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是小宇!我找了你三年……姐!”
餘秋骨瘦如柴,卻發出了強烈的掙扎。
“啊……”一聲刺耳的淒厲叫喊,震響在方景宇耳邊。
他從來沒聽到過,也沒想到過溫柔的餘秋會發出這種聲音。
這一聲叫喊,完全就是那種爭不脫,卻又驚恐到極限的聲音。
方景宇嚇了一跳,立即鬆開手。
餘秋坐到地上,又爬了起來,驚恐的逃開。可她卻不是逃向門外,而是跑到了牀上,用被子將自己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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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的保姆第一時間給陸婉婷打了電話,陸婉婷說不用報警,她馬上就回來。
此刻,衆人聽到這一聲尖叫,都跑上了樓來。
保姆推門一看,就焦急的說:“你們幹什麼?不要刺激她!不可以刺激她!”
方景宇在夢裡設想過無數種與餘秋相遇的場景,可萬萬沒想到是此刻。
他僵在原地,手足無措,彷彿也病入膏肓了,臉色慘白的望着被子裡蜷作一團的姐姐。
他的心也縮成一團,聲音很低,黯啞發顫:“她……爲什麼?”
這屋裡光線昏暗,保姆這時纔看清了方景宇的臉,因爲剛纔進門時他是戴着墨鏡的。
“你?是你!那你更不能刺激她,她最見不得你!”
方景宇急躁逼問:“什麼意思?你說清楚!”
保姆:“這家裡不許看電視,不許看新聞,就是怕看見你!你現在這麼刺激她,她又有可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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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樓下“咣”一聲門響,是陸婉婷回來了。
她着急忙慌而來,還穿着護士服,幾個人在樓梯口相遇。
陸婉婷怒氣衝衝,十分冷厲:“方景宇你走!離開我家!”
方景宇也氣急,怒火中燒的質問:“婉婷姐,我找過你多少次,給你打過多少電話,你爲什麼欺騙我?”
陸婉婷:“爲什麼?你有什麼資格問爲什麼?你有什麼資格找餘秋?餘秋不想見你!”
方景宇:“我們之間是誤會,我見她就是爲了解釋!”
陸婉婷:“誤會?哈!什麼誤會?你不是已經澄清了嗎?你不是在電視上言辭鑿鑿的說跟她沒有關係嗎?”
陸婉婷嘴皮子厲害,掐着腰發火,又一指鵬鵬:“還有你,你不是也做假證嗎?不是說不認識餘秋嗎?那你們現在來幹什麼?方景宇,你爲了你的事業,六親不認!你不配做個人!餘秋不想再見到你,趕緊滾出去!”
方景宇:“不可能!我姐病了,我要照顧她!”
陸婉婷:“不需要!餘秋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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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扯着脖子爭吵,“很好?這叫很好?”
陸婉婷向屋內牀上望一眼,又恨瞪方景宇。
“你有什麼資格說話?都是你害的!我們費了多少苦心,剛剛好一點,你又來了!你到底想怎麼樣?不看到她死,你難受是吧?”
聞言,方景宇驚的後退了一步,轉頭望向屋內。
他以爲見到餘秋會是無限的激動和欣喜,可是此刻他卻心絞難忍,又驚駭又迷茫。
姐姐現在這副樣子被說成是很好,那她以前?
到底經歷了什麼?
他剛要追問陸婉婷,她的電話響了。
“喂,對,方景宇來了……自閉狀態,在牀上……”
短短几句就掛斷了電話,但方景宇看到了來電人名——林新。
果然,他們都知道餘秋在哪,就是獨獨瞞他一人,耽誤了他找姐姐三年。
方景宇的火氣又冒了上來:“你爲什麼和林新聯繫?我姐最恨他!”
陸婉婷:“恨他?不恨你?他是個人渣,你是好人?!如果沒有他,餘秋早就死了!這一年多在英國治病,都是林新在照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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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這下方景宇明白了。
“婉婷姐,求求你告訴我,我姐到底怎麼了?”
陸婉婷狠狠的盯着方景宇,如果語言能化作刀刃,她恨不得扎死他。
“重度抑鬱,多次自殘自殺!又得了自閉症,一年多了,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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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呀!彷彿一道霹靂擊中了方景宇的心,讓他一陣陣的天旋地轉,倚到牆上。
陸婉婷看他這樣,也不屑再說什麼,邁步進了屋。
這是一間朝陽的主臥,很寬敞溫暖,卻常年不見陽光。
除了一張牀和一個單人沙發,再沒有其他任何傢俱,窗戶上安裝了防護網,此刻已被窗簾遮蓋住。
餘秋蜷縮在被裡,把自己封閉起來。
陸婉婷走過去,坐在牀邊,輕聲呼喚:“秋姐,是我……秋姐,矇頭太久是會缺氧的,我給你打開一點。”
陸婉婷沒有將被子掀開,而是從從側面掀開一角,給餘秋透氣。
“秋姐,你今天吃飯了嗎?吃的多不多?晚上我要給冉冉煮雞肉粥,給你盛上來一碗好不好?冉冉都能吃一碗,你也要把一碗都吃光……好不好?”
被子裡的人,一動不動,一聲不出。
陸婉婷又試探着將被子掀開了一點,可是剛露出額頭,餘秋就突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陸婉婷的手頓住,看向門外。
“秋姐,別怕,別怕,我知道了,你不想見他,我一會兒就把他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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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景宇倚在門邊,控制不住的哽咽,眼淚奔涌。
保姆早就走開了,小峰和鵬鵬也下了樓,坐在1樓的沙發上,誰也不說話。
陸婉婷走出來,將門輕輕的關上。
方景宇跟着她來到1樓。
陸婉婷不再罵了,嚴肅的命令:“方景宇,你看到了,她不想見你,你走吧!”
“婉婷姐,我絕對不會走!餘秋在哪,我就在哪!”
這份決絕和狠心,連餘秋的大名都叫出來了。
“她不想見你,你只會刺激她,加重她的病情,你是在害她!”
“不是,我可以慢慢來,總會有辦法的,讓我照顧她,讓我贖罪!”
“方景宇,你想錯了,餘秋她現在很好。你看到了,她住的很好,穿的很好,吃的也最好。只是沒有快樂,她已將自己的心封閉起來,沒有快樂也沒有痛苦,這樣很好,你不要再來打攪她了,她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