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老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他的技術到底有多深，但我知道他對這艘輪船的動力系統的佈局非常熟悉。我認爲他真有可能知道打開德國變速箱裡的這個黑匣子。”說着，他轉頭對何總問道，“小何，他是不是曾經留學德國，在德國LVEWD公司做過技術員？而且是高層技術員？”
何總苦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跟一個女孩子玩得好，按說他能吸引那個女孩，應該有他的本事和特殊的經歷，或許他真的到德國留學過。”
祁老狐疑地看着人羣中的彭華鼎，說道：“可看他年紀才二十來歲，怎麼可能在德國留學過，還怎麼可能在德國LVEWD公司做出高層技術主管？”
何總也說道：“應該不可能，而且他之前還在華康公司當蓄電池推銷員，如果真在德國留學過，又擔任過高級技術主管，他怎麼會去推銷蓄電池？隨便找一家大型機電企業都可以啊，誰不會聘請他？”
扶着祁老的男子去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低聲對着手機說道：“……，對，你馬上安排人差一下嶽江市雲峰科技公司的老闆彭華鼎是否到過德國留學，是否在德國LVEWD公司工作過？”
何總看了這個男子一眼，然後對祁老說道：“祁老，你看這裡是不是可以交給他維修？”
祁老笑道：“你是公司老總，已經答應他就讓他做吧，也許他真的能給我們一份驚喜。”
就在他們談着的時候，彭華鼎開始找有關技術人員詢問他們帶來的那些測量儀器，詢問它們的功能、精度。
他問的很快，那些技術人員顯然也是高手，答的也很快，沒有半個小時，他就把航運公司運來的那些檢測設備基本瞭解清楚了。
彭華鼎沒有再呆在船員活動室，而是一個人去動力艙了。在下去之前，他還打了一個電話，詢問遠足器材公司的張國術到了哪裡，等聽到他們已經快到了，彭華鼎就掛了電話，向何總請示，請航運公司的保安放張國術一行人進來。
何總沒想到彭華鼎的動作這麼快，還先斬後奏，將自己的手下都派來了。
不過，他並沒有生氣，在他看來，彭華鼎這麼做說明了他很自信，很有把握。同時他也體諒彭華鼎的難處：雖然他已經說了航運公司的所有技術人員歸彭華鼎指揮，讓他們幹什麼，他們就幹什麼，但他知道彭華鼎還是不會指揮他們的，不說彭華鼎現在是在賺航運公司的錢，更主要的是航運公司是一家大公司，對雲峰科技公司這家名不經轉的公司很不待見，執行彭華鼎命令的時候肯定會打折扣，心裡會有牴觸情緒，動作緩慢不說，或許測量的數據也不會很精確，敷衍了事。
與其安排這些人做事，還不如安排自己的手下做事，雖然手下的人經驗不豐富，但勝在可靠，勝在不會敷衍不會口出怨言。
何總馬上安排人通知門口的人保安放那些客人進來，還安排人直接將客人帶到碼頭，帶到動力艙。
當張國術一行人到達了動力艙，在活動室休息了半個多小時的祁老準備去動力艙看看彭華鼎他們在幹什麼的時候，那個扶着他的男子接到了一個電話。
接通電話聽了一會後，這個男子對祁老和何總說道：“……，彭華鼎從來沒有出過國，出入境管理處和各個進出口岸都沒有他出入境的記載，他甚至都沒有辦理護照。不過，他公司的一個叫王璐的員工曾經是進出口公司的，最近從那裡辭職到了雲峰科技公司，上個月代表彭華鼎與法國VOROU公司簽訂了一個機械加工合同。這幾天她又出國了，到芬蘭和一家叫TADER的公司去談判，也是進行機械產品加工。”
何總倒沒有什麼吃驚，因爲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去想彭華鼎是否出國，是聽了祁老的猜測後才認同彭華鼎可能在德國呆過一段時間，這樣纔好解釋他高深的技術。
可祁老很吃驚，問道：“他沒有出國過？沒有到德國留學？那他怎麼知道德國這家公司的秘密？……，他是從哪家大學畢業的，師從哪位教授？”
那名男子說道：“他是北方一家理工大學畢業，學的是計算機應用，在大學裡沒有接觸過什麼機械課程，沒找到他跟哪個著名教授學過機電方面的知識。”
祁老眼睛睜得大大的，盯着扶着自己的人，嘴裡喃喃地念道：“真是奇哉怪也。”
這名男子說道：“他與法國VOROU公司簽訂的合同是生產一種高強度齒輪，滬東航空機械股份公司曾經想接下這個單，但是他們生產出來的齒輪根本達不到對方的標準，只好放棄。”
祁老臉上的驚訝之色更濃，問道：“你是說滬東航空機械股份公司做不了的齒輪，這小夥子的公司能做？他公司到底有多大，我怎麼就不知道我們嶽江市有這麼一家這麼厲害的公司？”
這名男子說道：“根據我們的瞭解，這家公司才成立不久，他們好像掌握了一門特殊的熱處理方法。他們現在只是將滬東航空機械股份公司機加工好的不符合法國VOROU公司要求的齒輪進行熱處理，齒輪的性能就能大幅度提高。可以說，是他們兩家公司聯合完成這個訂單的。現在那個叫王璐的女子前往芬蘭談判，如果談判成功，他們的齒輪機加工還是會請滬東航空機械股份公司去做，他們依然只進行熱處理。”
祁老聽到這裡，反而點了點頭，說道：“哦，原來這小子運氣好，碰巧掌握了一門熱處理技術。怪不得，怪不得，這還好理解一點，否則我會以爲自己遇到了神仙呢。”
熱處理方法很多時候是幸運者碰巧發現的，很多實驗室、很多科學家尋找好多年，花費很多時間很多精力和金錢也未必能尋到一種好的熱處理辦法，有些小企業甚至個人反而碰巧發現了。因爲熱處理方法很多時候與溫度、催化劑等有關，而溫度的範圍太寬，可以作爲催化劑的物質太多，大的實驗室、無數的科學家很多時候也只能採取窮舉法或者排除法來尋找，可窮舉法也好排除法也好，都是海量的工作，有時還不如運氣好，被某個人無意中找對了，恰巧找中了那個溫度或者碰巧用上了那種催化劑。
當然，這種可能性很低很低，比中五百萬元大獎的概率還低，但概率再低也有被幸運者碰到的時候。
在祁老想來，彭華鼎就是這種中了千萬元大獎的幸運者，或者是他的老師、朋友、親人等等恰巧發現了送給或買給他的。
自以爲想明白了怎麼一回事的祁老內心沒有了剛纔的驚濤駭浪，不過，他還是感嘆地說道：“這孩子還是有不錯的悟性，對機械圖紙很有天賦，比我們這些老傢伙還看得快，理解得更透。熱處理方法或許還真是他瞎琢磨出來的……，走！我們看看他在那裡到底幹什麼。”
祁老等人下去的時候，彭華鼎正在指揮技術員測試汽輪機的輸出軸、主傳動軸、變速箱輸入軸三者之間的中軸線。
雖然這三者之間有萬向節進行連接、有液壓離合器進行柔性隔離，對它們共同的中軸線並沒有非常苛求的要求，虛擬中軸線可以在一定範圍內變動。
但如果能在同一平面甚至能在同一直線自然更好，不但震動小、噪音低，傳遞效率也高。更主要的是現在減速箱打壞了，原因就是主傳動軸變形，在船員強行駕駛船舶回碼頭的過程中，它們三者之間都受到了損傷。
幸虧因爲在船舶設計中，總組裝保護設計裡強調的是優先保護汽輪機，因此這次故障的損傷都集中到了主傳動軸、變速箱上，汽輪機並沒有太大的影響，有害振動和震動都被萬向節、液壓離合器所隔離。
彭華鼎要維修好變速箱的話，同樣必須在優先保護汽輪機的前提下對減速箱進行維修、矯正，這就必須讓維修好的變速箱輸入軸的中心軸線儘可能地與汽輪機輸出軸的中軸線重合。
同樣的道理，變速箱的輸出軸與螺旋槳的主軸中軸線也要重合，自然他現在也安排人在測量它。。
只有輸入軸、輸出軸的中軸線都在理想位置，纔可能確保他維修好的變速箱性能不會比以前的差，甚至還能比以前的變速箱效率高、噪音小、震動小。
牽牛要牽牛鼻子，彭華鼎現在要掌握的這兩點就是牛鼻子。
看到彭華鼎有條不紊地安排技術人員在給變速箱找平，用多種儀器在測試各軸的實際中軸線，祁老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對何總說道：“這小夥子真是有一手，也真是自信啊。如果是別人，肯定會首先關注變速箱壞了哪裡，自己該如何製造相關壞了零部件，然後絞盡腦汁去思考如何復原變速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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