“不知道……”
“如果,你想起什麼可以隨時聯繫我,無論過去有什麼事情……肅政部都可以向你提供庇護,這是我的承諾。”歐若拉仔細的看着對方的昏暗的眸子,沒有過分的施壓,“好好養傷吧,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態,你現在……我告辭了。”
默默的看着歐若拉離開,琉葉心如亂麻,不是歐若拉救的我,難道是她故意放過我的嗎……
空氣中飄蕩着消毒水的味道,琉葉看着白色的房間露出冷笑,又是在醫院!我什麼時候變的這麼柔弱了!猛的將枕頭摔在了牆上,將手上的輸液針頭拔掉,咬着牙掀開被單坐了起來。突然的動作牽動了全身大大小小的傷口,陣陣的疼痛讓少女的身體瑟瑟發抖。
“啊?”一個年輕的男護士恰好走進了病房,捂住自己的嘴驚呼起來,“你……你現在亂動……這樣會……”
然而這時候琉葉卻感覺到上半身一陣微涼,低頭髮現自己的腰部以上除了包紮的繃帶沒有穿着任何衣服,臉色瞬間變得鐵青,衝着無辜小護士怒吼着:“滾!給我滾!”同時抓起牀頭的一隻藥瓶丟了過去。
可憐的男護士還沒有從突然的呵斥中反應過來,就被一枚飛速的玻璃瓶擊中小腹,連滾帶爬的哭着向外跑,“好過分!……”
過分?娘娘腔!空有一副男人的身體……琉葉鄙夷的嘲笑着對方。
可是,我連男人的身體都沒有了……琉葉環抱着自己的身體蜷縮起來,緊緊的咬着牙,抓着胳膊的手指握到了傷口,紗布下又滲出了一片紅色。
“不要……好痛……”
嘴脣中發出柔弱的**,琉葉的淚水又流了下來,然而手上的力道卻沒有減輕,猛的一扯,將染血的紗布和繃帶硬生生的撕碎,迸裂的傷口,鮮紅的血液順着手臂流淌起來……
過了一會,琉葉身穿病號服走出了病房,幾個上去阻攔的醫生和護士,都被她染血的陰冷目光所震懾,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少女徑直走出了醫院,消失在茫茫夜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