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還是那一條白色的連衣裙,那一牀藍色被褥……
這天週五,他從電視臺下了班,驅車匯入茫茫的車流,迷失的不知該去何處。
若是以前,他會找餐廳吃飯,或是將車開到很遠的地方吹夠了夜風,望夠了夜景,再回家。
若有朋友約局,他就出去大醉一場,這就是他原來的生活。
可是今天他茫茫然的開着車,不知不覺的就將車開到了S科大。
時間還早,夏季的5點鐘,太陽剛剛轉西,大地消散熱氣。
藍琪走在校園裡,不知方向。
這個時間,有些學生從外面回來,有的從食堂出來。
擦肩而過時,藍琪的容貌總會引起他們的回頭注目。
他都是演配角,名氣不算大,又戴着墨鏡。過往人羣的注目不一定是認出他,而是被這個亮眼的大帥哥吸引。
真有膽大的,過來要微信。
藍琪笑一笑,熟練的拒絕:“我女朋友不讓我把微信給漂亮的小妹妹,她會吃醋的。”
……
日落黃昏,灑滿金光,藍琪漫無目的在校園裡走。
他不是要去找古天月,只是想在她的校園裡走一走。同望一片風景,同吹一陣風,但願這樣能消減一些思念之苦。
隨意的走到一塊告示板前停下——“榮登榜”。
上面有一些學生照片,都是各個系中的佼佼者。
古天月當然就在博士那欄裡面,一張藍底白襯衫的端正照片,素雅卻那麼好看。
藍琪注目在照片下的簡介:古天月,地質學、考古學雙博士。在校9年,4年榮獲系院學分第1名,雙系榮譽標兵。2012至2021是的是的年先後獲得國家獎學金、國家勵志獎學金、突出學優獎、實踐創新獎……
藍琪癡癡的注目良久,仍沒有離去。
這時,身邊又過來了幾個學生,或許是注意到藍琪的目光,她們也就順着閒聊。
“今年咱考古系的資質證,就元琪學長考下來了?”
“是唄!聽說可難了……”
藍琪注意,順着她們的所指一看,在右側公告欄裡的好消息:祝賀博士生沈元琪得考古領隊資質證。
藍琪疑惑,立刻詢問:“請問這個考古證書,古天月沒有通過嗎?”
“古屍姐?這上面沒有她的名字,應該就是沒考下來吧……對呀,她平時的成績可比元琪學長要高。”
“你沒聽說嗎?她棄考了,把她導師氣的要命,不然今年他們系這最高資質證書就能得兩個,多光彩啊!”
“棄考?”
“說是名字都報上去了,臨到考試的前兩天,她突然說不考了……”
棄考?
她怎麼可能棄考?準備了一個多月,起早貪黑的學習,勢在必得,怎麼會棄考呢???
突然,藍琪想到了什麼。
掏出手機百度查詢,國家考古類的證考時間是8月17號……
正好是他手術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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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琪怔愣住,難以置信,心顫震驚不已……
他立即詢問方向,來到女寢樓下。
電話響了兩聲,接通了。
月月:“喂?藍老師?”
藍琪:“天月,在寢室嗎?”
月月:“在”
藍琪:“我在你樓下。”
她輕輕的啊了一聲,是驚訝,而後說:“我下去!”
.
夕陽的金光,博愛的墜散大地,關照萬物。哪怕是陰暗縫隙裡的生命,也有感受溫暖的機會……
一向沉穩的古屍姐,掛了電話就匆匆的疾跑下樓。
他在等她,所以她急不可耐,奔赴而來……
寢樓外,藍琪俊逸無比,穿着好看的米格休閒服。黑髮蓬鬆光潤,隨意的向後攏着,顯得那麼不羈瀟灑。
不,他不再瀟灑,他有了心事,濃情愁雲,惹人消瘦……
同時,藍琪也看到了急跑出來的月月。她的長髮簡單的攏在一邊,黑白條格的半袖,一條牛仔褲恰到好處的包裹住那雙大長腿,線條優美。
她出來的太急,竟忘了換鞋,光腳穿着一雙拖鞋就跑出來了。一口氣從5樓跑下來,她氣息波顫不穩。
“藍老師,找我?”
四目相對,有些東西在無聲滋長……
“晚上能出校嗎?”
“可以”
“那跟我走!”
她就真的跟他走了,甚至都沒問原因。
兩人沉默的走到停車場,無聲的上了車,一路上沒有說話。
悶到了一處,也默契到了一處。
車子徑直開進藍琪家的小區……
輸入密碼“叮”一聲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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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琪一向聰明謹慎,做事滴水不漏,但今天他似乎糊塗了,不知將心丟去了哪。
進了家門纔想起來,“你吃飯了嗎?”
月月搖搖頭。
“抱歉,我馬上下去給你買。”
“不用!藍老師,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他脣角扯動想微笑,但流露的卻是憂慮和愁雲。
他笑不出來,因爲他已在她面前撕下了虛裝的面具,卸下了堅硬牆石的心防,不再是那個圓滑健談的藍老師。
入目所見,皆是千瘡百孔、飽經風霜,厭世,孤僻,偏執,絕望……
月月不知他今天這是怎麼了,但女人的本能,她有點第六感。
她柔聲攔住他,一指廚房,“那不是有掛麪嗎?你給我煮碗麪好嗎?”
“好”
他去洗了手,打開煤氣。
今天的藍琪彷彿變了一個人,喪失了語言能力,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站在那望着鍋裡滾開的水,怔怔出神。
到底怎麼了?
很不正常!
兩個人急匆匆的相見,又彼此緘默。
詭異安靜的湖面之下,必定暗蘊一濤驚世狂瀾……
家裡沒有什麼食材,就做了一碗最普通的素面,打入一個荷包蛋。
月月坐在桌邊等,他將一碗麪、一雙筷子端過來。
月月看了看,站起來去廚房又拿了一個碗和一雙筷子,撥一半給他。
這樣,一碗麪就變成了兩碗麪。
說實話,這碗麪很寡淡,沒有什麼滋味。況且兩個人都心事重重,即使再好吃的美食,恐怕也品不出味道。
他終於開口了,詢問:“你的資證書考下來了嗎?”
“沒有,今年沒考好。”
藍琪暗黑的雙眸似槍般盯着她,嚴肅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