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非煙顧不上其他,連鞋子都是在楚甜甜提醒和強制之下穿好的,如果不是楚甜甜要求,她根本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穿鞋子上面。
出了病房,她跟着江浪匆匆的從秘密電梯往上走,上了醫院實際上的最頂層。
醫院最頂層應該算是挑高的頂層弄出來的夾層,爲了隱蔽起見,側牆上只有寥寥幾個當做裝飾一般的採光口,頂層大部分的光源都是燈光照明。
不過,因爲通風系統極爲先進,所以就算自然通風不好,頂層經過處理後的空氣反倒比下面更加乾淨。
從電梯中出來之後,不用江浪帶着,顧非煙便朝着重症監護室一路小跑,因爲心情越發的急切,她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頂層的人很少,極爲安靜,整個空間裡都能聽到她跑動的腳步聲。
江浪不好強硬的攔着她,只能心驚膽顫地跟在後面,生怕她一個摔跤就把肚子裡的孩子給弄沒了,隨時準備着給她做肉墊。
等到了重症監護室外,顧非煙已經有些氣喘吁吁了,只是一雙乾淨的杏眸卻越來越亮,燦若星辰。
剛好,有道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從裡面出來。
顧非煙面上一喜。
“張,張醫生,我能進去看看他嗎?”扯住從重症監護室裡出來的帶着黑框眼鏡的年輕男人,顧非煙來不及將呼吸理順,便急急的問道。
因爲是一路跑過來的,她白皙臉頰上泛起一層運動過後的健康紅暈,大口呼吸着,胸口急促的上下起伏着,那一片白嫩肌膚特別的惹人注意。
只是,她自己並沒有察覺到,被她扯住衣袖的年輕男人也對此也毫無所感,眼神沒有一絲變化。
他只是皺眉看着她,帶着幾分審度。
也有幾分不爲人察的凝重。
“張醫生?”
見張嶺越一直不開口,只是用很深沉複雜的眸光看着自己,好像自己是他顯微鏡下的一個細胞一般被他解剖分析着,顧非煙不舒服的皺了皺眉,目光中帶上幾分疑惑。
張嶺越反應過來。
他有程度不清的潔癖,目光嫌棄的落在顧非煙手上,從她手中抽回自己的衣袖。
顧非煙面上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我聽說戰少醒了,有些激動,那個……張醫生,請問我可以進去看看他嗎?我保證不會打擾他多久,看看就出來!”
“你聽誰說他醒了?”張嶺越涼薄的聲音帶着幾分不耐反問。
“什麼?”顧非煙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戰墨辰還沒有醒,你不要道聽途說一些消息,就急吼吼的衝到樓上來行嗎?他在這裡治療是秘密進行的,你行事這麼魯莽,想真的害死他嗎?”
“我……”顧非煙被一連串冷聲質問給問得怔住,看向身後的江浪,“你不是說戰少已經醒了嗎?”
“是啊,我親眼看到的,我……”江浪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腦袋。
張嶺越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你們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隔着一塊玻璃看見病人的手指動了兩下就說病人醒了,你以爲大力出奇跡嗎?你真這麼能耐還做什麼特種兵,怎麼不來當醫生呢?只要你這腦子裡都裝滿肌肉的人不怕醫死人,我這身白袍脫給你穿行不行?!”
最後的話,張嶺越是瞪着江浪說的。
江浪向來不善言辭,言辭謹慎,但被張嶺越這一頓夾槍帶棍的罵,也不由得有點懷疑自己的判斷,“難道,我真的看錯了?”
“呵……”張嶺越冷冷扯脣,“你以爲你視力好,就代表你腦子好嗎?”
江浪,“……”
不論如何,顧非煙已經聽懂了。
所以……
戰墨辰,他沒有醒?!
猶如一桶冰水從頭澆下來,顧非煙感覺到一種冷徹心扉的涼,冷得她禁不住渾身發顫。
她還是不肯放棄,帶着期望看向面前冷漠毒舌的張嶺越,明知故問,“你的意思是,戰少他沒有醒?”
“他要是醒了,我早就走了,你以爲我樂意呆在這裡?”
顧非煙,“……”
是的……
張嶺越沉迷於醫學研究,雖然年紀輕輕,但在腦科方面卻是國際上都知名的人物,可以說是天縱之資。
只是,他對行醫救人沒有什麼興趣,向來就是泡在實驗室不挪窩的人。
這一次能把他從實驗室裡挖出來,一是因爲戰墨辰是他的至交好友,第二也是因爲戰墨辰的傷勢很嚴重,有他這個腦科權威在的話,戰墨辰醒來的勝算要大很多。
如果戰墨辰醒了,張嶺越肯定早就走了。
現在看張嶺越這樣子……
顧非煙伸手扶住牆,感覺雙腿不住的發軟,見狀,江浪連忙扶住了她。
“張醫生,那……戰少什麼時候會醒來?”
“我怎麼知道?”皺眉掃了顧非煙一眼,張嶺越冷冷說道,“我不是算命的,你要算卦別找我!沒事就早點下去,別站在這裡耽誤時間。”
說完,他便越過她朝前走去,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
“顧小姐,您別介意,張醫生他就是這樣的性子,不是針對您。”江浪怕顧非煙心裡不舒服,硬着頭皮勸解,舉例說道,“可能也是他有什麼事情煩心,所以纔會這麼不客氣。當初張醫生去幽冥給我們特訓,因爲是被戰少逼着去的,前前後後一共七天,他就沒有給過我們一個好臉色。”
“……嗯。”顧非煙下意識的應了應聲。
其實……態度,臉色,有什麼重要呢?
她只要戰墨辰醒來就好。
可是……他沒有。
她還得等着。
只要能等到,等待的過程她也可以不在意了。
眸光看向重症監護室裡的男人,顧非煙目光一寸寸從他蒼白得沒有血色的堅毅俊臉上滑過,最後,垂下眸子,“走吧,我們下去。”
……
接下來的時間,還是繼續着一直以來的節奏。
顧非煙每天深夜到頂層探望戰墨辰一回,每次都是站在外面遠遠看着他,只是,戰墨辰卻一直沒有醒來的跡象。
慢慢的,顧非煙越來越心焦。
之前醫生在會診時候說過,如果戰墨辰一直不醒來,那他很有可能就永遠也醒不來了!
這麼一個驕傲又出色的男人,最後竟會成爲植物人在病牀上度過一生,連日常生活都不能自理……顧非煙不敢想象那樣的場景。
每一次想到這個可能,她就覺得心臟彷彿被人給捅了一個對穿。
因爲心裡焦急,她開始不時的找張嶺越詢問戰墨辰的情況,就算張嶺越從沒有給過她一個好臉色看,她也鍥而不捨,一直想方設法的讓他同意自己進重症監護室。
她想要跟戰墨辰說說話,看看能不能以此刺激他的腦部活動。
只可惜,她一直沒有成功說服張嶺越。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着,直到顧非煙再一次從電梯進入頂層,走到重症監護室外朝裡看去的時候,卻愕然發現躺在病牀上的戰墨辰不見了!
這怎麼可能?!