餛飩很快就上來了,挺大一碗,上面撒了滿滿的蔥花,還點了香油,聞着便十分有食慾,穀雨顧不得燙,急吼吼地就吞下一隻大餛飩,卻是燙的直翻白眼,柳素看着她那滑稽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柔聲說道:“你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穀雨好不容易將餛飩嚥下,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嘴脣笑了笑,這才小口小口慢慢吃了起來。
一碗餛飩下肚,柳素額頭上不禁起了一層薄汗,拿出帕子擦了擦,便對着小二說道:“小二,結賬。”
那小二應了一聲,小跑過來,帶着笑說道:“這位夫人,您的賬那邊的客人已經幫您結過了。”說完,順手朝着斜對面的桌子指去。
“結過了?”柳素面帶疑惑地看過去,只見那邊坐着一個穿着青色綢衫的白麪男子,手裡拿着把摺扇,正不緊不慢地扇着,見自己看他,便也朝着她微笑着點了點頭。
柳素覺得有些好笑,沒想到她一個孕婦還能遇着搭訕的,這人長得倒也不能說差,只是那故作**的模樣,實在讓她不是很感冒。
柳素不打算領情,便讓穀雨拿出一兩碎銀,遞給小二說道:“這裡是一兩銀子,不用找了,你把餛飩錢還給那位客官,就說我們謝謝他,不過我們不喜歡吃陌生人請的東西,多出來的就算是給你的跑腿費。”
有小費拿,那小二自然樂意之極,收了柳素的銀子,便跟那個男子傳話去了,柳素則是起身,與穀雨快步離開了餛飩攤。
可兩人還沒走出多遠,身邊便傳來一個焦急的男聲,“兩位姑娘,請等一下!”
柳素知道是在叫她,卻也沒有停下腳步,裝作沒聽見,繼續往前走,那聲音卻是鍥而不捨地喊道:“兩位姑娘,等等在下。”
那男子的聲音越來越大,惹得旁邊的行人都駐足看向了他和柳素,柳素無奈,只能停下了腳步,穀雨早就被那男子惹煩了,擋在柳素面前,惡狠狠地衝着他說道:“你瞎喊什麼呢,再跟着我們,我們可要報官了!”
那白麪男子在穀雨面前停下,抱拳十分優雅地行了一禮,這纔開口說道:“是小生唐突了,小生姓王,名易知,我看姑娘二人模樣,應該是第一次到這揚州城來吧,小生家裡開了家書畫齋,就在前面不遠的東道街上,而我則是專長畫美人圖的,方纔看到這位夫人姿容,實是驚爲天人,忍不住就想將夫人畫入畫內,還請夫人能夠成全。”
穀雨聞言,柳眉一豎,越發兇惡地說道:“你這登徒子,我們家夫人的畫像可是隨便能留的,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你要是再糾纏不休,我可真要報官抓你了!”說完便護着柳素快步離開了。
被這個登徒子一打擾,兩人也沒有了繼續逛街的心情,看着天色快黑了,也便回了客棧。
回到客棧,穀雨讓小二燒了洗澡水,柳素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回到房間的時候,穀雨已經把牀鋪好了。
穀雨拍了拍被子,便轉頭笑着與柳素說道:“主子,牀單被子我都給換成了咱們自己的了,您就安心睡吧。”
柳素看不遠處的軟榻上還放着一牀被褥,知曉穀雨晚上是準備要在那兒睡了,便開口道:“今兒晚上你就同我一起睡吧,反正牀也挺大,不妨礙的。”
穀雨立馬擺手推拒道:“這怎麼行呢,奴婢怎麼能跟您睡在一起呢,這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你也別總把主僕有別掛在嘴邊,咱們現在可不是在唐家那等深宅大院裡了,以後我們到了汴京,就是過普通老百姓的日子,不興大戶人家那套,你要是不同意睡牀上,我可就生氣嘍!”
柳素連哄帶嚇的,總算是讓穀雨同意了晚上跟她一起睡牀上,穀雨又把自己的鋪蓋鋪好,兩人便熄了燈,睡下了。
睡到半夜的時候,柳素就被熱醒了,自從她懷了身孕之後,就特別地怕熱,以前在唐家的時候,晚上屋裡都放着大塊冰降溫,現在出門在外,自然沒有這個條件了。
柳素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着,索性便披了衣服起來,看到一旁的穀雨睡得正香,便躡手躡腳地下牀,拿了桌上的蠟燭,準備到外邊乘乘涼。
柳素在屋外的走廊裡賞了會兒月,吹了會兒風,身體裡那股子燥熱才總算是慢慢消了下去,但肚子卻又餓了起來,想着自己晚上就吃了兩個蟹殼黃和一晚餛飩,這時候應該是早都消化完了,就想着去樓下廚房看看,有什麼晚上留下來的吃食,先墊墊肚子再說。
柳素是個行動派,想到什麼就立馬去做了,這時候客棧裡的人都睡地正香,自然沒人會發現她的小動作。
半個時辰之後,柳素便捂着肚子,滿足地迴轉來了,她的運氣不錯,廚房裡面放了許多晚上剛蒸好的饅頭花捲兒,還有一大碗茶雞蛋,想來是廚娘留着明兒一早當早飯的,柳素吃了兩個花捲外加兩個雞蛋,便已經飽地不行了,又在院子裡散了會兒步消食,纔回了房間。
柳素把蠟燭放回桌子上,脫了衣服準備上牀,下意識地往牀裡面看了一眼,卻是沒有看到穀雨的身影,她一開始以爲穀雨許是起來如廁去了,但左等右等都不見她回來,這才慌了神,急急去淨房尋了一圈,也沒找着人,到了這時柳素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立馬下樓去找了掌櫃。
客棧的掌櫃聽到客人無怨無故地不見了,也很着急,立即把店裡所有的夥計都叫了起來,在整個客棧查找起來,柳素更是不怕被罵地一間房一間房去敲門,詢問每個房客有沒有見過穀雨,可整個客棧的人都問遍了,也沒有發現穀雨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